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爱得深才揭得短

    因六扇门当差的小捕快、大捕头多住在六扇门附近,左右差不离几条巷,尤其是年轻的小捕快们,都扎堆住一个大院里,故而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大伙们都知道了这条最新的花边小道。

    且更有好奇心重者如朱明月和李青山,还寻思着找个借口去六扇门打个转儿,亲眼瞧上一瞧,结果刚出门就遇上了对方,最终谁也没去成,还一起堵在了路口子,逮着一个要去瞧热闹的便教训一个……

    另一边的六扇门里,因未再冒出其他闲杂路人,清安已十分顺利的领着云尘将六扇门上下参观了一番,除却某些特殊的地方,顺带还穿插着说了些六扇门日常,揭了不少六扇门的短,当然,这一切都源自她对六扇门那深深的……爱?

    爱得深才吐槽得欢不是吗?

    “还记得我曾问你是不是一定要当捕快,你却回答我说当捕快没有哪里不好。”

    “其实还是有不好啦,只是那些不好在我看来没多重要罢了。”清安没想到云尘竟把自己当时随口回的话记得这么清楚,说心里没点小感动那是骗人的,不免就着这个话题打开了话匣子“说实话,一开始我不过是想着自己得有个立身之长,毕竟只有有用的人才不会被舍弃,才能在这世上活得更好不是吗?”

    是啊,只有有用的才会被允许一直存在着,只有存在了,才会有机会变得越来越好,他当初又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步步走到今天。

    “谁说不是呢。”云尘应声赞同,同是袒露心扉道“其实我也一样,为了站稳脚跟,为了不被舍弃,所以努力把自己变得有用,别人不能的我能,别人不敢的我敢,才能活成今天这样。”

    “果然我们会凑在一起是有原由的,这么相像。”

    云尘莞尔“合该说是缘分才对。”

    “也对,先得是有缘分才行,连碰见的缘分都没有,哪来旁的。”清安仰头望着夜空,忽然忆起上一回值夜她还在这院子里感慨明月星空无人共赏,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就有了喜欢的人陪在身旁“今晚的月亮怎么还没出来啊?”

    云尘同是仰看夜空,道“许是今夜此时云多吧,等云散一些该是能看到。”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备副花牌了,现在离丑时交接还早着呢。”

    “不如再与我说些你办案的事?”

    “你别委屈自己了,我都不爱讲那些妇人算计来算计去的事,你倒听得挺带劲,况且你这一路没听够吗?”

    话说,回京的路上,为加深两人彼此间的了解(顺便打发时间),清安提议,一起聊聊自己在对方没参与的前面十几、二十年里都做了些什么,记起什么聊什么,不拘什么年份。

    然后,清安一上来基本把能先抖的都给抖了,包括神侯府里其实她家师母地位排第一,以及她家二师兄其实比三师兄更受欢迎这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侯府秘事。

    到了云尘这儿,清安没指望他抖什么私隐,就指着他说点当今皇上的黑历史乐呵乐呵,谁知道这男人太实在了,一上来直接把他那对坑儿子的爹娘、坑外孙的外租家给抖干净了。

    当时清安真的是一边听着一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哪有这么不拿她当外人的,这种家丑换她……别说是跟陌生人就是和亲近的人都不太说的出口,他怎么能跟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不过当时懵归懵,可回过头来清安心里却是挺乐的,这愿意说出来不就代表一方面他是信任自己的,而另一方面他已经对这些事释怀了,多好啊!

    只是这情况着实来得太突然,尽管她之前也一直期待能听他亲口说这些,这些带着他悲喜的过往,却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突然得有些让她觉得不真实,就像当初她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告了个白……

    当然,来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另一场告白,用行动来告诉你我愿意相信你,愿意和你分享我的过去以及过去的悲喜——喜欢一个人或许只要一瞬间,可信任一个人却需要一段甚至一辈子的时间。

    咳咳,言归正传,扯回眼前。

    眼前因着六扇门这个地点大大局限了两人打发时间的方式,于是,清安灵机一动拉着男票去帮自己加班了,攒了快两个月的案件总结没写啊……她简直不能再机智了!

