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映之眉宇间带了些倦意, 似是很忙碌,她来医院看穆橙也只是匆匆待了一小会, 并没有久待的意思。
不过才半小时不到,她便起身,道:“我还有些事, 就先走了, 你好好休息。”
穆橙在医院等了盼了整整一天, 好不容易把人给盼了过来,自是舍不得她离开。
穆橙趴睡在病床上,伸手拉住她,嘟嘴,不让她走,“你这就要走?你才来多久啊,话都没说两句,不行,你再陪我一会。”
仲映之无视她的撒娇, 将她的手掰开,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提包, 抬步就要走。
穆橙激动得下意识要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一动, 扯到背后伤口, 疼得“呲”了一声。
仲映之脚步微顿,皱眉,回头看她, “看来你挺喜欢住院的,你这是想把伤口弄得需要重新手术?你想再多住一段时间的院?觉得住不够?”
穆橙疼得嘶哑咧嘴,她重新趴躺下,背后伤口很疼,但穆橙抓着仲映之的手并没有放开,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真会走掉一样。
因为伤口是在后背,所以住院这段时间,穆橙躺着时只能侧躺或者如现在一样,脸朝下的趴在床上,整体动作滑稽得很。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嘲讽我。”穆橙不满道。
仲映之抿着唇,不说话。
穆橙抓着她手时,感觉到她手上似是戴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一根红色的绳子。
绳子看着有些破旧褪色,因是有些年月了。
穆橙疑惑,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丑的绳子戴着?”
仲映之神情微微怔了怔,随即又皱眉将手抽了回去,顺带还将戴着红绳的手往背后藏了藏。
穆橙本只是随口一问,见她如此动作,反倒是勾起了穆橙的些许好奇心,“什么啊,这个反应。”
仲映之面色微冷,呛声道:“我戴的东西丑不丑好不好看,跟你有关系吗。”
穆橙被她一句话堵住。
“对,确实和我没关系,”穆橙眼睛眯起,探究道:“但是我这人好奇心强,我一说那绳子你就把手往背后藏,这么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你哪个青梅竹马送你的定情信物?”
仲映之凝着她,眼神变换几瞬,半响,仍不语。
穆橙眉头揪起,不高兴道:“你早恋?”
前言不搭后语,仲映之懒得搭理她。
“还不承认,你那躲躲藏藏,把一根破绳子当宝贝的样,一看就是老情人送的,大学你又没谈对象,那不就是大学之前的事情,这还不是早恋!”穆橙言语中带着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仲映之冷呵一声,“你是我的谁?我的过去需要和你交代吗。”
穆橙上一秒还跟个莽撞擅斗的水牛一样,下一秒又焉头巴脑起来,撇嘴道:“不说就不说,老讽刺我干嘛。”
说完,又小声的咬牙切齿的嘀咕道:“管你那绳子谁送的,反正总有一天,我得把你手上那根破绳子丢掉。”
嘀咕的声音太小,仲映之没有听清楚,问:“你在说什么?”
穆橙阴阳怪气,“和你有关系吗,我们什么关系,我需要和你交代。”
仲映之面色一冷,“你在骂我?”
穆橙盯着她手腕的红绳,气鼓着脸,将头别了过去,“就骂你了,怎么着了吧。”
仲映之看着趴在床上的人,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穆橙虽不看她,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很快,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穆橙急忙重新将头转过来,看向她,“你明天也会过来吗?”
仲映之手握着门把手,未回头,轻嗯了一声。
穆橙展笑,阴沉沉的心情瞬间转晴,“那你明天早些过来,还有就是,来的时候别再给我带什么水果篮了,水果都堆得吃不完了,烂了也怪可惜的。”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仲映之问,“我明天带来给你。”
穆橙认真想了想,“花,给我带一束花吧,这病房里冷冰冰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弄点花装饰一下,我看着也会心情好点。”
仲映之爽快的点头应好。
“工作再忙也得注意休息,别太辛苦了。”穆橙低低道。
仲映之未回话,推门,走了。
第二天,仲映之还真就履行了承诺,带了一束花过来。
只是穆橙并不开心,她看着放在床头的那束用纸包着的粉色花,翻了好几次白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给你带的花,你不喜欢?”仲映之不太理解的看着她。
穆橙撇撇嘴,“康乃馨,好像是送长辈的吧。”
仲映之不悦,“所以你是在因为一朵花,占我便宜吗,怎么,你想当我长辈?”
