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李堂就提了25两银子的定金来找沈岳。
大清早的,河边又湿又冷, 沈岳将脑袋缩进衣领里,打着哆嗦道:“还有什么事吗?”
正常情况下, 老头子把银子给他, 两个人订个契约就成了,把他拉到这里肯定是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李堂顿了一下,问道:“敢问沈小哥家里有多少瓜子?”
沈岳心道, 鱼儿终于上钩了。
瓜子这东西还没传到江平府,豆芽菜当时种的量也不多,总共收了两百多斤。
因着豆芽菜馋糖,中秋的时候对着林征拿回来的红糖流口水, 他才决定把瓜子做成焦糖味的。
这东西稀罕且焦糖味的成本高, 他打一开始就没要卖给普通人。
商人逐利, 他这边举办草编包的培训班,肯定会有不少有心的人会过来,张双、李堂等人都是他计划中会出现的人,只是他没想到跑商的张双竟然没开口提瓜子的事, 反而是沙河县的李堂对瓜子有兴趣。
既然李堂都提了,沈岳就开门见山道:“这东西家里不多,只有两百多斤,若是卖,我只卖两百斤。”
剩下二三十斤留着给豆芽菜当零食来嗑。
豆芽菜虽然不说, 但可馋瓜子了,闻到味道就偷偷咽口水,不过是为了赚钱,现在愣是一颗都不舍得嗑了。
懂事的不行不行的。
沈岳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豆芽菜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好好宠宠他,毕竟他也不能给他一个娃娃呀……
沈岳突然发现自己思路跑的有点儿偏,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道:“而且瓜子成本高,一斤的价钱不会低于一只草编包。”
李堂早有预感,因此笑了笑,“可以,不过这种子,你们可有留?”
沈岳说道:“留是有留,但数量太少,怕是不够李掌柜需要的量。李掌柜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找院子里的张双,这种子就是他们跑商带回来卖给我媳妇的。而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出发再次跑商。”
李掌柜眼睛一亮,拱手道:“多谢小哥提点。”
沈岳见李堂做生意非常果断,且不斤斤计较小利,对他印象不错,有心结交,就忍着河边的寒气,跟他多聊了一会儿。
最终两人达成协议,去书房里找林征订契约,李堂又掏出二两半银子给沈岳,作为焦糖瓜子生意的定金。
沈岳欣然笑纳。
等李堂回到院子,林征冲沈岳竖起了大拇指,“弟夫厉害。”
林家其他人可能还不知道,但昨天这个弟夫和李堂定了2000只草编包买卖的事情,他这个写契约的人可是一清二楚的。
这才不过一天,就又定了瓜子生意,二两半的定金说到手就到手,赚银子的速度比他老丈人宋知礼也不差哪去了。
毕竟太河镇不大,老丈人说是镇上首富,实际上一年也就入个两三百两,而沈岳这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给林家带来了七八十两银子的收入,可以说是极厉害了。
林征不像其他读书人那样眼里见不得铜臭,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些有能力的人的。
沈岳被他夸多了,也不谦虚:“那是当然。”
然后又臭不要脸地给自己拉投资:“以后若是做其他生意,还需要三哥多多支持。”
现在手里的银钱还不多,不过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到时候一定会用到这个大舅子的,因此要提前打好招呼。
林征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但他一向好说话,“弟夫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沈岳满意地点头,然后和他又聊了一会儿,便出了屋子,开始一天的忙碌。
傍晚人们都散了的时候,张双找的几辆牛车到了。
沈岳带着林家几个男人帮他把昨天没拉完的草编包给装到车上去。
完事儿之后,张双冲沈岳拱手:“多谢沈兄将李掌柜介绍给我们兄弟。”
沈岳摆手:“都是亲戚,不必客气。”
张双见他如此,便不再说什么,只把感激压到了心底。
沈岳可能不清楚,但他跑了多年的商,哪里不知道李掌柜身后的实力。
这次能和李掌柜搭上线,就算只是代买些葵花种子,也足够他们兄弟们高兴了。
来日方长,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的。
时间也不早了,张双把定金之外的银子全额付清之后,就带着人拉着牛车浩浩荡荡地回张家村了。
