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橙将人推走, “走走走,谁要跟你一起洗, 想都别想。”
仲映之倒也没坚持,退了一步,道:“我会在外面等你, 每隔一分钟敲一次门, 我敲门的时候你要是不应声, 我会立马推门进去。”
“你这是在看管关押的囚犯吗,难不成浴室有可以逃跑的通道?”穆橙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关押囚犯都没你这么严格的,还每隔一分钟就敲门,这是浴室,我能逃哪里去。”
仲映之不容置疑道:“你要是不接受我刚刚提出来的,那就一起洗。”
“ok,你敲门,我会回应的。”穆橙无奈妥协。
穆橙关上门, 并没有洗澡,还真就四处找了找, 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溜走的地方。
穆橙撇撇嘴,“什么啊, 根本就没出口, 窗户都是有防护栏的,我能跑哪里去,你以为我会上天遁地吗。”
一分钟到了, 门口的人还真就尽职尽责的敲了一下门。
穆橙没好气道:“还在,没跑。”
穆橙伸手探了探浴缸里的水温,正合适,反正现在也干不了什么,一身黏糊糊的,不如就真洗个澡算了。
穆橙脱了衣服,没入水中,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分钟,门口的人又敲了敲。
穆橙白眼一翻,“我跑了,我已经跑了。”
相比穆橙的悠闲泡澡,门外的仲映之却是来回徘徊,局促不安。
她神色严肃紧张,时刻盯着手上的手表,按时按点的一分钟敲门一次,若是里面的人回应得不及时,她便会陷入惶恐中,随时准备冲进去。
当然,她并不是害怕穆橙会逃走,而是……
害怕她会死在里面,因为穆橙曾经就这么做过,躺在满是血的浴缸里,奄奄一息似是没了生息。
那时,仲映之绝望得几近窒息,那是穆橙第一次自杀。
哪怕现在穆橙失忆了恢复正常了,忘记那些事情了,但仲映之仍不敢放松,唯恐一个不慎,就会将人弄丢。
“咚咚咚”又敲了起来。
穆橙朝门口挥了几下拳头,“没完了是吧,都说了没跑,你能不能让我安心洗个澡。”
穆橙用喷头随便冲了两下,急匆匆的裹着浴巾从里走了出来,再不出去外面这人估计真得撞门了,一次敲门比一次急。
穆橙猛的将门打开,瞪着门外的人,“你是存心找茬?”
仲映之上下打量了一眼穆橙,见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穆橙身形纤瘦,病态的瘦,瘦得太过头,仲映之眼有心疼。
穆橙站在门边,裹着白色的浴袍,长腿外露,半遮半掩,头发湿漉滴水,水珠顺着锁骨往下流,仲映之的目光一路追随,最后直勾勾的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丝毫不避讳。
穆橙裹紧了浴袍,“你往哪看呢,非礼勿视懂不懂。”
“你怎么不说是你衣衫不整?”仲映之反问。
穆橙呵呵了两声,“那是我想衣衫不整的吗,你说是一分钟敲一次门,结果一分钟起码敲了三四次,我时刻担心你会冲进来,催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仲映之挑眉,“这么怕我冲进来,有什么好怕的,你哪里我没看过,该看的早都看过了。”
穆橙语塞,“我反正不记得了,不记得的事情你少强塞给我,我劝你思想纯洁点,把你的那些个邪念都收起来。”
仲映之轻笑,讽道:“就你这皮包骨,我就是想有邪念都嫌你膈手。”
一听这话,穆橙不乐意了,“瘦怎么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作为我老婆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过分,怎么,腻了,想换人了,那敢情好,离离离,赶紧的,趁早。”
仲映之冷凝着她,“离什么?”
这人好像要发飙了。
穆橙摸了摸鼻子,无语道:“明明是你嘲讽在先,这会怎么好像是我犯错了一样。”
“不要总把离婚挂嘴边,”仲映之警告道:“我说过,这辈子都没可能。”
穆橙撇了撇嘴,“我有件事挺好奇的,大学的时候我不是换宿舍了吗,怎么还是和你扯到一块了?”