穆橙拿起那束花,白她一眼,“你就一榆木疙瘩。”
仲映之没了耐心,一把夺过穆橙手中的花,当即就要把它丢进垃圾桶。
穆橙急了,一把夺了回来,当然,这一动自然又扯到伤口了,疼得冷汗直冒。
仲映之担忧道:“很疼?”
穆橙没好气道:“不然呢,我这背可是被钢筋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几天,想要不疼那还早着呢,所以你少惹我,我本来就很疼了,特别疼的时候,人会很暴躁的。”
仲映之薄唇微抿,沉默着。
穆橙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安慰或者道歉的话,不料一出口又是一句,“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你懂什么叫量力而行吗,想救人那就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有能耐还要装能耐,蠢得很,”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逞英雄的豪气,怎么,你伤成这样,是不是还得有个人给你颁一面锦旗?”
穆橙瞪着她,“你再说。”
“锦旗怕是没人给你颁,医院的病号服倒是颁了一件又一件。”仲映之冷笑道。
穆橙气得把手上的康乃馨给砸了过去,“我不要这玩意,我要玫瑰,玫瑰懂不懂。”
“伤口才刚缝合没多久,你再动,继续动,”仲映之不咸不淡道:“等你伤口感染了之后,走运一点的话,你就不用收什么康乃馨或者玫瑰了,因为你会有大把大把的菊花观赏。”
穆橙再次被她哽到,一口气憋在胸口,最终却只能抬手重重的拍了好几下床,以此发泄不满。
穆橙气得不行,仲映之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穆橙气了一会,忽的又笑了。
以前和她在一起时,特别是结婚后,还真就没少因为她这张欠揍的嘴而吵架,当然,穆橙很少吵赢,论讽刺人论阴阳怪气,穆橙可远不是她的对手。
但穆橙也有她独特的一招,比如将枕头往她身上一丢,不让她进房间,让她去睡沙发。
仲映之有时会不情不愿的认错道歉,但也有犟起来的时候,让睡沙发还真就去睡沙发,一睡睡一周,两人各自玩起了冷战。
有时穆橙退了一步,有时仲映之服软,各一半,吵闹的生活着。
感情就是这样,不可能天天腻腻歪歪你侬我侬,更多的时候就是吵吵闹闹磕磕碰碰,吵急了还会摔东西,但不管她们怎么吵,都是吵不散的。
仲映之眉头蹙起,看着这个一会气一会又笑的人,活脱脱像个疯子。
穆橙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我没疯,正常得很。”
……
经历火灾后,不光穆橙受了伤,刘羽霖也同样受了伤,只是她伤得并没有穆橙重,穆橙替她挡了倒塌的墙,所以刘羽霖只是脚骨折,并没有太多大碍。
刘羽霖拖着打着石膏的腿,艰难的扶着墙,一跳一跳的来到了穆橙床边。
穆橙扫了一眼她的腿,“脚不方便就老实在你病房里待着,过来干什么。”
穆橙不想看到她,看着就会想起一些事情,导致心情不好。
刘羽霖小心翼翼的立在一边,低着头,连说话的声音都压得极低,让人听不真切。
“你在说什么,听不到。”穆橙不耐道。
刘羽霖垂着头,大大的眼睛闪着泪花,“对不起,是我害得大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我不好。”
穆橙看着她,本想脱口说一句“没错就是你的错”,但话临到嘴边,又没能说出口。
穆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累了,要睡了。”
“大姐姐要睡了吗,那我给你讲故事吧,睡之前听故事会睡得更香的。”刘羽霖殷勤提议。
穆橙懒得理她,闭上眼睛假寐,随她去。
刘羽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本童话故事,她翻开故事书,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字正腔圆的朗读着上面的故事:“在遥远的一个国度,住着国王和王后……这世界上最美的人是谁啊,魔镜说,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是白雪公主……”
故事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穆橙本只是想将她打发走,本就没有睡意,听完故事后,睁开眼,“好了,故事讲完了,你可以走了。”
刘羽霖合上书,小声的随意评价道:“这个王后真笨,连一个娇弱弱的白雪公主都杀不死,太笨了。”
闻言,穆橙看向她,“你是这么理解这个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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