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中天下第一美人与白云城主的传言流传甚广之后。
远在塞外的西门吹雪也收到了消息。
万梅山庄里,西门吹雪正面色严肃的替陆小凤针灸。
在听到管家禀告的消息后,手中微微一顿,那银针便插错了地方。
管家抽了抽眼角,光看着都替陆小凤疼。
那封.穴.一针下去,陆小凤疼的差点跳起来,摸着刚蓄的胡子回过头去:“西门,说真的,要不是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会以为你是故意的。”
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
谁知道在收了针之后,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一如往常:“你的想法或许没有错,我就是故意的。”
陆小凤后面准备皮一下的话一下子噎住。目光颇有些惊奇的看着他。
“这不像你啊。”
“你竟然也能说出这么开玩笑的话来?”
陆小凤是真的惊讶,要不是没有人敢冒充西门吹雪,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然而西门吹雪在用白布擦拭了手后,却淡淡回道:“我刮你胡子的时候,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小凤:……
算了,他输了。要问这世上谁最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叫他无话可说,非西门吹雪莫属。
陆小凤宝贝的护住刚从胡茬冒出来的小胡子,在看到西门吹雪已经对此没有兴趣后,才出声道:“我猜你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与阮姑娘有关?”
“你是在听说她的名字与白云城主放在一起时才不对劲的。”
他这时候又恢复了那个破案时睿智的陆小凤,将关注点放在了好友的不对劲上。
在西门吹雪沉默不语时,他紧追着问:“你喜欢阮姑娘?”
一个男人爱慕一个绝色美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即使西门吹雪是个剑客,可他并不是神,所以他也会动凡心。尤其是对象是阮姑娘那样的人。
这样的极致的美貌没有人会不动心。
更何况,她的性格也很可爱。
陆小凤越想越觉得,西门吹雪会动心竟在意料之中。
然而西门吹雪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漠:“还有一日,你的.毒.就可以解了。”
你这是什么话?
管家向来是懂主人的意思的,立马上前道:“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陆大侠您明日针灸完后,就可以离开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我人还在浴桶里,你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
陆小凤一言难尽地看向西门吹雪,对方却站起了身。
“我该去练剑了。”
他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在陆小凤燃起一丝希望时,没有回头冷漠道:
“我不希望明天还看见你在万梅山庄。”
陆小凤从前从不知道西门吹雪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间就下逐客令了。
难道是他哪里说的不对?
这件事实在费解。
陆小凤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只好暂且放下,准备等到以后见了阮姑娘再向她讨教。
阮裳自然是不知道陆小凤这里的事的。
她此刻正与叶孤城一道往别苑里走。
经过多日的相交,阮裳对于叶孤城这位绝世剑客欣赏不已,而最令她感动的是,在她提出比试之后,叶孤城虽然犹疑了一瞬,但还是答应了。
叶孤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堂兄撩妹的手段渐渐增长,竟然连睁着眼说瞎话都能做到了。
这……
一代剑仙和一个普通人怎么比?
叶孤城站着不动让阮姑娘打吗?
就算是那样,阮姑娘也打不动堂兄啊。
叶孤鸿越想越多,在寂静的夜里,只有这几天和他混熟的小红马打了个喷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马嘴中的热气喷在脸上。
叶孤鸿整理了下自己洁白的衣衫,本来是想要恢复自己惜字如金的人设的,但是想了想,却还是温柔的摸了摸马头。
“小红,别闹,今天不练习肺活量了。”
连续了好多天,再练他就真的要死了。
然而小红马并不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当那双属于剑客的粗糙的手碰到它柔软的鬃毛时,它抖了抖马蹄。
在叶孤鸿盯着前面并肩而立的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一头撞向了叶孤鸿的腰。
一匹马的力气能有多大?
在没有见到阮姑娘的小红马时,叶孤鸿是不屑一顾的。
然而,现实总是在教他做人。
在咔嚓一声后,叶孤鸿宠溺的眼神僵住。
然后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腰断了……断了。
他的腰被一匹马撞断了。
小红马似乎不懂他今天为什么不跑,在践踏了叶孤鸿的肾之后,颇有些无趣的弹了弹马蹄。收回动作来,哒哒的愉快跑上前去,跟上了阮裳。
“真乖。”
阮裳已经许久不见小红撒娇了。它叼着自己袖子,微微摇着头,看起来憨态可掬,实在可爱。
就连叶孤城也多看了一眼,给出了评价。
“此马虽娇小玲珑,但也难得天性纯然。”
而这匹天性纯然的马,在刚刚还撞断了他堂弟的腰。
叶孤鸿刚直起腰就听见这句话:……
他恍惚中觉得,自己和堂兄的血缘关系一定是掺了水的,要不然哪有一个兄长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叶孤城的目光并没有分给他一点。
在去蜀中最大的马草商那儿定了马草之后,叶孤城就将人一路送到了别苑外。
虽然他与阮裳是邻居。但孤男寡女相处总归是不好,叶孤城便也没有进去。
说着试探,可这些日子以来,他总还是恪守着礼节,不逾越半分。
明月下白衣玉冠的剑客身姿湛然,当真是应了那句天外飞仙。
剑客与美人,这样的组合原本该是最和谐不过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忽然被一个对月长啸的女人打破了气氛。
这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鬼哭狼嚎?
