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交谈

    “可你年纪还小,没必要……”

    玉藻前有点不理解茨木的选择。

    在他看来,茨木还未成年就已经是大妖怪了,未来定然是一方称霸的鬼王妖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何必这样辛苦受罪?

    “这种话吾已经听很多妖怪说过了,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等我的实力足够了才回发生的……”

    茨木不打算将事情告诉玉藻前,即使他是俩孩子的亲爹?

    毕竟告诉他也没用!

    (玉藻前:你敢真的对我说一遍?)

    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时间不等人是什么感受。

    妖怪不同人类时间短暂,人类一生从出生成长到娶妻生子再到老死这一个完整的轮回的时间也不过百年而已。

    对于妖怪而言,百年时间也不过午后小憩一会儿的微末光阴。

    所以,妖怪们从来都是从容散漫的,毕竟时间还长,要是现在什么都做完了,那漫漫人生就太无聊了……

    这是妖怪们普遍持有的观念,他们可以耐心种下一颗刚发芽的幼苗,并细心呵护等其长成参天大树,仅仅为了从树上最高的枝头选取最好的花果来酿合心意的一壶美酒……

    这样的事情对于人类来说,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本就不值一提,只要他们觉得有意义便是值得的……

    而现在的茨木,对于未来的自己会很强大这件事是从不质疑的。

    但是那是未来不是现在!

    现在的情况虽不是万分紧急,但是看样子也是根本等不及他完全成长了。

    茨木的想法很简单,他从来都知道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强大的实力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现有的实力不够解决问题,那就必须变得更强!

    以自身还弱小为借口,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想要守护的珍宝被碾入尘埃,那不是他的风格!

    种一棵树的最佳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茨木觉得自己现在开始认真的修行,只要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前,变得更强大,也许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吧……

    即使……

    最后发现……

    那样的挣扎只是无用之功,他也不会有遗憾就是了……

    “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多劝你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的路。

    即使是父母长辈,在这些方面也是不好过分干涉的……

    玉藻前自认为自己是个开明的家长,对于被划归为家人范围的茨木,他不干涉对方的选择。

    但在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还是会尽力的。

    “喏,这是整个扶桑的妖怪势力的分布的百鬼录,是几年前我兴致来了整理的,有趣的妖怪和所有实力达到了大妖怪级别以上的,均有记载。”

    玉藻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卷华美的纸轴,递给了茨木。

    “不论是老牌实力与我比肩的爱宕山大天狗太郎坊,还是百年来名头正盛的波丹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或者是刚冒出名头的,如那自海域归来的荒川之主与继任的森林之主那个什么山风,这上边均有记载。强弱程度,上面也作有标记……”

    玉藻前解说着,他这百鬼录是几年前遇到樱姬才完工的。

    这上边几乎囊括了扶桑的所有已知的有名的大妖。

    他为了这个兴趣,几乎走遍了整个扶桑,他的终途本是这不远处的狐仙葛叶,只是,他先遇见了樱姬……

    那日惊鸿一瞥,停滞住了他步伐,那百鬼录也就此搁笔了。

    不过这对于茨木来说,却是足够有用了

    “怎么没有吾?”

    茨木翻看了一下,倒是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东西。

    “因为遇见你之前,我先遇见了樱姬啊……”

    玉藻前回答着。

    比起兴趣爱好,当然还是追老婆更重要啊!

    而且,在他停笔之时,茨木甚至还只是籍籍无名的人类幼崽而已。

    而且茨木实在是过分的年轻了,不算在未来的西国的时间,他的实际年龄比十六岁左右的外貌是大不了多少的。

    若是按一般幼崽的成长速度,他现在就一个柔弱没边的小崽子呢……

    “那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茨木瘪瘪嘴,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却不以为然。

    为了另一个放弃了自我的追求这件事在茨木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哪里会有人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放弃自我的?

    除非是傻子!

    茨木现在觉得玉藻前挺傻的。

    好好一个大妖怪,怎么就困在情爱里走不出来了呢?

    那有会让人失去自我的感情啊?

    那种东西,茨木宁愿不要!

    更何况,他的目标是成为百鬼之中的最强之妖!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变成玉藻前的这个样子的!

    到了现在……

    茨木的认知刷新了几遍,玉藻前在他眼里算是挺没用的一个妖怪了……

    虽然比他强大太多,但依旧沉迷情爱放弃自我,却没能保护好樱姬,所以他潜意识的认为玉藻前靠不住……

    所以,茨木觉得也许这俩孩子最后还是得靠他这个舅舅才行!(?)

