第7章 初入元府

    一行人在马车上又坐了大半天,终于在日落前到了元府。

    元府的基业在钦州,经过百年的变迁,仅剩下这两支嫡脉,因为各自都成家立业,因此原本一处府第就分为了两府,也开了侧门相通。

    虽说是一处府院,但是占地不小,即使分为是两府,也比潭府在京都的宅子宽敞不少。

    一路舟车劳顿,府上又有喜事忙碌,谭桥只见了府里的当家的元大夫人一面,就由着丫鬟带到了桥竹院,畅快的泡了个澡,解了一身的乏。

    “夫人特意吩咐,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今晚上就不设宴了,还命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饭菜,让小姐用完后,再好好休息。”一个圆脸丫头带着刚做好的饭食笑意吟吟的为谭桥布食。

    说来谭桥已经快十年没有来过元府,自然也不清楚这丫头是不是大夫人身边得眼的,但大夫人到底是有心,准备的饭菜都是她以前爱吃的。

    “代我谢过舅母。”谭桥说话倒也是客气。

    这丫头很是恭敬,并没有因为谭桥表小姐的身份而敢有丝毫怠慢。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早些回去歇着去吧。”谭桥并不用她伺候饭食,等她布完菜就道。

    “是,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就和丫鬟们说,那奴婢就先去回禀夫人。”圆脸丫头应声告退。

    “小姐可是要休息了?”用完饭后,雪柳过来伺候谭桥。

    “不用,先歇上一会。”钦州虽比京城凉快上不少,但到底是快要六月里的天,还是有些湿热。

    “奴婢去让人摆上一盆冰釜。”雪柳看小姐穿着宽袖松垮的寝衣坐在藤椅上,看着架子里的一排书,有些出神。

    “把那边的摇窗打开就是了。”雪柳依言开了窗,窗外是几从翠竹,应该是有修剪过,倒是挺有意趣。有了窗外的几缕微风,敞亮不少。

    “雪柳,你今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雪柳被自家小姐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整的楞了一下。

    “小姐让奴婢嫁谁奴婢就嫁谁,最好啊,是能配一个小姐夫家的管事,这样奴婢还能在小姐身边伺候。”这个答案雪柳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

    “若是让你配一个长的丑还会打老婆的你也愿意?”谭桥状似开玩笑道。

    “小姐让我嫁我就嫁。”雪柳说的认真。

    “便是我让嫁的你也不许同意,我们雪柳是要配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当正头夫人的。”谭桥看着书架上满是女德、女训之类的书,想到前世,心里有种惶然凄凉之感。

    谭桥5岁开蒙,6岁就被送来元府上了三年的族学,从小这些思想就扎根到了脑海里,她的骨子里都是和元氏一样的。可是当她已经再过不下去那种生活,想要和离,不想一辈子蹉跎的时候,来自亲人的反对,那些尖刻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利剑,戳破了这所谓礼教之下掩藏的丑恶。

    “小姐,你怎么说这些话,难道是小姐也开始思凡了?”雪柳的八卦之心又熊熊燃起。

    “小姐今天就只见了秦公子和季大人他们,小姐,你不是看上秦公子了吧,秦公子不是定了亲吗?还是小姐你喜欢季大人这样的?还有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雪柳直接把小二等人自动忽略掉了。

    “雪柳……”谭桥赶紧叫停,这丫头,平日里稳重的很,只她们两人的时候却没有了那么多规矩,看来自己的亲事实在是也让这丫头跟着操心了。

    雪柳皱眉,“小姐,我看那三位都位高权重傲慢的很,对小姐大抵是没什么爱慕的。”

    谭桥听着雪柳的话,不知道该恼还是该笑,“他们那样的身份,你家小姐也配不上,你啊,别就琢磨他们了,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中意哪个小子。”谭桥并不以为意,他们都有各自的姻缘,况且他们都是高门子弟,在身份上也不是她所能谋划的,再是青年才俊,也不是她的良缘。

    “小姐,我要跟着你的去姑爷家的,你可不能……”雪柳急的都快哭了。

    “我去母亲那里给你求个恩典,嫁个秀才公不好吗?”虽然谭桥还不知道自己的姻缘在哪里,但她确实没打算再让雪柳跟着自己去夫家,前世的事情总让她心有余虑,看着雪柳安安稳稳的嫁人她也算能安心一些。