虽然换宿舍申请表辅导员还没签字,但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意外,宿舍都换了怎么还会和她有牵扯,穆橙感到疑惑。
经穆橙这么一提,仲映之也想起了这回事。
当时穆橙的确是换了宿舍,东西都已经搬到新宿舍去了,但最后波折一番,又搬了回来。
当时,穆橙满心欢喜的换去了新宿舍,然后待了一天便受不了了,新宿舍有一位相当“爱干净”的室友,没见她洗过澡没见她刷过牙,洗脸什么的也更加不要提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床底下的那一堆袜子,毫不夸张,臭气熏天。
穆橙试图和她交流,让她把袜子洗洗,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穆橙言语很是委婉,生怕伤到她的自尊心。
但室友好像并不在乎,每次都只是敷衍了事,从不改变。
穆橙在熏天的臭气中待了一周,熬不住了,想要再换宿舍,说来巧得很,全校女宿没有一个空位,要换可以,换回原宿舍。
缘分这种东西兜兜转转,故意避开,在意外间也还是会回到原点。
仲映之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道:“你那时候是想换宿舍?”
穆橙耸耸肩,“不然呢。”
仲映之似笑非笑:“换了一周不到就回来了,我还一直想问你,当时你是不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这一招。”
穆橙:“你想多了。”
一周不到就又换回来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好像都是转回了原点,那钟素枝的事情呢。
穆橙神情凝重,“你确定我奶奶是中风过世的吗?”
话题转得太快,仲映之怔了怔,随即嗯了一声。
“这个怎么也没变,按道理不可能不变啊,”穆橙略质疑,“我每隔半年就会带奶奶去做全身检查,还嘱咐她锻炼身体,平时尽量平心静气,检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可能突然就中风了。”
仲映之:“这种事情本就是突发性的,检查可以避免风险,不代表没有风险。”
理是这么个理,但穆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连着两件事情都没有丝毫改变,换宿舍了却又换回来了,没能和仲映之剪断联系,带钟素枝去检查身体,最后她也还是因为中风而死,什么也没变,难道没法改变?
穆橙紧咬着下唇,陷入惶恐中。
“你在想什么?”仲映之问。
“没什么,”穆橙摇头,抬头看她,“就是突然有点害怕了。”
仲映之眉心微皱,“害怕什么?”
穆橙低落道:“害怕我在瞎折腾,最后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时,太阳穴又一次抽疼了一下,穆橙疼得“呲”了一声。
仲映之满目担忧,“头又疼了?”
穆橙没空理会仲映之的问话,因为她瞧见了自己手腕处的伤口,狰狞的一道伤疤,像爬行的蜈蚣,是利器割开后留下的痕迹。
穆橙怔怔望着这道伤疤,太阳穴抽疼得更为厉害了。
记忆的碎片再次窜入脑海,这一次不算完整的画面,断断续续的。
穆橙手握水果刀,躺在浴缸中,水没过肩膀,冬天,冰冷的水。
良久,穆橙笑了,笑着用刀划开了手腕,笑着哭了,泪滴入浴缸,血染红浴缸中的水。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穆橙始终望着放在一侧的手机,期待着某人的电话,可直到所有意识消失,电话也未曾响起,哪怕一条短信也没有。
“你看看仲映之在哪,你出事都多久了,她人呢,她不要你了,有钱人都这样,不过玩玩而已,脏了就扔了呗,还留着干什么,留着犯恶心吗,你不过是被她丢掉的垃圾,你这种垃圾也该去死,奶奶也是因为才死的。”
耳边总回荡着这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每字每句都如利刀,一刀一刀的割破穆橙最后的一丝希望。
记忆的碎片只是很零星的一点点,但这段话却深刻的烙印在心底,忘也不忘掉。
因为这句话的突然出现,穆橙开始不再信任仲映之了,甚至质疑她,“我奶奶根本就不是中风死的,对吗?”
仲映之瞳孔收缩一下。
穆橙看向仲映之的目光带有敌意,“你在骗我,你不止是不愿意告诉我事情真相,而是在骗我,故意在错误引导我。”
仲映之薄唇紧抿,似是在不安,“你想起什么了?”
穆橙紧盯着仲映之的所有面部表情变化,唯恐错过重要的信息,“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是在害怕我想起什么吗?”
仲映之敛下所有情绪,直视她,坦荡承认道:“我当然害怕。”
不知为何,这个回答让穆橙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一股控制不住的怒火。
穆橙一把推开仲映之,情绪不自控的激动起来,“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想起来后,会再次受到伤害?还是在害怕,害怕我发现你的秘密,又或者我更直接的说,我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被你抛弃了,被当做垃圾一样的丢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还在吗?有点没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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