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更

    京城受灾,哪怕康熙登基这么多年, 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的灾情了, 康熙年间的灾情远比其他时候要多, 雪灾、水灾、旱灾、地动

    真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爷特意设下的考验, 他登机了多少年,便于灾害斗争了多少年。

    按理来说已经习惯了,可每次听见灾情,心情依旧不畅, 这应当是头一次, 雪灾来临, 全国的受灾面积都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时候,他的心情还能这般畅快。

    更畅快的还在后边呢, 这几天里各地的奏章陆陆续续都已经到了, 京城大雪纷飞,甚至造成了雪灾,可附近几个地方都还好, 不影响年景, 就算百姓之家有房屋倒塌的,也远不及也京城多,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再将京城百姓安置好的当天晚上,康熙大摆宴席, 设家宴来庆祝此事。

    老爷子请吃饭, 儿子们当然不能不去了, 而且还都得是拖家带口的进宫去。

    有福晋的带福晋,有孩子的带孩子,有侧福晋的带侧福晋,格格、侍妾之流就没有资格进宫了。

    每每到这样的场合,都能够直观的把各家的人数展现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了,老爷子儿子多,女儿也多,不带没有序齿的儿子,至今已经有十九个,若是把那些未曾续齿的儿子也加上,差不多已经三十个了。

    但儿子的儿子就不多了,直郡王膝下就一根独苗,太子连嫡子都没有,庶子活下来的只有两个。

    余下的兄弟们有嫡子就算是好的了,没有嫡子的比比皆是,还有像八贝勒这样,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以至于选秀之年被指了三四个格格入府,若是这三年还没有所出,那下一个选秀之年,八贝勒府还将会大丰收。

    十三、十四都是新婚,彼此之间还不怎么熟悉,但这两位院里头没有莺莺燕燕,只福晋一个人,感情倒是处得极好。

    即便是已经大婚,胤祯桌上摆的照样是蜜水,不光是他不喝酒,也不让福晋喝,这宫里可不比庄子上,福晋若是再吃醉了酒,甩着鞭子要去骑马打猎,那可就闹笑话了。

    所以这酒是不能喝的。

    琉璃巴不得不喝这酒呢,宫里的酒有什么好喝的,连膳食都比不得府上,端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凉的了,酒也是凉的,天气这么冷,谁不想喝碗热乎的,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这冰凉的蜜水她也不想喝,还不如来上两碗热茶。

    只是在宫里,她也不想搞特殊,这后世的规矩大,可不是唐朝那会儿了,她也怕不小心犯了禁忌。

    蜜水也好,饭菜也好,入口之后,琉璃都要好一会儿才咽下去,用自己的五脏六腑来暖食物,这不符合她的养生之学。

    胤祯初时还没有注意,宴席过了一半儿,才发现福晋吃东西这么温吞,倒是他没考虑周全,女孩子嘛,一般都不能吃生冷之物。

    忙让人上了一壶热红茶,冬日里最适合喝红茶了,他顺便沾沾福晋的光,若只他一人,还是不太好意思叫热茶的,谁让兄弟们都不叫呢,连比他小好几岁的十五都不叫 。

    这边两口子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了热茶,那边康熙与直郡王不知单独在聊什么呢,把老爷子逗笑了好几次。

    太子爷就坐在康熙的下首,这会儿颇有几分落寞,没人理,兄弟们各聊各的,皇阿玛跟直郡王秀起了感情。

    三贝勒同四贝勒也聊诗词,五贝勒跟自家福晋说小话,七贝勒越过福晋,好似是在跟自己的侧福晋说话。

    八贝勒不知何时跟九爷和十爷凑到一块儿去了,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三人原就是一块长大的,这几年尽管不如往年亲密了,但八贝勒的人格魅力毋庸置疑,只要他想,总能与人聊到一块儿去。

    胤祯起初是对八哥充满了好感的,但自从八哥挖了直郡王的墙角后,往日的好感便没了。

    夺嫡惨烈,就算是不能跟直郡王一样,打从一开始就明目张胆地站出来与太子唱对台戏,那也可以暗自积蓄力量,没人反对旁人闷声发大财,只是暗箭伤人算什么,直郡王对八哥也算是不错了。

    要自立门户,也没必要把直郡王大半的人脉都给挖走吧。

    在太子于德州病重之前,直郡王可以说是被京城的许多人暗戳戳同情,当然也有许多的人震惊于八贝勒的能力,能够使人信服,在不占嫡不占长的情况下,经营到现在这个程度,能力那是没得说。

    老爷子感慨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虽说拉着直郡王说了一整晚上的话,但也没把旁的儿子给忘了,宴席临终,就宣布了第四次南巡的伴驾名单。

    太子带着,直郡王也带着,三贝勒,四贝勒,八贝勒,这几位能够挑起监国重担的儿子都带着。

    可以说年长的阿哥们都在此次伴驾南巡的名单上。

    被留下来的只有十二爷、十三爷和十四贝勒,监国的重担就放在了这三个小儿子身上了。

    胤祯同福晋两个人喝了整整一壶的热茶,偷溜出去如厕,也没怎么耽搁,回来之后就被告知要留下来监国。

    胤祯也没什么盼着去伴驾,他毕竟已经去过江南了,而且这来回的路上实在遭罪,留在京城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监国。

