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思卉的这些话, 刘羽霖看了看泥地里的娃娃，又看了看穆橙,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簌簌的掉。
“你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刘思卉吼道。
刘羽霖被吼得停了一下哭声, 随后, 哭得更凶了, 哭得整个脸都红了，抽抽噎噎的都要背过气去了似的。
刘思卉见她这样，不忍心，蹲下身子，用衣袖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了，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凶你。”
效果并不明显，刘羽霖仍在哭, 且越哭越厉害。
刘思卉手忙脚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 父亲还在的时候，刘羽霖一直都是由父亲照顾, 刘思卉就没再怎么和妹妹相处过, 自然不懂这些。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背负上了照顾妹妹这个责任。
她一直哭，刘思卉耐心耗尽, 有些恼了，“你哭够了没有，没完了是吧。”
此话一出，刘羽霖原本已经消下去了一点点哭声又放大了。
刘思卉皱眉，压着火气。
穆橙见状，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糖果，往前走了一步。
刘思卉留意到了穆橙的动作，眼睛一眯，“你想干什么？”
穆橙没有回答，而是将糖果递到了刘羽霖面前，“这个奶糖特别甜，要不要尝一尝，不过你得答应我，吃过后就不许哭了。”
刘羽霖停下哭声，抽咽一下，望了眼奶糖，没有接。
穆橙朝她递近一分，“很好吃的，比你喜欢的汉堡还要好吃。”
刘羽霖眨了眨红红的眼睛，弱弱问：“真的比汉堡还好吃？”
穆橙微笑，肯定的点了点头。
刘羽霖犹豫着，伸手准备去拿，手伸出来一半后又收了回去，转身投进了刘思卉的怀里。
她埋在刘思卉的怀里，探出小脑袋，瞪着穆橙，凶道：“我才不吃你的糖，姐姐说你坏人，是你害得爸爸妈妈不能回来了，我相信姐姐，你就是坏人，比汉堡好吃我也不吃。”
穆橙递糖的手僵在半空中。
刘羽霖站在了自己这边，刘思卉阴沉的面色稍霁，她拍了拍怀中人的背，“乖，想吃什么，姐姐挣钱给你买，我们不需要她施舍的这些破东西。”
刘羽霖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刘思卉单手将刘羽霖抱了起来，将人抱进屋，用毛巾给她擦了擦鼻涕眼泪，最后将人抱上床，哄着她睡觉。
刘思卉蹲在床边，拿着故事书，柔声柔气的给她讲故事，讲了足足半小时才将人成功哄睡着。
刘思卉纵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但她却在尽力的做一个好姐姐。
穆橙站在屋外，看着这一幕，心下百味杂陈。
“还不走，还想干什么？”刘思卉走了过来，“你觉得你来给我妹妹送个娃娃，装模作样的故作关心，我就会原谅你。”
穆橙抬眸看她，“我从来就没想让你原谅我什么，因为从始至终这些仇恨都只是你强加给我的，你其实也明白、也懂，本质上你父母的死，与我没有太多关系，”
“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我对你的遭遇感到遗憾和抱歉，这并不代表我需要承受你强加给我的罪责，我待在这里，只是想请求你，请求你放过我，仅此而已。”
刘思卉讥笑道：“你一直在说让我放过你，我是对你做什么了吗，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吧，你让我放过你什么。”
穆橙：“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刘思卉眼神阴郁，“不用等以后了，老子现在就想弄死你。”
话毕，刘思卉疾步靠近，手握拳，举起，拳头要往穆橙脸上招呼。
穆橙用手臂护住脸。
刘思卉冷笑，“不想被我揍，就给老子滚。”
穆橙放下护脸的手，眼神坚定，“你要真觉得一切都是我的过错，真觉得你父母的死都是我害的，那就打吧，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绝对不还手，只要你能解气。”
“解气？老子就是把你打死也不可能解气，但是吧，不打白不打，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跑回去和仲映之告状，不过也没关系，你告不告状都没什么所谓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刘思卉眼角抽搐一下，举起的拳头还真就挥了下来。
穆橙不闪不躲，闭上眼睛。
一拳打在右脸上，脸一阵剧疼，穆橙应声倒地。
刘思卉上前连着补了好几脚，她从小就爱同人打架，打人的力度自是不小，且很有技巧，专挑人觉得痛的地方打。
穆橙趴倒在地，双手抱头，并未反抗。
其实也反抗不了，刚刚说的那句只要你解气我绝对不还手，此刻想来怕也是句大话了，哪有还手的余地。
一个打小没打过架的人怎么和一个以打架为乐趣的人抗衡，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一拳一脚下来人就懵了，倒地后便爬不起来了。
刘思卉并未留手，一脚接着一脚的踢她，仿佛要将近段时间来所有的愤恨，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穆橙口中涌出腥甜味，抱着头的手因为疼痛感松开了些，这时，刘思卉朝着穆橙的头一脚踢了过来。