不只是阮裳一人有这个疑问。
就连叶孤城也皱起了眉。
他将阮裳到门口后,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房顶上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
她似乎已经在哪儿等了很久了。
等到见到阮裳时,目光顿了顿,手中的双剑才从身后亮了出来。
这是……刺客?还是她原本身后的人?
在这夜半之时,忽然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叶孤城目光眯了眯,正想着。
下一刻,就见那站在房梁上打扮郑重的女人拿起双剑开始舞了起来。
月下美人起舞本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但是如果那美人不是长啸之后站在房梁上,叶孤城不是一个毫无感情还喜欢阴谋论的剑客,阮裳,阮裳她看不懂,叶孤鸿……腰断了的话。
一切都会很和谐。
公孙兰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让这一切显得天时地利人和。
为此她特意褪去了自己的伪装。
由一个夜半杀人的熊姥姥,变成了不亚于薛冰的绝色美人。
只有这样,才是对这一切的尊重。
在看到阮裳后,她展颜一笑,开始舞动手中长剑。
阮裳一开始以为她是来寻仇的。
虽然思来想去,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人,但是并不妨碍她严阵以待。
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和叶孤城对决。她知道对方的武功路数,对方不知道她的,这可不行。
阮裳原本已经准备小露一手了,但谁知道那女子竟然拿着剑跳起了舞。
“——此乃传自唐朝公孙大娘的剑舞。”
公孙兰在跳到高.潮的时候高声道。
“阮姑娘,看好了。”
就是这把剑将要取你性命。
等等,这台词怎么有些熟悉?
阮裳原本准备出手的小木剑顿住,还不待她多想,就见公孙兰扭腰旋转之后,身上彩衣几乎要飘上天,手中双剑也愈发虎虎生威。
叶孤城也听见了公孙兰的话。
其实在看到剑舞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红鞋子的首领,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命犯。
他原本以为她们认识。
可现在看来,却又是不太像。
就在他心中暗思是否再观察一下的时候,公孙兰已经跳完了。
下一刻,凌厉剑气袭来,直冲而下。
那一击是直取性命而来。
叶孤城微微皱眉,心中想到果然是刺杀。结果还没等他念头升起,就听公孙兰道:“我平生最恨薄情寡义的负心之人。”
“今日便将命留下吧,也不枉我以公孙剑舞送你一程。”
薄情寡义,负心。
叶孤城面色冷凝,不明白江湖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他不近女色多年,竟居然还有人造谣。
他面色已经冷了下来,心中猜测着这些围绕着他的造谣究竟是哪里来的。
会不会与那件事有关?
只是一瞬间,叶孤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公孙兰双剑刺过来的时候,擒住她问个明白。
可是下一刻,那口口声声说着负心人的公孙兰却将剑对准了阮……姑娘。
这反转来的太快,一时之间竟叫人接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瞎了眼吧,还是刺错了?
不止远远看见这一幕还来不及阻止的叶孤鸿诧异,就连阮裳自己也诧异。
刺杀归刺杀,话得说清楚,她什么时候薄情寡义负心无情了?
阮裳的剑已经滑了出来,小木剑看起来毫无威势可言,可见识过这柄剑的人却完全不敢小看它的威力。
就在她准备将公孙兰反扇回去的时候。
那双剑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在房梁上起舞,公孙兰并没有看清阮裳的容貌,只知道她是天下第一美人,而就是这个美人,害的她同为红鞋子的姐妹有了牢狱之灾。
并且一度心如死灰,对世间女人绝望。
这让公孙兰如何忍?
在上官飞燕事发之前,公孙兰对上官飞燕也算照顾有加。红鞋子姐妹众多,大家都是互相扶持走过来的。
尽管上官飞燕很有野心,但这也不算什么。
相反,她还对于上官飞燕对陆小凤的态度很是赞赏。
女人就该如此,何必为了一个浪子要死要活。
就在公孙兰这样想的时候,上官飞燕却栽了。
而且一栽就栽进了大牢里让她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姐妹如此,公孙兰无论是出于红鞋子组织首领的身份还是如何,都不能无动于衷。
她原本是想找霍休报仇的,却得知霍休已死,而真正害上官飞燕如此却还叫她念念不忘的——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女人。
公孙兰从来没想过上官飞燕有一天会因女色落到如此下场,尽管一言难尽,但公孙兰还是秉持着组织友爱,前来报仇了。
公孙剑舞一出,必定是要见血。
只可惜了这么一位美人。
就在公孙兰心中惋惜的时候,她看见了对方面容。
因为是在晚上,阮裳也就没有戴斗笠。
鸦羽青丝只松松挽了个云鬓,像是天边明月半坠着,清辉遥遥散开。
只瞧着一眼,就叫人忍不住心中一顿。
她似是不解,眉眼疑惑的看着她。
似乎在问她为何这样?