    由此,茨木充满了危机之感,才想要迫切的变强。

    而这一切,茨木只能一个人腹诽……

    毕竟要是说漏嘴,让玉藻前知道了自己在茨木心底里就是这么个形象,恐怕要呕气气死!

    虽然他没法辩驳,但是生气起来,要揍茨木一顿,茨木还真没法反抗……

    从这修在半山腰的庭院往山下望去,能看见一座规模不大的神社。

    但这里靠近京都,虽然说是规模不大,但这座神社比坐落与乡野只受村民供奉祭拜的风神连的神社规模要大很多。

    只是,以茨木极好的实力眺望过去,却发现了异常……

    围绕着神社的那一处,显而易见的草木枯败,泛黄零落,没有一丝生机。

    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神社边不远便是通往京都的路,路上人来人往,但是看不见前来神社朝拜的信徒。

    神社之中,也看不见走动的人影,无论是巫女还是神官,都未曾出现,显得十分破败荒凉。

    但他注意到神社入口的巨大的鸟居与伫立两旁的石头雕刻的狐狸神像之上残留着雷击留下的黑色印记之后,便了悟了。

    这大约是天罚的遗留痕迹……

    神明应该也是遗弃了这座神社。

    不然怎么主丰收的稻荷神社周围怎么会草木不兴?

    “那是樱姬作为巫女所居的神社……”

    印证茨木猜测的是玉藻前低沉嘶哑的声音。

    玉藻前为了樱姬停留在此处之时,为了能够时时掌握樱姬的动向,所以将庭院修在这里。

    只因为位置绝佳,这里可以窥见整个神社……

    而他们成婚之后,因为樱姬并不打算丢掉属于巫女的职责,所以玉藻前是抛弃了这个院子,随樱姬住进了神社的。

    而如今,玉藻前再次住回了这里……

    “那时因我暴走的妖力,神社毁的差不多了,但毕竟是樱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我又让狐狸崽子们将神社重新修筑了一番,现在看来,与原来的模样倒是一般无二……”

    茨木的目光在神社停留太久,引得玉藻前也看了过去。

    风景一如往昔,却物是人非。

    “那年雪下的厚,樱姬还带着附近的幼童们在神社的院子里堆了个雪人,我把雪走挂了上去本来只当个装饰……”

    回忆起往昔,玉藻前心里越发哀伤,看着茨木那张与樱姬模样相似的脸,就忍不住倾诉怀念了一番。

    “那日我本想毁掉一切随她而去,但是爱花哭了……”

    他很想念他的妻子,他的全世界……

    提起樱姬,其实茨木心里也是有点后悔的,他从未曾想过那日一别便是天人永隔,再见无期……

    毕竟,樱姬是死于天罚,也许已经魂飞魄散,就连转世也不会有……

    “爱花和羽衣是她生命的延续,你好好照顾他们长大,也算对得起这一番深情了。 ”

    茨木现在对于感情根本没开窍,还不懂那些山无棱,天地合的情爱之事。

    自然体会不到玉藻前现在的感情,甚至对于玉藻前这样的表现有点不以为然……

    现在安慰(?)起人来语气生硬听起来干巴巴的,只把嘲讽掩藏起来的表情看起来平淡的过分到了令人奇怪的地步……

    茨木虽然对于樱姬的死而伤心,可对于玉藻前与樱姬这一段凄美的爱情就完全没有一丝的触动……

    “呵,你这样子……”

    这一切玉藻前尽收眼底,他低笑了出来。

    茨木是个过分年轻的妖怪,绝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很好懂的。

    玉藻前虽然与他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却也看透了。

    他知道茨木太小,因为尚未识得情爱缘故,所以对于感情压过理智这样的事很不理解,甚至可以说是不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爱啊……

    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等你遇见了,就懂了……”

    玉藻前意味深长的说着。

    以茨木这样的性格,不识得情爱是最好的。

    要是遇见爱怕是比他还要疯……

    爱情本就是飞蛾扑火般的事情啊,没有道理可讲,没有理智可言!

    遇见了命中注定的那人,为他献上自己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他记住茨木今天的表情了!

    别以为他不记仇,刚才那个表情绝对是在嘲讽他吧!

    他等着看茨木未来的笑话!

    “你再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玉藻前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只让茨木觉得背后一凉。

    “没什么,你还小,不懂没关系。”

    玉藻前起身准备往屋里走,强行转移并结束了话题。

    “等你长大了在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

    他已经察觉爱花和羽衣睡醒了。

    所以,小心眼的儿控的玉藻前没功夫搭理茨木,他要去带崽儿了!

    茨木:“……”

    被留在原地的茨木表情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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