    女票这么机(偷)智(懒),当男票的怎么能是个扯后腿的,虽说两辈子了头一回写什么案总,但架不住有的人真的是双商俱高,一学就上手,还顺手仿了自家女票的字,妥妥的一条龙帮衬到底。

    清安:选对了男票,师兄们再也不用担心我要熬夜加班啦╮(╯▽╰)╭

    此时此刻,皇宫里,得知自家小堂叔撇下自己竟是为了去陪心上人当值,向来关爱长辈的皇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边酝酿着一肚儿的坏水,边在心里感叹着他这当侄儿的摊上了这么个叔还真是操碎了心。

    话分两头,皇宫外,六扇门里。

    因着开了个优质外挂,这一晚清安攒了快两个月的活儿见底了,不过倒不是真全让云尘帮着给一手捋完了,而是见识到了自家男票这么狂拽的学霸体质,清安那个斗志也燃起来了——先天优势不足还不许她勤能补拙吗!

    然后,意外超前超额完成任务的两人又开始闲着无聊,排排坐,琢磨起今晚那怎么都不露脸的月亮,而在多年以后他们才知晓多年前的今夜确实不可能看到月亮,至于为什么,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在此暂不作赘述。

    两人扯着闲话的工夫,提前来接班的苟捕头迈腿进了六扇门,一眼就瞧见了院里那正坐一块说话的年轻男女,特别巧的是两个他都认得,都、认、得!

    如今的苟捕头已不是往日那个尖酸刻薄的苟捕头了,亲身经历了一回朝堂风波的他彻底灭了自个儿心底那些不切实际的抱负,更加兢兢业业在六扇门当着差不说,也不再对着清安师兄妹这些拔尖的年轻人摆谱了,加上前阵又二婚娶上了心心念念的之人不再打着光棍儿过日子,如今是巴不得瞅着周围一个个单着的都能赶紧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不瞅见两人在一块,又想起白天那传的热乎的消息,苟捕头忙不迭边作回避姿态边撒开腿往主楼里跑,边跑还边嚷“我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会往外说,放心,放心!”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得……

    不过苟捕头也确实是个诚信之人,第二日来六扇门,清安愣是没听到半点不该走漏的风声,鉴于此,她决定以后要稍微缓和一下对苟捕头的态度,毕竟对一个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已改过自新的人咱们还是要给点机会的不是吗?

    “清安姐,我们回来了。”

    近晌午,小六与雀儿二人顶着黑眼圈从永昌伯府回来了,瞧着两人身上的衣裳都还是昨日那身,清安便知道两人当真是应了她的话,没把事儿捋清就昨个儿就真在永昌伯府住下了。

    “你俩这是昨晚都没睡吗?没必要这么拼,觉还是要好好睡。”清安说话间已顺走了小六手上的册子,翻阅起来。

    手上一空,小六整个人都放松了,人刚挨桌边坐下就趴那不动弹了。

    “哪里是我们不休息,这是防着被下黑手呢。”说着,雀儿也往桌边一坐,单手支着脑袋,十分疲惫道“真是不查不知道,没想到那罗氏的胆那么大,把余家的部分产业偷偷转作大房私产不说,还几乎挪干净了余夫人留给余小姐的嫁妆给自己的女儿作嫁妆。”

    “蒋姨娘胆也不小啊,一个贱妾出身的姨娘,欺辱姑奶奶留下的血脉不算,还纵女行凶,无法无天了这是……”趴桌上已进入半睡状态的小六趁着还清醒也忙来补上一句。

    “这些证据御史那边的人都拿到了吗?”

    “嗯,也多亏了他们,这事才能清查得这么快。对了,余少爷的下落打听出来了,两年前给送到东林书院念书去了,一个打小习武的孩子被送着去念书考科举走文官仕途,这罗氏真是一手的好盘算。”

    “好了,你俩今天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等等,清安姐还有个事……”

    打发了两小只回去休息,简单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清安便去向自己师父禀明了永昌伯府之事。

    因此事绝非寻常内宅私斗,关乎的不仅是当事者永昌伯府将来的命运,更关乎朝廷颜面,处理不当势必影响朝臣忠诚、军队士气以及当朝天子在民间的声望,使得初听此事的诸葛正我一时也觉情况棘手。

    “此事怕是难以收场啊……关于此事你如何想?”