这一脚导致穆橙视线模糊，人陷入短暂的混沌中，太阳穴似是炸开了一般的剧烈疼痛着，这种疼痛感不是刘思卉踢打导致的，而是……
穆橙晃了晃了头，试图让神智清醒下来，可效果并不显著。
脑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子、模糊的画面。
……
“去死，你给我去死，你害得我老婆去坐牢，还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去死，给我死！”穆敖雄一脚接着一脚的踢打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神情呆滞，目光死沉沉，正是穆橙。
穆橙任由穆傲雄踢打自己，不做反抗，就那么呆呆望着高挂在灵堂之上的照片。
钟素枝头发半白，笑容和蔼，定格在冷冰冰的黑白相框中。
穆傲雄似是打累了，停了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可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一侧的父母似是也在附和穆傲雄的话，一起谩骂着穆橙。
穆橙并未将他们的话听进去，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走到棺材前，人趴在棺材上，聚集在眼中的泪水滑落，滴落在黝黑的棺材上。
穆橙低声抽咽，嘶哑的唤，“奶奶。”
穆傲雄嗤笑两声，讥讽道：“装什么装，奶奶会死还不是因为你，她要不是担心你，能从老家特意坐车回来，她要是没回来又怎么会出车祸，所以究其原因，都是你害死的她，她的死你要付主要责任。”
穆橙回头，瞪向他，眼睛猩红。
“我说的不对吗？”穆傲雄挑衅问。
穆橙垂下头，落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陷进掌心。
不管穆傲雄怎么嘲讽，她都没反驳过一句，她不说话，又或者说，她从进这个灵堂开始就没说过话。
良久，穆橙抬起头，扫了一圈四周的人，这些人，或熟悉或陌生，玥梅穆立国穆傲雄，她的所有亲人，统统在内，血脉至亲。
可穆橙在他们身上感知不到任何一丝温暖，哪怕是陌生人应都不会像他们这么冷漠吧。
穆橙想着想着竟失声笑了出来，笑得绝望。
她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个酒瓶，然后朝一直在谩骂指责的穆傲雄靠近。
穆傲雄看着穆橙手中的酒瓶，有恃无恐。丝毫不怕，“你要干嘛，要拿酒瓶砸我吗，你有这个胆子吗？有胆子你朝我脑袋上来，”
穆傲雄稍稍低下头，指着头，“来，朝这里来，砸，用力砸，我看你敢不敢……”
穆傲雄的话还没说完，穆橙高举酒瓶，随着“啪”的一声，酒瓶碎裂，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穆傲雄捂着头，血从他的手指缝隙中涌了出来。
因这变故，灵堂里安静一瞬，随即立马陷入纷乱。
穆立国和玥梅连忙跑了过来，他们左右扶着穆傲雄。
“儿子啊，你有没有事，头要不要紧，出了这么多血，不行不行，赶紧打120。”
“穆橙，你疯了是不是，连你哥哥都敢砸，你这没良心的贱货，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穆橙癫狂的笑了起来，笑得人心底发凉，“生我养我，哈哈哈哈哈哈，”
笑累了，她停了下来，“养我的人已经死了，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你们又是一群什么东西，生我养我，你们摸着良心说说，你们有养过我吗，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如别生，还不如怀我的时候就直接把我打掉。”
穆傲雄推开扶着自己的玥梅，捂着流血的头，走到穆橙面前，眼神阴鸷，恶狠狠道：“你的那些视频照片都满天飞了，你还好意思跑出来见人，我看你还是找个地方去抹脖子吧，你再看看仲映之在哪，你出事都多久了，她人呢？”
对啊，她人呢？穆橙倒退两步，身体微微发颤，委屈和无措感涌上心头。
穆傲雄还嫌打击得不够，继续道：“我来告诉，告诉你她为什么不出现，因为她不要你了，有钱人都这样，不过玩玩而已，脏了就扔了呗，还留着干什么，留着犯恶心吗，你不过是被她丢掉的垃圾，你这种垃圾也该去死，奶奶也是因为才死的。”
“不是的，”穆橙摇头，疯狂的摇晃着，“奶奶不是因为我死的，不是因为我，你胡说，”
穆橙眼神慌乱，“阿映也没有不要我，她没有把我丢掉，她还是要我的，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穆傲雄将双手搭在穆橙肩膀上，逼视着她，笑道：“奶奶是被你害死的，仲映之就是不要你了，她要是还要你，为什么不出现。”
穆橙摇头，不愿承认这些，但穆傲雄不依不饶，一直重申着仲映之不要穆橙了这件事。
穆橙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手紧紧攥着碎片，碎片划破她的手掌，鲜血顺着碎片往下流，滴落到白色的地板上。
穆橙抬头看他，将碎片对准他心口，“你闭嘴，你胡说。”
穆傲雄看了看碎片，眼有畏惧，想要躲开。
没有丝毫犹豫，穆橙将碎片高高举起，狠狠的扎进了穆傲雄的身体，癫狂道：“你去死，该死的是你才对，该死的是你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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