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几米的高度坠下, 有多疼?穆橙不知道,未来得及感受, 在摔下去的那一刻,她便重新穿了回来。
仿佛一场梦,游历一场, 只剩下那些画面还余留在脑海里。
直至此刻, 穆橙才真正意义上的明白, 明白竹空那些话的意思。
极端的决定,必定带来极端的结果。
也许她真的错了,她以为一刀切的不去救刘思卉,事情就能得以解决,加害者不存在了,事情也就该结尾了。
可事与愿违,事情非但没有结尾,好像更为糟糕了。
如果刘思卉还好好的活着,那穆橙最起码还能清楚的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 知道刘思卉什么时候会对自己不利,知道刘思卉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 知道便意味着可以适当的合理规避。
不一定能避开,但绝对可以让事情最优化, 不至于到最糟糕的局面。
可现在, 刘思卉躺在病床上,刘思卉不再是加害者,加害者变成了其他人, 变成了一个未知的存在。
这个人可以是刘羽霖,当然也能是其他人,以各种形式,各种方法,各种局面,出现在未来。
穆橙将明朗的局面,一步步变得迷雾重重,将一局原本有胜算的棋局,打得稀烂。
没有悔棋的机会,只能弥补,不断的弥补下错的那些棋,谁也不知道,这局棋,还能下多久。
仲映之侧头看她,只见穆橙突然停下脚步,手捂着头,神情痛苦。
仲映之略担忧,问:“头疼?”
穆橙放下捂着头的手,没有回答仲映之的问话,而是慌慌张张的转身,跑回了医院。
仲映之望着她跑远的背影,微微蹙眉。
穆橙快速的跑回了刘思卉的病房,她必须确定,确定刘羽霖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事情,什么改变,能让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变成那副可怕的模样。
穆橙推开病房门,往里走去。
病房里多了一男人,男人三十出头,穿着黑色西装,头发倒梳着,发胶涂抹得油光锃亮,五官端正,可整个人看着突兀的有种说不出的油腻感。
刘羽霖在抽咽哭泣,男人抱着刘羽霖,轻轻的拍打着刘羽霖的后背,似是在安抚刘羽霖,好让她安静下来,不要再哭了。
是安慰小孩子的动作,乍一看正常,可穆橙却总觉得不太对,这个男人的动作,他轻拍刘羽霖背部的动作,与其说是拍打、安抚,其实更像是抚摸。
令人生出怪异和不适感的抚摸。
像个……变态,一个对小孩子做出怪异行为的变态。
男人见有人推开了病房门,动作瞬间停下。
他看向门口,目光略闪躲,又强自镇定道:“美女你找谁?”
穆橙警惕道:“你是谁?你抱着她干什么?”
男人放下刘羽霖,摸了摸鼻子,“这小孩哭得伤心,我抱着安慰一下,没什么其他意思,你别误会。”
穆橙眼睛眯起,走上前,将刘羽霖拉到了身后。
男人挑眉,“你是什么人,据我所知,这小孩可没亲人,唯一的亲人都躺在病床上成了个植物人。”
穆橙没有理会说话的男人,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不想听她废话。
穆橙蹲下身子,望着面前的小孩,心里百味杂陈,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长大后怎么变成了那副模样?
穆橙敛下情绪,柔了柔语调,“别怕,你告诉大姐姐,刚刚这个叔叔,对你做什么了?”
男人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你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对她做什么,我能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穆橙依旧没理他,继续问刘羽霖,“刚刚这个叔叔是不是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刘羽霖哽咽了两声,回道:“叔叔抱着我,让我不要哭了。”
闻言,男人紧绷的情绪,松却了些。
穆橙扫了男人一眼。
男人瞪她一眼,“看什么,你怕是有疯病吧,我就好心安慰了一下这小孩子而已,你以为我干了什么。”
穆橙收回看他的视线,转而看着刘羽霖,笑了笑,“除了抱了你一下,还干了什么吗?比如说……”
男人神色慌张,似是在怕些什么,快步走上前,打断道:“你一个劲问什么呢,我说了我什么也没干,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回事。”
穆橙站起身,“我刚刚看得明明白白,你抱孩子就抱孩子,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干什么,你要什么都没干,我问一下怎么了。”
话毕,穆橙也不再问刘羽霖具体情况,直接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男人意识到穆橙要报警,瞬间就慌了,一把夺过穆橙的手机,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
男人摔了手机后,抬手,要甩穆橙一个巴掌,“找死是吧,你拿手机干嘛,想报警?”
