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鹤楼是钦州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今日更是格外的热闹。
作为东道主的元家自是早早的到场了,只见场中摆放了几块屏风,男女分席而坐。妙就妙在这屏风并不完全能遮挡视线,透过屏风依然还是能窥见其中的身姿。灯下看美人,更是让人心动了。
周围又有美酒又有佳人,还特意在旁摆上了好些花,冰釜更是随时有人来添置,这环境岂不美哉?
元家安排的这次晚宴,自然谭桥她们就被安排到了主宾位,元家的大少夫人,也就是她们的大嫂在招待着客人。
她们这些尚且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被安排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就有丫鬟送来糕点和水果,虽说是晚宴,但却并没有大摆宴席,实实在在成了一场相亲宴了。
既然是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些或展示才艺或比拼技能的游戏。
“不如就由我起个头,先来一个飞花令如何。”元少夫人开口,听声音就是一个爽朗干练的人。
“我也来加点彩头,若是谁能拔得头筹,今年一年的衣裳由我绣春坊包了。”一位看上去颇为贵气的中年长者道。
旁边的女子都发出了惊呼,毕竟女子最是爱美不过,哪里有嫌衣裳多的。更何况绣春坊出的时新款,价格也是不斐呢。
“郝姐姐真是大方,那我来起个头,你们玩去。”
谭桥坐在酒桌上,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是稀罕,前一辈子虽然她参加不少诗社里的集会,酸诗倒也是写了不少,但是这样男子女子在同一空间,为了这般目的来吟诗作对的她倒是很少参加。
雪柳暗下扯扯她的衣袖,意思是,可算是逮着机会好好在这些夫人公子面前露露脸了。
谭桥不置可否,虽然说上辈子尚在阁中时,她确实是此中高手,但经过那么几年的蹉跎,如今让她背背佛经倒是信手拈来,玩这飞花令,只能说是勉强而已。
真正玩下来,谭桥发现自己想的勉强,实在是非常勉强了,到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大家小姐为了在未来的意中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才女的形象,可谓是绞尽脑汁,连着好几个生僻的诗句,让她简直叫苦不迭。
连着喝了好几杯清酒下去,她的脑袋越发是想不到什么诗句。她上家不知是钦州哪家的小姐,才学确实甚好,攻击性也是很强,谭桥旁边坐的是秋颜,她们两个小倒霉鬼明显是为秋颜旁边那位小姐承受了不该承担的“怒火”。
可偏偏那位“下家小姐”,谭桥并不太清楚那位小姐姓甚名谁,姑且用这个称呼吧,回回都能接的过来,这让那位“上家小姐”更是气急败坏。
至于元宁和元芙,她们在另外一桌,却是和她们不在一处。
在其他桌的夫人们和在屏风另一侧的男子们,也都渐渐被这两位看上去颇有才学的闺秀所吸引了,至于谭桥和秋颜,怕是在他们眼里她们两人已经和“草包小姐”等同了。
谭桥又喝了不少后,终于是看明白了,借着不胜酒力赶紧离了席,秋颜看到谭桥离开,也顺势要走,只是她那张粉面含春的脸,和软若无骨的腰肢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下像是始承恩泽时后的无力和娇羞,倒是让不少男子心痒痒的。
元少夫人一个眼神过去,她旁边的丫鬟就赶紧一起搀扶着她出去醒醒酒。
东鹤楼附近就有一个客栈,都有安排好客房供这些娇客的不时之需。
要说这次晚宴,除却季棠季念没来,孟子杨和秦时倒是颇给面子都来了。男子们在一旁喝酒聊天,还可以顺道欣赏佳人,倒是不错的消遣。
谭桥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也不确定自己酒品如何,倒是没有直接去客房,反而是顺着酒楼不远处的河道上慢慢走着。
谭桥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上辈子她也是喝过不少果酒的,只能说这清酒看着不显,但是度数确实不低。
雪柳亦步亦趋的跟在谭桥后面,看着小姐这副模样倒是心疼的慌。
“小姐,我们去客栈要杯醒酒茶吧?”在跟着谭桥在附近转了半个钟后,雪柳道。
“不去!”谭桥醉酒了反倒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得很。
雪柳看着自家小姐既没有胡言乱语,除了眼神迷蒙一些,又没有其他像是醉酒的表现,交代了一句,自己赶紧跑去要醒酒茶。
“去吧!”谭桥还摆摆手,让她先去。雪柳倒是放心了,看来小姐醉的倒是不严重。她,放心的太早了。
“这元家实在是太恶心小爷了,竟然敢让一个青楼女子做派的人来玷污小爷的清白。”谭桥开始站着等了会,又觉着有点累,坐着等了,靠在桥边的一颗大柳树下,简直要睡死过去了,突然就听到天外来了这么一句。
