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宫里去,禁宫不能行马的规矩,对于白祯这个嫡长公主来说如若无物。
这是白帝特意下旨赐给白祯的权力——在皇宫,白祯享有跟白帝相等同的一切特权。
惯例的,马车一直行到了乾坤殿门口。
守门的小公公确认了来人,忙忙激动地小碎步跑向内殿,高兴得跟白帝禀告——殿下她回来了!
须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白祯才刚下马车,白帝冥微就到了:“祯祯!”
他俊朗的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你终于肯主动来见爹一次了!”
他本就长得好,气质舒朗皎皎,年轻时便是帝都第一的美男子,如今年岁大了,容颜却没有老去,反而增添了无上帝王威仪,越发如同神君亲临。
有着这样容貌气质的一个人,偏偏又有最尊贵的身份,但凡做出一两分对人的看重,都能让人心潮澎湃,甘为下臣。
即便是白祯自己,有时候看着他这幅模样,都会猛地动容,真要以为往年的那些磋磨,不过是女人们嫉妒起来的牵连,跟这男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白祯点点头:“爹都要把我打包送人了,再不来,我怕是要被直接扭送进洞房了。”
白帝满眼期待:“我觉得闻人烈那小子极好,他晋级元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坦白当年隐瞒身份的事。
为父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你!这么多年了,闻人烈竟是连个侍妾通房的都没有,一心只想着好好修炼,等有资格了来娶你。多好!”
白帝说了半天,却见白祯只关心怀里抱着的小东西,不由凑上几步:“你抱着个什么?”孩子?
白祯缓缓露出微笑:“你外孙,我这一脉唯一的宝贝疙瘩。”
白帝脚下一个踉跄,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什么玩意儿?”
白祯一下子拉长了脸:“玩意儿?”
白帝忙扯出一抹笑容,僵硬改口道:“呦!这小东西瞧着可真可爱!……不如封为世子,等成年了,就封个异姓王?……他跟你姓吗?”
“他不跟我姓。异姓王这主意不错,那就麻烦爹今天就下旨立世子吧。”白祯这才心情极好地笑了,还把斗篷帽子拉开,给白帝看许墨红扑扑的睡颜:“可爱吧?”
白帝仔细盯了好几眼,点点头:“可爱可爱。”……就是好像有点儿眼熟?
王公公站在白祯背后,无声提醒:“帝君,是许家的那个孩子。”
白帝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就放回了肚子里,原来不是闺女被哪个混账骗身生的,再看许墨,顿时就又温和了几分:“怎么睡这么沉?”
白祯笑容浅了几分:“大约是见小墨粘着我,怕耽搁了我跟镇北侯相处,所以回来的路上,闻人家干脆下药把人给放倒了。”
白帝:“……”
他干笑了两声:“这里风大,来,把我乖孙子给我抱着,咱回去说,回去说!”
白祯果断把许墨塞进了白帝怀里,见小孩儿不安得乱动,便又是拍后背又是摸脑袋的,还低声安抚了好几句,等许墨又沉沉睡去,他这才看向了白帝:“爹,走啊。”
白帝堪堪回神,低头看看怀里的许墨,眼底带着几分惊叹。
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大闺女这般柔软温柔的模样了?
似乎,是从大闺女六岁之后吧。
被一直护着的庶妹算计下药之后,他这大闺女……可就再没对小孩儿有过任何信任和亲近了。
白帝又把许墨抱稳了几分,大步流星地去了正殿,直接把小孩儿放到了龙床上,又一叠声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
等忙乱却寂静无声的诊断完毕,又安置好了许墨,父女俩这才出了内室,到外面去说话。
白帝趁着之前的空档,已经听下属禀告了妖兽车马行的事,这会儿叹气道:“本是想着镇北侯对你的心很难得,再加上镇北侯这些年也基本跟闻人家撕裂开来,这才让你与他结亲,没想到,还是给你添堵了。”
白祯给自己和白帝各倒了一杯茶,建议道:“那不如,现在就去把那封赐婚圣旨要回来?”
白帝一顿,认真问道:“真就这么不喜欢?”
白祯噗嗤一声乐了:“爹该不会是忘了,我有多少次差点儿死在闻人家和你宝贝心肝儿手上了吧?我是得有多想不开,才要找个姓闻人的来膈应自己?”
白帝有些尴尬,耐心分析道:“镇北侯不一样,他当年废了右手之后,在闻人家多受排挤,早就把那点儿恩情给耗光了。”
白祯又笑了:“俗话说,这结亲就如同买猪看圈,闻人烈这头小猪崽儿就是长得再壮实,就冲他家,我就买不起。更何况,他当真能跟他家撕开?恐怕不见得。”
白帝问道:“你不信你爹我查到的东西?闻人烈当年在闻人家曾经生不如死,他为人果决,怎么可能还会跟闻人家再有牵扯?”
白祯轻笑道:“当年我还被爹的女人们害得各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如今我跟爹撕开了吗?”
白帝眸色猛地沉了下来,一下子就明白了白祯的意思。
他跟白祯的琉璃父女情之所以还建在,是因为血脉情深吗?并不!
不过是因为白祯还要顾忌母族苏家,顾忌整个大齐朝堂的安稳,否则,以白祯的性子,晋级元婴道君的当日,恐怕就已经杀进闻人家,堕落为魔修也要血洗往昔仇人了。
他如今能够牵制住这大闺女的唯一依仗,也不过是因为在这闺女心中,再大的仇恨也不如至亲好友都平安无事更重要,至于她自己,天大的委屈都能为至亲忍了罢了。
白帝轻声道:“闻人烈跟你不同……”
白祯被逗笑了:“爹是想跟我装糊涂吗?我收了小墨做弟子,又几次教训闻人燕,所以真正给小墨下毒的是谁,还不清楚吗?
那庶女?她不过是闻人燕身边一条摇尾乞食的狗罢了,若不是闻人燕想要伺机报复,她敢给小墨下药?
我一个外人都知道闻人燕睚眦必报的性子,镇北侯作为亲哥,能不知道闻人燕?可今天,他信了那庶女的话,立场分明。”
白帝眸色微沉。
白祯笑容潋滟:“他今日能为包庇亲弟来蒙我,焉知明日不能为了亲姑姑捅我一刀?爹啊,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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