而林家人却是连晚饭都吃的食不知味,全在偷瞄那放在堂屋桌子上的钱袋子。
终于,大家熬过了晚饭,全员坐在了堂屋里。
沈岳把脸色蜡黄,瘦成了皮包骨的林如松扶出来,林元便起身去关了堂屋的门。
林如松在首位上坐定,沈岳便回了豆芽菜的身边,伸手将桌子上的钱袋子翻转,将里面的银锭子倒了出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的手上动作,生怕漏了一丝一毫。
沈岳非常淡定,将银子倒出来之后,便道:“这是第一批培训的产出,一千只草编包,共卖了二十三两银子。”
林如松点头:“不错。”
林高氏也面露满意,扫了一圈人后,伸手去拿银子,说道:“那就把钱分了吧。”
“慢着。”沈岳制止为了林高氏的动作,“娘,我还有个事情要说,稍等片刻。”
林高氏心情好,态度是少有的和颜悦色,“你说。”
冯氏和林艳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那么多银子,没有他们二房的份。
不过现在林如松在上位坐着,林高氏明显对沈岳这个赘婿态度好了不少,她们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只忍着气,决定听沈岳能说出些什么来。
沈岳就接着道:“第二批和第三批的两千只草编包已经定出去了,现在对方已付了25两定金,若第二批和第三批培训班顺利结束,我们就能再赚50两银子。”
“天,50两银子?”冯氏大呼。
全场人除了已知情的沈岳和林征,全都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林高氏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不过再花十天时间,我们就可以再赚50两银子了?”
沈岳点头。
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衣袖,沈岳望了过去,发现是豆芽菜。
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崇拜和骄傲:“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吗?”
豆芽菜虽然在问,但他眼里却没一丝怀疑,全是欢喜和激动。
沈岳心里一软,摸摸他的脑袋,“是真的。”
“太好了。”林元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微笑,他比划道:“相公,你太厉害了。”
沈岳本来是有些别扭的,因为豆芽菜提出了要和他生娃娃。
但是现在见这小家伙满心满眼的都是崇拜和欢乐,他的别扭突然就全没了,好像莫名的就感受到了小家伙的情绪,被感染的再也想不起别的杂念,心里只余欢喜。
“咳。”林如松咳嗽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思绪都带回到了桌上。
冯氏酸道:“弟夫也太能赚钱了吧,怎么当初就不把我们二房带上?”
沈岳今晚心情好,不在意她的挑衅。
不过林高氏却不允许大好的日子里,有人找事儿,板起脸道:“不会说话就少说话,当初的事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清楚,少红口白牙地颠倒是非。”
林老二现在心里也不舒服,眼见着那么多银子跟他们二房无关,他心里都悔透了。
不过当时沈岳确实是问了他的,他惧怕冯氏,也不愿做决定,就让冯氏来开口,这也就导致他们二房在这次生意中除了每天的二十文雇佣费,什么也没得。
他心里也是有气的,因此狠狠地瞪了一眼冯氏,“没话说就闭嘴,少歪歪咧咧的。”
冯氏一怔,接着脸就涨红了,怒意瞬间达到了最高点,抓着林老二就尖声道:“你竟然敢骂我?”
“大好日子里,你能不能别扫兴了?”林高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冯氏高涨的怒火一下子给拍了下去。
冯氏憋屈地闭上了嘴,她脸皮涨的紫中发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人后,既委屈又恶狠狠地盯着林老二,咬牙切齿地无声道:“你给我等着。”
林老二吓的一缩脑袋,心中的愤懑顿时不见,只剩惧怕了。
林高氏无奈地瞥了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里想着,幸好还有个大孙子是不错的,不然她真想把这个二儿子回炉重造了。
他们这几人的心思沈岳没在意,他无视了桌上的硝烟味,给大家分钱:“定金就先不分了,这23两银子,按照当时的投资比例,交公中三成后,大房得四两零391文钱,三房得二两零927文,四房得七两零318文,三家共交公6两零273文。爹娘投了500文,分得二两零91文,大家可有异议?”