她隐约知道元家是和自己相关的,潜意识里又觉得这不是一句什么好话,她缩了缩自己的身子,让那颗柳树遮住自己的身形。
“可能是巧合吧,元家……”另一个声音。如果谭桥还清醒着肯定知道那两人是秦时和孟子杨。
“巧合?呵,是不是还要巧到把谭桥送到我表哥,季棠季大人床上。”秦时显然是怒了,“我秦时可是提醒你们,季棠虽然看上去是谦谦君子,实际上他可比我秦时更不好惹,别忘了他可是宁昌侯府的世子,还是季家内定的下族长,他背后可是整个季家。”
孟子杨吓出了一身冷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你们居然蠢到想靠一个女人来成事,你说,是不是太蠢了些?看在晚晚的面子上,今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秦时显然已经没有给他们什么面子了,直接警告道。
他们两人就几句话的功夫就从桥上走了过去,谭桥脑袋里在回放着那些话,但根本无法把什么串连起来。
而巧的是,季棠他们见秦时还未回来,想着明天还要赶路,倒是顺道要把秦时叫回来。谁想到,就差了一小会的功夫,他们和秦时倒是错过了,反而是看到了醉酒的谭桥。
季棠看这小姑娘,一声华裳,歪倒在柳树下,眼神倒是清亮,只是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吃醉了酒的。
如果这不是一个女子,季棠倒是不会去管,若是这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季棠他们也只会去唤来个不会多事的仆妇,只是他们倒是和她像是颇有些渊源,看她像个醉猫一样,于是季棠心一软就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谭桥的脸红扑扑的,身上还有些酒气,眼睛亮的像星辰,看着他走过来,她笑的很是开心,“季少白,季大人你到底喜欢什么啊,我送给你好不好?”
可以说这是上辈子谭桥的执念了。
季棠嘴角带有一丝笑意,戳戳了她的脸,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问他这个问题。
他又认真想了想,“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季念看季棠俯下身子去戳人家小姑娘的脸,还是一个醉酒的小姑娘,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似乎是贪恋那手指的略带冰凉的温度,谭桥还用手抓住他的,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像是要将整张脸埋进那张手掌里一样。
季棠从小就是富贵锦绣里养出来的世家子弟,习武也只是为强身健体,除了习字磨出来的细茧,一双手却是非常的修长白皙,女子比之都要自愧不如。
“莫要把口水都流到我手上了。”季棠倒是不排斥与谭桥的接触,反倒觉得这位姑娘还有些趣味。
“没有口水。”谭桥含混不清,说话的热气喷在手心,有些痒。
“有人要过来了。”季念看着旁边“忘我”的两个人,不得不出声提醒到。
不管是谭桥还是季棠,这样被撞见了都不好。
季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他还是考虑到她身为女子的名节,若是被发现醉酒躺在树下,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
于是他揽着她,避开众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只是可怜去找醒酒茶的雪柳,刚到客栈不久就出了秦公子那件事,客栈里是人仰马翻的,等她好容易脱开了身,想要赶在宴会结束前去找到小姐,没想到这没多大点功夫,人就不见了。
她顺着河岸找了一圈又一圈,简直都想跳下河去了。
“你可是雪柳?你家小姐正在我家公子府上。”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童过来问话。
雪柳一听这话,险些要急的哭出来,她家小姐不会被……雪柳越想越害怕。
“我家公子可不是那种人。”那小童看雪柳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
雪柳可不管他的态度,她简直是要喜极而泣了。
“赶紧带我过去!”
小童瞪她,还是得不情不愿的带着雪柳过来别院。
而此时一个人回到别院的秦时在看到季棠带着谭桥过来,简直惊愕的不知说什么。
这么快就被打脸了?他表哥居然亲自把人带回来了?秦时突然觉得这世界有些不真实。这还是他那个清冷高贵的表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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