从公孙兰的角度就看见那位阮姑娘明明害怕的都忍不住蜷缩起了手指,可是在她的剑意下却还是那样眉头微蹙站着。
她害怕委屈时,整个夜色都会黯淡下来。
被这样一双眸子看着,公孙兰竟然发现自己的剑刺不下去了。
她这时终于懂上官飞燕的感受了。
——这世上竟真有这般我见犹怜的女子。
叶孤城其实早已以剑挡在了阮裳身前,虽然怀疑那位阮姑娘是红鞋子的人,但若要真的见人在他眼前受伤,他也是做不到的。
可是他的准备到底是多余了。
公孙兰握着剑的手松了松。
许久才叹了口气:“你既有如此美貌,为何却无自保之力。”
这又是什么鬼话?
“不,我有自保之力。”阮裳道。
若是你不先停下一步,此刻已经被我扇飞了,哪有时间在这里废话连篇。
公孙兰却想着,可见上天着实不公。
这样阮裳这样柔弱的女子,空有美貌,放在江湖中却像温顺柔美的羊羔入了狼群一样,就连上官飞燕这头黑羊,也忍不住被对方吸引。
也难怪……
阮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喊她负心人的人,转眼就用一副怜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绝世小可怜一样。
她不由清咳了声,打断公孙兰的脑补。
“你是谁?”
刺不刺一句话,不刺我回去睡觉了。
叶孤城看了眼阮裳的表情,发现她果然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可以骗人,眼神却很难。
无论是公孙兰还是阮裳,表现出来的都像是第一次见面。叶孤城此刻心底的怀疑已经渐渐消了下去,只是依旧持剑护着那位阮姑娘。
公孙兰在看到阮裳样貌时,其实就已经消了念头,但碍于面子,此刻却还是恢复了语气。声音傲然道:“我是公孙兰,你或许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你一定听过另一个组织——红鞋子。”
“红鞋子……”
哦,那个叫薛冰的姑娘参加的那个垃圾邪教?
公孙兰原本还想着重介绍一下自己的组织,还没张开口,就被阮裳打断:“别废话,说重点。”
公孙兰噎了噎。
在叶孤城泛着寒气的剑刃之下,还是道:“你害了上官飞燕,我原本是来替她报仇的。”
叶孤鸿只听说阮姑娘与西门吹雪有牵扯,还不知道她与那个坐了牢的金鹏王朝假公主有什么关系。
在这句话出来后,就连叶孤城也难得有些好奇。
阮姑娘到底是做了什么,值得这位红鞋子的首领大半夜的前来刺杀。
就在所有人都想着的时候,公孙兰说到此处,慢慢道:“上官飞燕一心爱慕于你,却不想她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折返回来看你,却被狠心你送入了大牢。”
“你这人瞧着美貌无比,未曾想竟是铁石心肠。”
她最后一句似怨似怒,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样瞥着阮裳时,当真能让人脑补一场爱恨情仇大戏。
叶孤鸿从没觉得自己脑子转的这么快过。
他迅速将公孙兰的话组织了一遍。
也就是说——不只是西门吹雪爱慕阮姑娘,就连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也一样?
这个事实让他心底感慨,不得不开始替自己的堂兄担心起来。
他之前觉得堂兄撩妹手段高超,但是与那位愿意为了阮姑娘坐牢的上官飞燕比起来,竟然还差了那么一些。
这种心甘情愿,只为你好的感情。叶孤鸿脑补到深处,浑身一震,不由看向阮姑娘。
然后……阮裳面无表情。
你特么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什么时候和上官飞燕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我们总共就见了三面不到好吗!
“我觉得你……需要去看看大夫。”
看在对方是个比薛冰还要漂亮的大美人的份上,阮裳语气委婉了一点:“宋问草就不错,推荐你去他哪儿看看。”
“开颅手术了解下。”
“可以立刻叫你脑内一轻,神智清明。”
叶孤城面上古怪,在看到阮裳一本正经的这样说时,不知为何,握着剑的手微微顿了顿。
而一旁叶孤鸿本来还在整理这混乱的人物关系,听见这话后下意识的捂着腰问了句:“真的吗?”
“这个开颅手术真的有那么神奇?”
叶孤城身上的冷意散了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堂弟除了扮演西门吹雪时十分傻外,在其他方面也不可直视。
阮裳叹了口气,转眸对着他笑了笑:“特别神奇。”
“只要打开脑袋,轻轻晃一晃,将你里面的水倒出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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