林如松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没有问题。”
他一开口说没问题,其他人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沈岳道:“既然没有异议,大家就把钱分了吧。”
林元这个时候正好拿出一袋子铜板,他比划道:“家里没有戥子,这是一千文铜板,给大家换零。”
沈岳见他准备充分,觉得应该给予表扬,立马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夸道:“不错。”
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豆芽菜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呢。
沈岳心情也很好就是了。
有铜板,钱就可以换开了,沈岳将八两银子拿到手,豆芽菜便数出682个铜板放到桌子上。
剩下的几人各拿各的钱,再相互兑换,最后桌子上剩余六两零273文钱。
林高氏道:“这交公的钱我就收起来了。”说着,就要伸手将银子和铜板收起来。
沈岳道:“娘,你先等一会儿,我有个事情想说。”
林高氏顿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沈岳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到了他这里,便开口道:“爹的脸色越来越差了,我想给他请个县里的大夫。”
早上他和来自县里的李堂聊了聊,李堂建议他找县里的大夫,说镇上的都是一群庸医,也就比村里的大夫多识些草药,实际上都治不了什么病。
沈岳上一世的习惯,觉得既然要看病,当然是能找好大夫就找好大夫。
况且现在手里有了钱,真就不在意几两银子之差了。
他这话也没跟谁商量,放到今晚这个时候说,全家人都愣住了。
林如松回过神来后,咳了一下,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不用浪费钱。”
要他说,就他的破烂身子,药都不用喝,不过老太婆却不肯,隔一段时间就去村大夫那里抓药,非让他一顿都不能停。
他为了安大家的心,每天都是捏着鼻子在喝药。
找县里的大夫,他是不肯的。
家里好不容易赚了些银钱,没得让他给浪费了。
只是他摆手不同意,桌子上的其他人却第一次无视了他。
林高氏问道:“县里的大夫诊费要多少?”
沈岳早就打听好了,“几百文到二两不等,看是什么病吧。”
他道:“钱上娘不用担心,除了交公的,我和元元拿出四两银子给爹看病,若是后续还有需要,娘尽管开口。”
林高氏和林如松都是一愣,林元也呆住了。
林高氏嘴唇颤动,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眼眶一红,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林如松又咳了一下,叹了口气,“贤婿不必如此。”
“我也出四两银子。”林征突然开口道,“爹就不用操心了,看病的事有我们在呢。”
他这次赚了近三两银子,再加上给了宋氏生活费后剩余的一两多银子,凑凑正好能凑够四两银子。
家里这阵子忙过之后,他要加紧时间抄书了。
省的以后爹娘生病了,他这个儿子在出钱上,还比不上新来的弟夫。
他这边悄悄地做了打算,二房那边却是一脸难看。
他们根本没想到分钱的时候没有他们,但出钱的时候三房和四房都是这么大的手笔。
这要他们怎么弄?