    皇阿玛大概是喝昏了头,就算要紧的奏章都可以八百里加急送到皇阿玛那边儿批阅,但京城的事情仍旧是千头万绪,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得起这个重任的。

    太子,直郡王,三贝勒,四贝勒,八贝勒。

    皇阿玛好歹也给留下一个,哪怕是把五哥留下来呢,也总比只留下他们哥仨要强。

    是十二哥监过国,还是十三哥监过国,他就更没有监国的经验了。

    皇阿玛明显是赶鸭子上架,把小马驹当骆驼使。

    此次南巡,一则是为了查看山东的受灾情况,去年山东大旱,受灾严重,二则是为了湖南私征过多一事,收钱粮食火耗过多,以至于百姓穷困流离。

    三则还是为了江南,江南文人多,文风重,也是整个大清的粮仓和钱袋子,绝不能起乱子,而且江南学子受孔孟影响大,太子所代表的意义在这一群人心里深重。

    他把一连串的年长的儿子都带过去,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他不缺好儿子,大清也不缺好的继位者。

    儿子多了固然有坏处,但好处更多,一个不行了,就能把另一个拉出来。

    江南学子再是请愿,再是联名,太子的位置稳不稳,仍旧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说了算。

    京城这边儿,监国其实没什么难的,他又不是把所有的大臣都带走了,留下一大半呢,又有好几位议政大臣在,十二、十三、十四留在京城,就算是只当一个吉祥物,也是出不了什么事儿的。

    若是肯争气,借此次监国一事锻炼自己,那便更好了,算他没看错人,没养错儿子。

    正月十六,胤祯带着十二哥和十三哥挥别御驾,谁让他身上还有个贝勒的爵位呢,此次监国,就是以他为主。

    皇阿玛临行之前还单独跟他嘱咐了,要保证京城不出乱子,还得要看紧索额图,不能让人溜了。

    胤祯从来都不知道皇阿玛对索额图如此忌惮,太子都被皇阿玛带走了,索额图一个人还怎么蹦跶。

    再说,这位已经是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斑白的老人家了,用行将就木这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旁人又怎么会愿意跟着这样一位老人家折腾。

    话是这么说,但皇阿玛既然嘱咐了,胤祯还是派人盯着索额图,免生异变。

    他一直没问过十三哥在德州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皇阿玛对太子和索额图的态度,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都是从德州之变开始的,也就是上一次南巡。

    如今连一年都未到,皇阿玛便又火急火燎的开始了下一次南巡,也不知到底是在着什么急,是不是与太子有关。

    不过,这与胤祯就没什么关系了,皇阿玛走了,太子走了,直郡王走了,年长的哥哥们都跟着走了,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胤祯他们现在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一开始面对监国的事宜还战战兢兢,理顺了之后就发现,难怪皇阿玛这么安心只留他们三个在京城。

    几位议政大臣太好用了,小事都可以给他们建议,大事则是要快马送到皇阿玛跟前去,用不着他们做决定。

    十二爷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存在感,不争也不抢,到了监国这事上也是如此,除了头两日还能准时到议政殿,后边干脆就不去了。

    十三爷跟十四贝勒,两个人算是相互勉励,谁都不能不去,这跟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了,几位议政大臣是他们的师傅,处理的差事就是他们要学习的内容。

    在几乎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十三爷和十四贝勒直接较起劲来了,读书习武的时候要一争高低,如今也不能例外。

    不过可苦了几位议政大臣,他们就没见过这么较真的两位爷,一件事情要怎么处理,拿出好几套方案来,反反复复的比较优劣,有什么琢磨不明白的地方还会一直问,不听透彻不罢休。

    不堪其扰的不光是议政大臣们,还有已经出发南巡的康熙,从京城来的信件就没停过,十三遇到不太明白的事儿,会写信过来询问。

    十四也是如此,只是他比十三胆子大,话也比十三多,信上东拉西扯,足足能写上五六页。

    把类似的差事拉出来做比较,而且还总列什么表格数据出来,看着是挺考究的,只是太过费事儿了些。

    不太像是在办差事,倒像是准备要著书立说,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还得能拿出来说服人。

    康熙没少检查过儿子们的功课,如今看十四的信,不光是在解疑答惑了,更像是在检查功课,检查朝堂上的功课。

    还真别说,虽然有些费时间,但的确要比之前看奏章直观的多,不过这法子不好推行,他没那么多时间,其他儿子也没有十四这么大胆直率。

    康熙也就是新鲜几天,没多少时间做好老师、好家长,第五日的时候就把信转交给老四了,让老四来做这个解疑答惑的人。

    康熙儿子多,所以才会不耐烦,四贝勒可就只有三个儿子,尽管公务繁忙,也愿意抽时间花在儿子身上,尤其是在宫里读书的弘晖。

    十四很快就接到了来自于四哥的信,除了公事儿外,还嘱咐了他一件私事儿教弘晖写信。

    准确的说,是教弘晖写信的模式,不必太拘谨,不必太简练,胆子要大,字数要多,内容要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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