    “分家。”

    “分家?”

    “是,永昌伯府本就是余家兄妹的外家并非本家,兄妹二人自当早日重立门户,振兴余家门楣。”

    “话是如此不错,可余家兄妹如今仍年岁尚幼,他们的父亲又是孤儿,余家再无其他族人,当年也是考虑到此才让应了永昌伯抚养他兄妹二人的请求,眼下提重立门户实在为时尚早,况也与礼法不合。”

    “礼法不外乎情理,况当年太上皇授命永昌伯府抚养余家兄妹本就全的是与余家兄妹父亲的君臣之情,是情理,若以礼法论,皇上乃是天子臣为君死何等殊荣,君子遗孤的抚恤抚养问题哪里犯得上天子费心过问?当然,若非拿礼法说事,我这也有对策,所谓礼法不合,其实就是想说家中无成年者不足以立门户是吧?”

    “你莫非还能找出个余家族人来?”

    “谁说一定得是余家人了,我刚收到消息,永昌伯夫人段氏昨日已与永昌伯和离。”

    听到这里,诸葛正我如何不知道自家小徒弟想打什么主意,捋捋胡须,提醒道“既是和离,那便也意味着余家兄妹与其外祖母的关系跟着断了,甚至还比不得与永昌伯府的关系。”

    “没错,世俗礼法之下,余家兄妹与段氏算是断了关系,可是至今仍与其兄妹维系着关系的永昌伯府这些年又都做了些什么?当年太上皇念永昌伯诚意十足主动请旨,又是余家兄妹的外租,是血亲,故交余家兄妹与永昌伯府代为抚养。换句话说,若永昌伯非二人血亲,纵使表现得再诚意十足,太上皇也不一定会同意,对吗?”

    “当年此事我也有参与商讨,血亲确实是促成此事的最大原因。”

    “可这些年永昌伯不贤不德、宠妾灭妻、纵容妾室晚辈苛待外孙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永昌伯府早已失了与余家兄妹论及血亲关系的资格,相反,如今脱离了永昌伯府且又是余家兄妹亲外祖母的段氏却有这个资格,虽说立门户以本族本家为本,可也没明说不允血亲长辈扶持。”

    诸葛正我眯了眯眼,心中已有了决定,端起面前的茶盏,道“希望我明日在朝堂上重述你这一番言论,不会被那些主张礼法的大臣的唾沫星子给淹着。”

    “无妨,他们除了咬住礼法这点,其他的都站不住脚。”

    “哦?接着说。”

    “若是他们反对,师父不妨反问他们有何应对之策,他们定会主张责罚永昌伯却暂维持现状不变,可维持现状不变恰恰却是最坏的办法。本来闹出此事就易让臣民对朝廷产生信任危机,若是还不痛不痒的处理,只会加重信任危机。反倒不如我提的法子,一来是圣上与朝廷敢于承认和纠正错误的表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必大家都能理解;二来如今段氏和离,段氏一族又早已迁离京城,段氏可以说是老无所依,由其坐镇暂撑余家门户,一来是可避免将来余家兄妹将来为有心人诟病是不孝子孙,脏水什么都彻彻底留在了永昌伯府,二来是家中有长辈也方便日后余家大小事务以及在京城的交际,于余家兄妹将来说亲也是极有利的,待余家长子立业成家也可以顺理成章奉养段氏,既全了他兄妹二人的孝道,也显圣上仁德且深谋远虑,乃国家与人民之大幸。  ”

    “嗯,这回倒是想得挺全面,不过要是我说不成,你就自个儿进宫说,左右是你闹着要给他们分家。”这一大段不带停顿思考的话听下来,诸葛正我怎么会还瞧不出自家小徒弟的盘算。

    “咳!为了以防师父明日临场忘词儿,我已经给师父备好稿了。”说着,清安背手从身后拿出一张写得洋洋洒洒的小抄,搁到自家师父面前后,忙借口有急事,没等对方反应,一溜烟儿的开了溜。

    “好家伙,一个个都是兔子转世啊!”

    世人常说儿女都是债,怎么到他这却是一身徒弟债……夭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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