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修真者, 篱郁一只狐妖竟然敢跑到这里来,真的是不怕死。而这只浑然不知世道险恶的小狐妖从遥远的钦州城来到了他从未踏足过的曲照城,却只是为了寻找江淮。
见到篱郁,江淮惊讶之中还有一丝喜悦。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受落到了江淮的头上,就算他再不满篱郁这种近乎自杀的行为,但也还是有点感动的。
面对江淮的问题, 篱郁坦然的说他这是千里寻妻, 不仅如此,他还加了一句,这搁在故事中那是很感人的桥段。说完,篱郁眼巴巴地看着江淮, 像个刚从洞里钻出来的初生小动物, 那份懵懂天真还未被染上世俗气息的样子,简直让人感慨这还是以魅惑人心扬名于世的狐妖吗?
这只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乱七八缠绵悱恻爱情故事的狐妖篱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如同所听故事中的人物一样, 为了一个人,奔波千里不辞辛苦, 只为见他一面。
将金色的瞳色用法术隐去,如今一双琥珀琉璃般眼睛的篱郁正看着江淮,虽然黑发中没有冒出属于狐狸的尖耳,但江淮却还是很想摸摸小狐妖的脑袋。
到底是怎么样的生长环境下, 才能养出这么一只天然无公害的小狐狸精?
不过,江淮到底还是将想起摸篱郁头顶的手收了回来,反而改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哪来回哪去, 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篱郁可以凭着自己满怀粉红泡泡的故事待在这对于妖族来说危机四伏的曲照城,但是江淮却不能看着他被那些修真者拔了狐狸皮,挖去妖丹,最后连一副骨架血肉都炖成一碗狐狸大补汤给喝下去。
让篱郁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篱郁偏不肯,反而跟膏药一样缠上了江淮。
“世风日下,不良穿越者扮女装欺骗纯情小狐狸为哪般?”看到此情此景,系统默默上线在江淮耳边凉凉说道。
江淮咽下一口血,等待时机一到,他肯定要向只知道说风凉话的系统报复回去。
两个男子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中拉拉扯扯,就算那些路人想不注意也难。为了避免在这样下去篱郁被其他修真者盯上,江淮只好妥协。
等他找个机会,再把这只难缠的小狐狸送出去。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糟糕。本以为来自大荒山脉与无垠妖海两边的妖兽会在一个月后攻击结界,但是他们却率先发动了第一轮进攻。
那些化身兽形的妖兽们从大荒山脉的深山老林中冲了出来,形成一股地动山摇的汹涌兽潮,它们凭借自身的躯体冲撞着曲照城外那道无形的结界壁,死去的妖兽逐渐垒成尸山,底下慢慢蜿蜒流淌出来土地还来不及吸收的妖血则将另一面的深色的海水染红,变成了更深沉晦暗的颜色,但即便如此,它们依旧百折不挠地进行着不要命的疯狂行为。
这样可怖的画面在另外一些人的眼里却是滔天的财富,如果不是有不少修仙者在场,怕他们简直要跳下曲照城的围墙到妖兽的残骸中去寻找可以增进修为更能赚到一笔不菲银钱的妖丹。
贪婪和欲、望在他们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江淮让篱郁待在院子中不要出来,但是他还是黏上了江淮跟着他过来了。
从未见过这种情景,从出生以来就靠月华修炼,吃得比中途出家的那些佛修还要素的狐妖篱郁终于忍不住头扭到一边捂着胸呕吐了起来。在旁边的修士见到篱郁这副模样,更是丝毫没有掩饰的嘲笑出声,其中还有人叫嚣着说死的不过是些低贱妖兽,竟然那么没用还能吓成这个样子之类的话。
扶着城墙吐个不止的篱郁,眼睛含着泪水周围一圈泛着凄惨的红晕,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是那种如纸般的苍白。仿佛此时此刻,篱郁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修真者都跟江淮一样。天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对人世间美好的望向也统统消失。篱郁甚至开始怀疑,他在江淮的心中是不是也如那些修真者般,认为妖族生来低贱。
在他就开始要这么认为的时候,江淮扶住了他朝着那些对他嘲讽的人回击了过去。
“那么能干就下去啊!话那么多靠嘴巴修仙呐!”说着刻薄话,这时洛闻风的这具壳子就带来了他与生俱来的优势。一个白眼一个噙着嘴角冷嘲的讥笑,很容易就将他们的怒火引到了最高点。不愧是怼天怼地怼男主沈望霄的大师兄,立马就把对篱郁的注视拉到了自己头上。
“你是哪来的人,竟然敢来本道爷前装模作样,怕不是想死!”他们拿起手中武器对着江淮还有他身后护着的篱郁,其中为首的那人叫嚣说。
这还没跟妖兽打起来,自己人就先窝里哄了。那些坐壁旁观的修真者们没一个打算出手调停,都跟看戏似的注视着江淮篱郁还有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修真者们。
“我看想死的人是你!”一手扶住篱郁,一手拔出佩戴在腰间的映波剑。