穆橙退后一步,要躲,还没来得及躲,一只纤长的手,先一步拦住了男人挥打过来的手掌。
仲映之姗姗来迟。
她拦在穆橙前面,抓住男人的手腕,冷眼看他。
仲映之目光冷冽,男人嚣张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眼珠转了一圈,急急忙忙准备要走。
仲映之哪里会肯就这么放人走,直接一把将病房门关上,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男人恶狠狠的看着仲映之,“我跟你说,我什么也没干,最好别惹我,你现在让我走,对大家都好。”
仲映之置若罔闻,转头,看向穆橙,“有没有受伤?”
穆橙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男人突然发了狂似的,拿起门口的花瓶,朝仲映之的方向砸了过来。
不能被这些人送去警局,绝对不能,男人情绪激烈。
穆橙见状,来不及思索,下意识一个转身,半抱住仲映之,护住她,挡住了砸过来的花瓶。
“碰”。
花瓶砸在穆橙的头顶,花瓶瓷片散落一地,有血从穆橙的额头滑落。
仲映之眼眸微睁,急忙扶住缓缓倒下,失去意识的穆橙。
……
再醒来时,穆橙躺在了病床上,头部包扎着纱布,手上扎着输液针,床侧,有一人正侧头趴睡着。
穆橙挣扎着半坐起来,侧头凝着正闭目小憩的仲映之。
穆橙凑近,伸手触了触仲映之的脸庞,笑了。
仲映之睡得浅,睫毛动了动,睁眼。
一睁眼,便对上近在咫尺的穆橙。
两人静默对视两秒。
仲映之退开些,不悦道:“凑我这么近想做什么。”
穆橙耸耸肩,没皮没脸道:“谁知道,你要再睡一会,我估计就真会做些什么了,可惜你醒得太快,我那些个小想法都还来得及实施呢。”
仲映之眉头微蹙。
穆橙收起笑闹,说起了正事,“刚刚那男人呢?”
仲映之面色微冷,回道:“在警局。”
穆橙点了点头,又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
“不知道,不过,他有前科,”仲映之回道:“他之前有被人举报过性骚扰、猥亵。”
一听这话,穆橙回想起之前在病房里,他抱刘羽霖的动作,果然没看错没猜错,就觉得他不对劲,不像个好人。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折回病房,那刘羽霖会怎样,极大的可能就是,不知不觉的被这样一个变态领养带走,那她之后会面临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一切线索串联起来,也就合理了,刘羽霖九年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好像也是有理可寻的,并不是突兀而来。
还好,一切都被阻止了,刘羽霖没有被这个男人带走,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
每走一步,都会改变九年后的结果,不能错,一错便是万劫不复。
穆橙陷入沉思,神情凝重。
仲映之打量着她,“在想什么?”
穆橙收回思绪,笑了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想你。”
仲映之冷冷看着她,不回话。
穆橙嬉皮笑脸,“你不信?”
仲映之沉默的凝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穆橙被她看得不太自在了,“干嘛,我脸上有花啊,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用不着跟个饿狼似的一直瞅着我吧。”
仲映之神情认真,问:“刚刚为什么要帮我挡花瓶?”
穆橙眨了眨眼睛,“感动了?”
仲映之:“谁让你挡了,你有病?”
穆橙切了一声,“你不感动也不至于骂我吧,我刚刚可是替你受了疼的,怎么说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
仲映之打断她的话,“吵得很,闭嘴。”
穆橙有恃无恐,“不闭你要打我啊,凶巴巴的,我是病号,你说话能不能温柔点。”
“咚咚咚”有人敲门。
仲映之看向门口,“进来。”
仲映之的司机领着刘羽霖走了进来,刘羽霖手上拿着刚在外面买的烤肠,嘴边吃得油腻腻的。
刘羽霖一口咬掉烤肠,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大姐姐你醒了,头还疼不疼。”
穆橙望着刘羽霖,叹了口气。
“大姐姐,刚刚那个叔叔被警察带走了,”刘羽霖略气愤,“叔叔太坏了,怎么能用花瓶打大姐姐。”
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穆橙无论怎么看,也无法将她和九年后拿匕首捅自己的人联想到一起。
一个是十岁的孩子,一个是手持匕首的杀人凶徒。
穆橙牵强的笑了笑,“烤肠好吃吗?”
刘羽霖点头,“好吃。”
刘羽霖前一秒还挺开心,后一秒又低下了头,心情低沉的搅手指。
穆橙:“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叔叔是坏人,被警察带走了,可叔叔答应了我,要带我回家,我没家了,叔叔不带我回家的话,我就没地方去了,我不想去孤儿院,”
刘羽霖抬起头,歪头笑了笑,“大姐姐可以带我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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