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从祁姗两年前把和严筝有关的一切都封存,包括夏初这个作为严筝干哥哥的人,哪怕粉了小十年,那次也义无反顾地将所有周边装箱邮回法国,叫祁诺帮她在自家庄园找块地埋了。
祁诺收到了,不过没埋。
因为当他抱着不忿的心态打算看看这个作为一切源头的小娘炮到底哪里好看时,他发现还真特么哪里都挺好看的。
不同于祁姗的文盲式追星,天天“啊啊啊啊啊我初好好看吹爆”,祁诺发挥出了法国绅士的浪漫天性,赋予了夏初一个根本不像是形容男人的评价——美得清纯又下流,圣洁却近乎邪恶,人间妖孽,上帝的馈赠,当之无愧的世界第八个奇迹。
那时祁姗还在大哥大嫂家准备申请研究生的资料,面对特意赶来追星的祁诺一席话,他们那特战队呆过生死见惯的大哥瞠目结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了祁诺三分钟,端起杯来喝水压惊的手都是抖的。
当然脑残粉到如此境地,也导致祁诺对祁姗追着追着夏初就跑偏去和严筝谈恋爱的行为更加嗤之以鼻。
毕竟夏初在他眼里就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神迹,严筝这样的小偶像产业链里一年出一打,祁姗堕落到如此境地的择偶观简直是在侮辱他家仙子下凡的夏初。
祁诺不想祁姗再和严筝扯上关系,但能有机会和夏初一起吃饭另当别论,反正有他在严筝也没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喜欢的人送上门来还不招待太不像话了。
为了让邀约表现得客气尊重些,祁诺特意说了中文。
可惜事与愿违,他说出口的塑料中文半点这方面效果都没有,因为那带着法语卷舌音的蹩脚台湾腔足以稀释他身上的一切贵族风度,非要形容的话,就仿佛他学习汉语的教材是漂流瓶里漂洋过海泡了十多天才被他捡回来的盗版周杰伦磁带一样。
祁岚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将自己的母语教给一双儿女的?一个东北话一个台湾话,想在自己家验证东北话和台湾话到底谁能带偏谁?
幸好作为偶像的表情管理底子还在,饶是心里疯狂吐槽,严筝也没有表现出失礼的一面,努力做到无视祁诺的口音,针对他说话的内容,用法语回了句“好”。
他不知道祁诺邀请他的理由,但那是祁姗的哥哥,他不能拒绝。
听他应允,祁诺又提议叫上祁姗号称的此行目的,夏初夏影帝。
如果说这时严筝还无法确定祁诺打的什么主意,那看到祁诺使出踹走司机自己开车让夏初做副驾驶,隔老远非要亲手帮夏初系安全带等等神操作后,他再猜不出门道那是傻子。
“我哥就是个脑残粉,和我之前一样,不会把夏影帝怎么样的,你别担心。”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祁姗都无语了。
从严筝的角度出发,前任和我谈恋爱时利用我追星,分手后她哥还利用我追同一个星,他们一家得上“我的前任是极品”。
严筝却只是轻轻皱了下眉没说话,在自己的手机上切换输入法,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打下一串法文递给她看:我知道,他真想发生什么也打不过夏初哥。
两年前的祁姗,汉语说都说不太明白,更别提读和写,发现她平时在公司不方便听语音之后,严筝就一点点学着写法语,等到他们分手,他写法语甚至顺畅过她来写汉语。
分手两年,他还保留着那时的习惯,即便她现在已经改掉了东北口音,也可以流利地用汉语读书写字了。
扁扁嘴,祁姗又有点想哭了,偏头望向窗外飞驰的景色。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祁诺带他们来的是整个巴黎格调最奢华的餐厅。
“来,初初,今天咱包场,你随便坐随便点。”祁诺大手一挥,经过一路鸡同鸭讲的套近乎,他对夏初的称呼自然而然地从“夏影帝”过渡到了“初初”。还亲自把菜单递到夏初手上,殷勤得本该围着他们转的服务员都失去了存在价值。
而夏初作为一个从来不拿舔狗粉丝当人的影帝,这次也一样婊得天人合一:“哎呀这不是让你破费了吗,咱一共才四个人,简单点,就菜单上有的,一样来一份吧。”
……
这不是祁姗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却是她吃得最五味杂陈世态炎凉的一次。
因为祁诺好像全然忘了她这个妹妹的存在,围着夏初转的殷勤让祁姗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想当年她和严筝谈恋爱那会儿,一旦碰到夏初相关,她大概也是如此无视严筝的。
回忆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一旦触发开关,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重温那段旧时光,曾经经历的一切都会像可乐泡泡一样咕咚咕咚地冒出来。
祁姗的餐刀在盘中的牛排上无意识地摩擦了好久,直到面前的餐盘被旁边人换掉了,严筝不声不响地换给她一盘已经切好的菜品。
“干什么干什么?”祁诺也不是眼里一点没有妹妹,见状立刻叫停了严筝的行为:“我妹会吃好吗,管好你自己得了,我妹又不是大熊猫,这也不是繁育基地,用不着你投喂。”
“……”被亲哥和大熊猫做比,祁姗把菜叶咬出了咯吱一声响。
倒是严筝没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什么,默默放下餐具站起身:“我们演唱会期间禁盐禁碳水,你们慢吃,我出去抽根烟。”
祁姗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褪去镜头的延展,真的已经特别特别单薄了,就算是以偶像的标准也差不多属于纸片人的那一挂,他又不是易胖体质,至于连沙拉都只吃两三口吗?