    “小姐,雪柳这辈子都是您的丫鬟,便是一辈子不嫁人雪柳也要跟着您。”她从不怀疑雪柳的真心。

    “傻丫头,这事以后再说,怕是以后有个中意的,小姐留你也留不住啊。”谭桥逗着雪柳,看她破涕为笑。

    雪柳看着自家小姐,容貌才学丝毫不差,可偏偏在亲事上如此不顺,先是在要说亲的当口碰上了闫三公子这事,原本说活不到一年的人,硬是撑了两年多,小姐生生就被耽误到现在。

    谭桥走到窗前,望着那一轮明月,微微的风将广袖吹的扬起,鸦羽似的长发长及腰部,衬得被细带勾勒出的细腰更显绰约。

    好半晌,她才终于回榻前睡下。

    也许是锦被上绣的兰花钩起了她的回忆,又或许是不熟悉的环境,这一晚她睡的极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用完饭后,元婕就派人来寻了谭桥。

    “小桥,还真是许久未见了,竟是出落的这般标致了。”元婕感慨。

    谭桥看着元婕院子里满眼的喜庆物件,又想到她即将要嫁为人妇,心里说不得什么滋味,“婕姐姐,我们都两年多没见过了,只你的香我还用着。”

    “你用着好,我再送你些,只是不知道到了孟府还能不能再制这些香了。”元婕有些惆怅,还带着一点初嫁女对以后在夫家生活的紧张。

    元婕上辈子也是嫁给了孟子榆,只是他母亲却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后来被孟子榆磨得没了办法,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进了门,婆婆自然有的事办法搓磨媳妇,后来不知怎的,不到三个月,孟子榆又纳了一房妾室,元婕是个心高气傲的,闹着回了娘家。孟子榆过来赔礼道歉后,把人哄回去了,但是这事有一就有二,两人也因这些事生了嫌隙。

    待到后来孟子榆中了举,孟家又被升了京官,两人一起上京,孟子榆在一次醉酒中冲撞了他表妹,就娶了她为平妻。虽然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到底比不上知冷热的新人,两人的感情越发淡了。

    而且那时新帝越发不抬举这些守旧制的家族,元家又远在钦州,有心无力。况且元婕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即使是当着她的面也没说,还宽慰自己。这些还是谭桥从丫鬟嘴里套出来的。

    “总有机会的。听说姐夫可是喜欢姐姐了,巴巴的求了府里的厨娘去,生怕姐姐吃不惯呢!”谭桥捡了好听的话说给元婕。

    元婕脸上有一抹娇羞和红晕,“他惯会做样子,哪里真有来府上要人的。”

    元婕与孟子榆确实是有感情的,只是感情这东西啊,太难讲了。

    “总是喜欢着姐姐的,才会这般花心思。”

    “就你嘴甜。”元婕并不否认。

    “成亲前一日,你能否来陪我说说话?”元婕和谭桥商量。这是成亲的习俗,前一日都会找一个好姐妹来陪着,说说话。

    “当然是要来的,就怕姐姐嫌我烦呢!”谭桥也在等这一个机会。

    元婕与谭桥就是在那三年里结下的情谊,谭桥初来时,元婕带着她熟悉元府,给她买好吃的,她想娘亲的时候元婕也会来陪她睡。她们这些年都保持着联络,因此也不生疏。

    今日是五月二十九,元婕是六月二日就要成亲,在娘家的日子没几日了,成亲的东西差不多都准备的妥当了,元婕闲着无事,被她娘“逼着”给孟子榆做一身衣裳。

    “我连他的尺寸都没有,做什么衣裳,我娘就是瞎操心。”元婕道。

    前世里,她的亲事算是匆忙,不过也有做两身衣裳,胡乱做的,后来到底是不合身,她就放着压箱底了。

    元婕的嫁妆那是早就准备好的,三年又三年的积攒着,成亲来倒是轻省,不似谭桥上辈子那般拼凑。

    “姐姐做的,就算是不合身,姐夫也是要抢着来穿的。”谭桥笑。

    “我看你今天啊,嘴巴是抹了蜜不成,怎么这么甜?”谭桥笑的越发开心了。

    “说来,你的亲事怎么样了?”元婕压低声音问。

    “母亲让我来钦州看看。”谭桥摇摇头。其实她们俩感情这般,未必没有两人亲事同样波折的缘故。

    “钦州的才俊自是比不上京城的,姨母怎么做如此打算?”元婕惊呼。心里还有些隐秘的不为人说的小心思。谭桥在她们心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京都的娇小姐,竟是还要嫁来钦州。

    “天下才俊,又哪能说都在京都呢?”谭桥回。

    “总是你要想明白才好。”元婕好一会才道。

    “你在钦州会呆上多久?之后,我也问问孟子榆有没有什么同窗,看看有哪个配得妹妹!”元婕又问。

    “大概会呆上一两个月,钦州也凉爽些。”谭桥道。只是她没想到,会因为一桩事让她半月不到就不得不离开了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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