张氏捏了捏手中的银角子,瞥了眼依偎在他身边的林宝,抬眼看向林高氏,犹豫着道:“大房出……”
“娘,大房只有大嫂和小宝,他们就出和二房一样的银钱吧。”沈岳开口打断了张氏的话。
他道:“家里有我们几个男人在,没得让孤儿寡母拿出全部积蓄的道理。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四房和三房出四两,大房和二房就各出一两,后续你那里银子不够了,我们再商量。”
林高氏此时此刻已完全对沈岳改观了,自是能听进去他的话。
她想着一两银子也不算多,二房完全能出得起,便点头道:“那大房和二房各出一两银子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张氏也不犹豫,当场掏出一两重的银块,放到了桌上。
林元也掏出四两银子,放在了上面。
林征从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银子,最终也凑够了数。
然后全体看向了二房。
“二房屋里没钱呀。”冯氏一脸为难,“娘,你也知道的,这次生意我们没参与。”
林老二偷瞄林高氏,欲言又止,最终道:“娘,泽儿还要读书呢。”
林高氏脸色瞬间铁青。
林如松摇了摇头,他并不需要二房给钱,但其他孩子们都在尽孝心,就只有二房……
他也不说什么,扶着拐杖站了起来,“沈岳扶我回房吧。”
林高氏一时间有些茫然。
沈岳则站起身来,扶着林如松回房。
等沈岳送完林如松回到桌上,大家都还没走。
林高氏脸上的茫然已经不见了,黑沉沉的。
沈岳见豆芽菜有些困了,便道:“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林高氏脸色稍微好了点儿,“没什么事就去吧。”
沈岳冲剩下的几人点了点头,拉起有些困顿的豆芽菜,转身就走。
不过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回头道:“娘,这次给爹看病的钱就只能用于给爹看病,少了我们兄弟几个再想办法凑,但一定不能给二房的人用。”
他说道:“爹娘有需要,就是把四房屋里压箱底的钱拿出来,我都是肯的,但是这钱一定要用在爹娘身上,倘若让我知道我们赚的钱用在了某些狼心狗肺的人身上,我以后不会再出一分钱,我说到做到。我会孝顺爹娘,但也只孝顺爹娘,这是我的底线。”
说完,他便不顾在场所有人的脸色,揽着豆芽菜就走。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沈岳刚摸黑把油灯点燃,一回头便被一把抱住为了腰。
看着在他胸前乱蹭的小脑袋,沈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半晌,他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豆芽菜的后脑勺,“怎么,想撒娇了?”
往常沈岳这么说话,豆芽菜个傲娇鬼肯定一下子就炸了。
但今天,当他说完这句话,对方却并没有放开他,相反抱着他腰的两只胳膊更是圈紧了,一副他怎么说都不会放手的耍赖态度。
两个人衣服不算厚,沈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甚至能听到对方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他有些不自在又有些紧张,但不顾豆芽菜的意愿,把他用力拉开,沈岳又怕会伤了豆芽菜的脸面。
想了想,他就戳了戳豆芽菜的小发髻,友情提示道:“跟你说哦,抱着我,我也不会妥协,给你小娃娃的。”
谁知道这句话竟然点炸了豆芽菜,对方一下子从沈岳的怀中跳了出去,满脸通红,一脸愤愤地比划道:“谁问你要小娃娃了?”
沈岳怀里失去了小家伙,瞬间一凉,他竟然有些不习惯,咳了一声,无辜地耸了耸肩:“那你干嘛抱着我呀。”
小坏蛋,搞的他紧张死了。
“我、我怕冷。”豆芽菜跺了跺脚,别扭地侧过脸,手胡乱地比划了下。
沈岳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冷了呀。”
“就是冷了。”豆芽菜仰着下巴,气哼哼地比划。
似是见沈岳一直看着他,眼中打趣意味越来越重,豆芽菜的脸更红了,他眼睛闪烁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了。
最终,他心一横,将脸转过来正对着沈岳,噘着嘴比划道:“你不要欺负我。”
他眼中慢慢起了水意,眸子既亮又润,眼神中羞涩夹杂着小倔强,有点儿小可爱。
沈岳的心脏跳动有些不正常。
他下意识挠了挠莫名有些发烫的脸颊,咳了一声,“谁敢欺负你呀。”
欺负你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他现在都感觉自己有点儿自作自受了。
干嘛要去打趣豆芽菜。
现在心脏都有点儿乱了。
他也不敢多看豆芽菜,转身去拿靠墙放着的草垫子,开始铺床,边铺边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又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腰。
对方的身体柔软且纤细,和自己这种大块头子不一样。
沈岳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地感受到,有人的身体和他的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脏又不正常地跳动了起来。
沈岳有些迷茫,还有些紧张,但他顿了一下,还是站起了身。
他打算跟豆芽菜讲清楚。
然而他刚站起身,对方就放开了他。
“谢谢你。”豆芽菜这次别过了脸,但已经平静了很多,他比划道,“谢谢你愿意出钱给爹看病。”
豆芽菜似是怕沈岳再打趣他,说完话之后,也不敢看沈岳的反应,鞋子一脱,就一下子扑到床上。
然后被子往脑袋上胡乱一盖,就一动不动了。
沈岳看着他衣服也不脱,被子就只盖个脑袋,满头黑线。
敢情抱他就是为了这个?
