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严筝的腰伤确实很严重,把箱子放好后他似乎是想坐在沙发上稍微休息, 却连简简单单坐下的动作都会痛, 怕祁姗注意到又站起来,蹒跚着走了两步, 第三步才恢复正常。

    可祁姗是谁, 没见面的时候只凭花絮视频都能发现他腰伤复发,现在见了面,他这点欲盖弥彰的心思在她眼中根本无从遁形。

    “您老这腰真要废了”祁姗洗过手,人虽站在套房的烹饪区摆弄食材, 余光倒一直关注着严筝,“看过医生没, 让你这么挺着”

    严筝就笑笑没作答,演唱会回国后他的确被队友们拉去医院做了检查, 结果医生诊断后说他是重度腰背肌筋膜炎, 归根结底是第一次受伤后就没得到充分休息,依旧持续着高频率高强度的演出和舞蹈训练, 建议他最好什么都别干,配合理疗安心在家休养三个月到半年。

    “休养三个月您这要求有点高。”严筝现有的行程都排到了明年二月, 这还不算夏初日常惹事和炎夏那堆等着他处理的烂摊子, “还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是知道他们几个是做偶像的,也知道他们这行不能歇,但严筝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再任性, 便把病历和ct摆到他们面前, 没好气儿地道“有, 看你今年也23了,顶多再干两年,25岁给你算上限,你还能跳得动算我输,然后等着四五十岁瘫痪,真有那天别怪我没提醒你。”

    当然这些他都不会同祁姗说,只是故作无事地站到她身边,眼波间流转的笑意无声无息地撩动着她的心弦。

    “腰疼就去那边躺着,添什么乱。”祁姗现在一看到他这副刻意发骚的模样就想骂街,再加上担心他疼,语气不善地撵他,“用不着看着我,您这快熬干的小体犯不着我下毒。”

    她不知道她生气的模样有多生动好看,将严筝的笑意慢慢沉淀在眼底,就那么不说话也不动,静静倚着她身旁的推拉门,看她生疏甚至有些狼狈地处理食材。

    第一步,将虾仁洗净。

    虽然知道不用洗涤剂这点值得表扬,但她同样没有清理沙线,不出意外做好后应该会有种洗牙的快感,充分感知牙齿与沙粒的摩擦。

    第二步,打鸡蛋。

    对着鸡蛋三分钟不知从何下手,最终决定拿刀切,毫无悬念地切了一台蛋液,心虚地瞥他一眼,最终没忍心把这些连着蛋壳一起扒到碗里,而是翻箱倒柜找出抹布开始清理。

    第三步,别问他为什么第三步是清理台子,因为经历了两场浩劫的灶台已经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磨练。

    等到祁姗终于擦净了台子又洗净了抹布,用一种“你看我能干不”眼神看向他,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你饿不饿,我动作好像有点慢。”祁姗自豪了一会儿,回味过来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可自豪的,低下头搓搓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严筝已经脱了外套,作为围观了全程的人,他语气很平静地抛出一个现实问题“想吃饭吗”

    祁姗过来前也没吃晚饭,这会儿肚子确实在叫,底气不足地点点头。

    于是严筝挽起袖子,三下五除二叠好抹布放在一边,洗手接替了主厨的位置。

    从某种层面来讲,严筝确实是个完美到极致的人,早在祁姗和他谈恋爱时就发现,这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东西,在学校里他做科研写论文当学生会长;选择成为偶像后,哪怕只在没有任何练习生管培经验的自家公司训练了半年,依旧能在残酷的选秀淘汰中高歌猛进,最终以第二位的好成绩出道;连给夏初当经纪人当助理都极其不可思议,谁都捋不顺毛的大影帝只有在他面前才偶尔买个面子,当然有个前提,严筝真是那种哪怕夏初想在深山老林里吃水煮鱼,都能保证五个小时内让他吃到的狠人。

    鲁,川,粤,闽,苏,浙,湘,徽,外加各国常见的料理,但凡你能上网找到菜谱的,他都有办法给你摆弄出来。

    今天只是给祁姗做几道家常菜更是连菜谱都不用,祁姗在餐桌前看着他手法利落的背影,不知是第几遍由衷地感慨,同样是人和人的手,怎么差距这么大。

    半个小时,就是祁姗洗个虾,打个鸡蛋加上擦个台子的时间,严筝已经把三菜一汤一份主食上桌松仁玉米,虾仁炒蛋,番茄牛腩,松露蘑菇汤,可丽饼,营养丰富中西合璧,想来他买那些原料的时候就没想她能做。

    “都是你的,吃吧。”严筝把菜都摆到她那边,不待祁姗疑惑地问一句“你呢”,就把一盘当真只拿醋汁拌拌的菜叶边角料也端上了桌,“我吃这个。”

    祁姗“”

    兄弟这个剧本不对啊卡米尔阿姨让我来是为了照顾你帮你搬箱子投喂你吃好喝好的到头来你不但自己搬箱子动手做了一桌子菜,吃的却还是那玩意,传到卡米尔阿姨耳朵里,跟咱俩分手都分手了,我还压榨你剩余价值一样