映波剑剑身雪白却暗藏道道虹色横纹,宛若映入平湖水中的虹桥倒影,悠悠荡荡,搅乱一池春水。
江淮剑指那几个修真者,眯着眼睛,眼尾露出轻讽不屑之意。虽然洛闻风不能跟沈望霄比,但是收拾几个欺软怕恶的宵小之徒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要出手教训他们几个,不知从那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挡在江淮他们面前。
高束乌发的沈望霄露出一张让人既惊艳又愤恨的俊脸,他眉目如画却并不柔弱,此刻正凤眸含怒,冷冷肃肃地扫过那些与江淮即将大起干戈的修仙者,刚出鞘的锁澜剑被他收回剑鞘,沈望霄犹如高山般仰视着他们,启开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你!”尚要发作举刀来砍这无礼自大的剑修时,那些修真者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已经断成两截,有些轻薄的剑更是碎成好几块,跟破铜烂铁似地掉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不由顿时面红耳赤。
受不了如此羞辱的他们,为首之人对着沈望霄喊道:“我乃赤山道人门下弟子,你竟然这样对我,不怕我的师辈上门寻仇吗?!”
虽然这种小的打不过搬出老的名头来压对方的行为很下贱,但是却很好用。
以为搬出师父名号的他可以吓唬住沈望霄,但是他却根本不惧。
“天玄派沈望霄恭候赐教。”根本不想给他们一个眼神的沈望霄收了锁澜剑便走向江淮他们。
“天玄派又怎么样?你师父是谁?!”就算气短也要装成自己不喘的样子,赤山道人的弟子继续腆着脸对沈望霄喊道。
“云松子。”江淮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好心回答了他。
“云松子?云松子算个什么东西!我师父还赤山子……啊?!”那人听到着略微陌生的名讳本来还以为不过是天玄派中随便一个人,到后面他的记忆告诉他如果云松子还不算个东西,那他师父赤山道人就更不如了。
天玄派掌门云松子,虽然闭关已经多年。年轻的修士对他的事迹并不多知,但是他们的长辈却对他格外推崇,简直就是如今修真界正道第一人的趋势。
见那些人眼中露出敬畏的目光,为首的那几个更是面带惧色。江淮不禁想道,有个可靠的靠山就是好。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次沈望霄会出手相助。怕不是为了还他之前的那次人情吧。
反正江淮目前也不关心这个,他现在有些担心篱郁这只傻狐狸,别被城墙下的那些妖兽尸骸还有某些修真者的丑陋面目吓坏了才好。
多干净水灵的小狐妖啊,谁不心疼?
众目睽睽之下,江淮和沈望霄就带着篱郁离开了这里。
一边是站在高楼上的修士们,一边是底下不断攻击结界的妖兽们。白泽站在云端看着他们,恍若神祗般俯视着世间百态。
上面的修士们衣衫干净整洁,不染一滴血迹;下方不抵结界之力的妖兽们尸体则堆得山高。
他放下唇边吹动的笛子,那种只有妖兽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停下,它们便失去了之前奋不顾身冲击结界的念头,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
“你想停手?”与白泽同立云端的玄蛟对着他问道。
白泽是被天界抛弃的神兽,但是玄蛟却不同。虽然有龙的血脉,但是并不精纯的他,或许这辈子最多也只能当一头在海中为妖王的蛟,这辈子都飞不上九天成为遨游四海的龙。
即便跟白泽同为两片妖域的王,但是玄蛟深知自己跟白泽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可能跟海与天的距离一样,他自嘲地想。
白泽的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不忍,但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无影。
“我只是累了。”白泽对旁边的玄蛟说。
玄蛟桀骜的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他还是条小蛟的时候,跟其他海中妖兽打架弄伤的。不过却为他英俊的外貌增添了难驯的野气。
这样粗鲁如莽夫样子的玄蛟跟一身仙灵之气未退的白泽站在一起,确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累了就换我吧,反正我不嫌弃你。”玄蛟从白泽的手中抢过笛子,按照白泽之前吹奏的韵律又继续吹了起来。
白泽仍他抢去笛子,并不动作,他的衣袍在风中飘荡,像摇曳的莲瓣。
下面的妖兽被这阵乐声所感,又再次开始用身体撞着结界。
这道由五百年前修真界大能所设下的结界,距离彻底破裂失效的时日越来越短,已然为妖族的大举入侵做好了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我配角越写越多……巴不得每个都编一段故事在里头……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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