他还以为……
沈岳赶紧打住了自己越来越不正常的思想,上前两步,将豆芽菜往床里面推了推,“被子没盖好。”
对方身子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
好像比他还不好意思。
沈岳嘴角抽搐着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抱过自己的被子往床铺上一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宋知礼派人送来了几包药材。
林高氏神色淡淡的接过,道了句麻烦亲家了,就把此事略过不提了。
林家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忙碌。
沈岳和豆芽菜要比其他人更忙些,他们得晚上加班制作焦糖瓜子。
好在一切付出都是有收获的。
九月下旬,林家结束了第三批培训班,出完了全部的货,从李堂手上获得了五十五两银子。
四房分得了差不多十九两半的银子,沈岳做主,拿了近半两银子,给了在制作瓜子过程中给予帮忙的林宝小朋友。
张氏自是一顿推辞,不过大房和四房关系好,最终她还是替林宝收下了酬劳。
自此,忙碌的秋季彻底过去,林家也开始进入过冬状态。
林如松的身体县里大夫来瞧过了,让好好养着,别的啥话也没说,就给开了药让吃着。
县里大夫开的药方,一剂药就得差不多五百文,不过吃了十来天时间,五两银子就没了。
林高氏心疼的不行,不过林如松的脸色却有好转,她心疼归心疼,到底没有让停了药。
只有二房的冯氏提心吊胆的,总怕林高氏钱不够了去问他们要,日常老实的不行,自觉成为了隐形人。
这天早上吃完饭,沈岳刚进屋,就见豆芽菜撅着屁股,埋头在床头的箱子里扒拉东西,一时有些心虚:“你在干什么?”
豆芽菜不会又怀疑他藏了私房钱吧?
豆芽菜没有搭理他,沈岳心里一时有些惴惴的。
虽然他的钱没藏在箱子里,可担不住他心虚啊。
然而豆芽菜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外扒拉,最后在扒拉出一只棉袄的时候停了手。
沈岳定睛一看,这不是沈王氏,也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娘,在他入赘的时候塞给他的衣服吗?
沈岳最开始的一两多私房银子就是从这个破棉袄的口袋里找到的。
“棉袄太破了,给你重新续上棉絮。”豆芽菜没发现他的异常,将厚重的棉袄递给沈岳,比划道:“帮我拿外头去。”
沈岳这才反应过来豆芽菜是要干什么,他在心里小小地嘘了自己一声,然后摸了摸鼻子,老实地拎着棉袄出去了。
外边早上太冷了,沈岳抱着破棉袄,找了个向阳背风的地方,将高粱杆子编的箔铺了下去,然后把棉袄扔在了上面。
一会儿张氏也抱着旧棉袄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针线筐的小林宝。
“趁着天还不太冷,把这些旧棉袄都拾掇一下。”张氏随口道。
沈岳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豆芽菜也出来了,他抱着沈岳床上的破褥子。
将褥子扔床上后,他吩咐沈岳:“你去把爹床上的旧被子抱过来,我给换换棉絮。”
林如松床上的被子很厚实,沈岳不抱不知道,一抱才发现被子又重又硬,一点儿都不软和。
林高氏嘟囔:“家里的被子都该换了,都十几年了。”
沈岳:“……”
太可怕了,那还能盖吗?
林高氏从箱子里搬出一床薄一点儿的被子给林如松盖上,才又道:“得亏今年秋季赚了钱,买了棉絮,不然冬天又得受不少罪呢。”
沈岳抱着估计有近二十斤重的被子,一进院子里就听到张氏惊讶道:“你只给这一个褥子续棉絮?”
沈岳看到豆芽菜点了点头,比划道:“相公的棉袄又硬又厚实,不保暖,我看了一下,得重做了,买的棉花只够两床被子和一只棉袄的。。”
“哎,这个冬天过去了就好了。”张氏也有些愁。
公公的病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现在家里是有些钱,但两天就花一两银子出去,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各房都很自觉地收紧了手。
不过豆芽菜脸上却丝毫没有负面情绪,他给张氏比划道:“爹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再说今年已经比去年好很多了呢。”
张氏笑了笑,心里瞬间轻松了许多:“那倒也是,至少今年冬天都不用担心吃不饱饭了。”
现在因为要给林如松补身体,家里隔三差五都会买些荤腥。
不说别的,就是眼前的林元林宝两个小哥儿,都面色红润了许多。
张氏打量了他几眼,“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长高了?”