    许是祁姗表现得太过纠结,严筝再次被她懊恼的小表情逗笑,笑过之后才不禁恍了神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分开的两年时间,他一直在被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他的焦虑和抑郁轮番折磨,很多人说他假,只会在镜头前摆合适的神态作秀,却不知他是真的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渐渐只剩下了命是她捡回来的,得如她所愿,成为一个有资等她回头的人这一点。

    所以他生怕被她识破不够好的一面,上次在饭店明知道会吐依然逼自己吃如此,如今给她做好了菜却一口都不敢碰,生怕厌食又不合时宜地发作,再没办法吞咽下去也是如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祁姗在上次分别后认真查过好多资料,也咨询过不少朋友,已经确定了没有越吃东西越会低血糖的病。

    在问了简淮之前到底想说什么之后,她几乎可以肯定严筝闹到晕倒是因为吐过。

    他确实有病,但病因是厌食,简淮认为他是有段时间为了镜头里好看节食过度导致现在想吃也吃不进,可凭祁姗对他的了解,首先他就没胖过,出道前最重的记录是62kg,即便胸肌腹肌一样不少,放在同身高的男生里也属于单薄的类型,其次他那么精明的人,也不可能干出那种沉迷病态审美作贱自己身体的蠢事。

    那么这个厌食的原因就值得思索了。

    不过祁姗不至于立刻逼问,她看出严筝并不想说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也没有逼问的立场。

    “其实你今天做的菜,真都挺清淡的,要不稍微吃一点”祁姗吃了两口松仁玉米和虾仁炒蛋,发现口感比饭店卖的还要清爽甘甜,知道厌食不能因为怕恶心就一味什么都不吃,不然只会加重病症,忍不住劝道,“就两口玉米一个虾仁,不腻的,试试看”

    女孩儿抬起的眼眸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恳求,挖起一勺玉米送到他面前,即便不是她刚刚用过的勺子,单凭这个喂食的动作,也让他无法生出拒绝的心思。

    纵然前方是万丈悬崖,只要你想,我也跳给你看。

    脑海中这句话一闪而过,他几乎没有犹豫,张口含住祁姗递过来的菜。

    其实仍然有些油腻,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属于清淡的菜色,按照他平日的饮食标准,却是碰都不会碰。

    过分繁忙的工作让他没时间每天去一样样尝试吃这个会不会吐那个会不会好一点,而且他也不想尝试失败后再招来队友们关切担忧的目光,自己不好过就算了,他不能再给其他人添麻烦。

    幸好今天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他顺利吃了两口玉米一个虾仁,没嚼出什么味道,不过瞧着她暗藏着欣喜的眼神,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等到这顿饭吃完,他已经不知不觉又被投喂了一勺玉米两个虾仁,甚至还因为她骗他说牛肉没烂尝了半块牛肉,喝了一小口蘑菇汤。

    “你看,少吃一点也没什么的对吧。”看他好歹吃了一些,祁姗现在成就感爆棚,哪怕代价是她几乎把剩下的饭菜都包了园,回去胖三斤都觉得值。

    严筝无奈地陪她笑笑,起身去收拾餐具,不料又被拦了下来。

    女孩儿今晚不知是第几次识破他的伪装“不用你,待会儿会有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清理,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你手腕怎么了,也受伤了吗”

    他其实掩藏得很好,背对着她做菜那么久没表现出一点异样,如果不是一转身叫祁姗发现他袖子挽上去护腕却没摘,给菜上桌时也只用右手端盘,一定又会叫他褶过去。

    “哦,没事。”严筝若无其事地将袖口放下来,好像伤势没大碍到他自己都险些忘记一般,“前几天舞台上碰了一下,进组前应该就不妨事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可祁姗细细回想,他似乎整个欧洲站的巡回演唱会都一直带着护腕。

    这说明他的左手腕早就伤了,才不是最近的事,进组前估计也好不了,过了一个多月还不能活动自如的伤怎么可能两三天工夫就恢复如初

    笑笑闹闹那么久,祁姗的心终于还是沉了下去,分开两年,那个曾经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少年,居然不得不用一个个谎言在她面前构筑起他有按照她的期许,活成她期望中模样的假象。

    刚刚那顿饭吃得有多欢心愉悦,现在看着他身上明里暗里的伤病就有多心痛难受。

    晚上八点半,毕竟是有前任关系的两个人,祁姗不好在严筝这里留到太晚,叮嘱他这两天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酒店。

    “今晚的相处还开心吗”开车回家的路上,她接到了卡米尔带着揶揄意味的来电。

    祁姗的指尖还停留在蓝牙耳机的通话键上,心中的滋味酸甜苦辣五味陈杂。

    “筝哥你今天好像蛮开心的诶”祁姗离开的一个小时后,刚洗过澡的严筝抹了一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接起了成员们在他们共同宿舍里发来的视频邀请,“莫非又见到姗姗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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