“我去下洗手间。”等了十几分钟不见严筝回来,祁姗也坐不住了,“我能走,哥你不用管我,陪好夏影帝。”
说罢生怕她哥和夏初察觉出问题一样单腿蹦出包间,却直到走在空荡荡的长廊上,才想起这地方今天被她二哥包了。
法国餐厅不像中国餐厅,往往更注重给客人一个安静的私人环境,祁姗找不到帮忙的服务员,只能一个人艰难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蹭。
她总不能当真去找严筝,今天经历了太多事,去冲把脸清醒一下也好。
从包间到洗手间需要经过一条走廊加五节旋转楼梯,祁姗好不容易才走到长廊尽头,面对楼梯又犯了难,恨不得认真思索坐下来一阶一阶挪上去的可能性。
“祁姗。”正当她试着蹲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吓得她脚下一软,差点今天第二次接触大地。
幸好在她背后的严筝及时伸手勾住她的腰,止乎于礼的触碰帮她稳住重心。
“怎么还和过去一样笨手笨脚的?”严筝叹气。
祁姗不甘心地撇撇嘴,抬头瞪他一眼,瞪完才意识到这个动作之于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太过娇嗔了。
但严筝却很受用似的,扶她在台阶上坐好,不给她逃走的机会,手指轻轻捏住她受伤的脚踝。
“干什么啊你?”少年的指尖微凉,祁姗只觉一股电流从他碰触的部位直击天灵盖,脚本能地往回抽。
“别乱动。”严筝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小腿,限制她的动作,“小心肿得更厉害。”
祁姗怕疼,一下不敢动了,只见他从一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专门治疗类似损伤的喷雾,再次抬起她的脚轻轻喷在患处,等到吸收得差不多,又熟练地拿弹力绷带缠好。
所以他刚才借口抽烟,其实是出去给她买这些东西了吗?
不知是不是脚踝疼痛减轻的缘故,祁姗分神胡思乱想起来。
严筝不是这次见面才对她这么好的,谈恋爱时就已经是了。
哪怕他对自我的认知是个人渣,可那段在一起的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用二十四孝好男友来形容。
无论她什么时候找他,他是不是在忙都没有烦过,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帮她把镜头怼夏初脸上拍特写,他都一样做到,虽然事后也要她付出一定代价就对了……
他低着头,从祁姗现在的角度看不见他那双能叫人万劫不复的桃花眼,只能瞧见被无数粉丝吹上天的高挺鼻梁和天赐下颚线,侧脸的线条雕塑般优越非常。
“你们要在法国呆多久?”祁姗越看越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也怕他们如果真在这里待十天半个月,那自己本以为死得透透的那颗心真有可能被他撩拨得死灰复燃。
“三天。”严筝不知有没有听出她的纠结,给了一个叫她庆幸又怅然若失的答案,“下一站英国,夏初哥可能会在这里待久一点,他这次跟我们过来的目的是试镜,一个法国导演的文艺片,顺利的话他直接留在这里等开机。”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把袋子里最后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是一双完美搭配她今天裙子的平底鞋:“把鞋换了吧,省得再摔一次,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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