“有,大约长了有这么高。”沈岳抱着被子,艰难地伸手比了个二三公分高的长度。
豆芽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从箔上跳了起来,跑到沈岳跟前,一把接过被子,然后顺手把被子扔到了箔上。
“真有那么高吗?”他开心地拉住沈岳的手,自顾自地将人家手放到自己头顶上。
沈岳顺手捏了捏他的发髻,手放平了,从他头顶比向自己下巴,“你以前到我喉结,现在到下巴了。”
林元不高兴地拍了下他的手,噘着嘴比划:“别捏我发髻,好不容易梳的呢。”
豆芽菜的头发之前干燥枯黄,乱糟糟的一团,这一两个月不知道是不是伙食好了,营养跟上了,头发变得浓密黑亮起来,手感非常好。
沈岳有时候闲的没事干,就会上手捏捏他的小发髻,可好玩了。
见这小家伙用过他就扔,翻脸不认人,他立马给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拧了拧他脸颊,“你个小没良心的。”
豆芽菜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开心心地去找张氏炫耀了,他比划了个高度:“我长高了这么多呢。”
林宝蹬蹬蹬爬到他旁边坐下,也开心道:“小叔,我也长高了呢,长得比你还高呢。”他伸出小指头,比了个四五公分的长度。
豆芽菜顿时不服了,“可是你才到我腰啊,你就是长得再快也比不上我咯。”
林宝也不开心了,嘟囔道:“可我比你长得快呀,再过好多好多年,我肯定比你高呢。”
豆芽菜比划:“你不会比我高的,我要长得和相公那么高。”
林宝瞥了眼沈岳,又看了一圈院子,指向院门口的竹子,得意地哼了哼:“我要长得和它们一样高,比叔叔还高。”
豆芽菜顿时噎住了。
他看看竹子又看看沈岳,立马站了起来,去拉沈岳,气哼哼地比划道:“你快告诉小宝,你会长得比竹子还高。”
沈岳:“……”
张氏:“……”
沈岳表示太难了,就是下辈子,他都不长不到三米多的竹子那么高的。
但是他不能说,豆芽菜一脸的不服气呢。
要是让他在小宝面前落了脸,怕是立马就要炸的。
他咳了一声,笑眯眯的:“小宝说他能长到那么高就能啊,反正你现在还有将来比他高不就行了?”
还说想要个小娃娃呢,自己都是个幼稚的只会找家长的小屁孩呢。
要是以后真有了娃娃,两个小屁孩拌起嘴来,他是哄大的还是哄小的?
沈岳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以后还是别遇到的好。
豆芽菜这边不知道他的内心吐槽,眼睛一亮,得意地冲小宝比划道:“就是哦,我比你高,等你以后比我高再说。”
小宝顿时不开心了,瘪了瘪嘴,转身扑到张氏腿上,委屈道:“娘,小叔欺负我。”
沈岳:“……”
张氏捏捏他脑袋上的小揪揪,非常娴熟自然地道:“你小叔昨晚给你的瓜子在屋里桌子上,你去端过来,两个人一起吃。”
“好,给小叔吃。”林宝咽了下口水,瞬间忘了刚刚的拌嘴,扶着张氏的腿站了起来,然后快活地迈着小短腿跑向自己的屋子。
豆芽菜却也从箔上跳了起来,比划道:“我也去,我帮他拿。”
然后三两步追上林宝,将他从背后一把抱起。
院子里瞬间响起了林宝清脆的笑声,小家伙欢快道:“小叔,抱我飞飞。”
然后就见豆芽菜举起林宝,呜呜往前冲去。
沈岳:“……”
得了。
看来担心娃娃拌嘴的事,是他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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