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检查了一下吊瓶,还剩小半瓶,他道:“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打完这瓶点滴应该就能慢慢恢复,但是你这体质太弱了,年纪轻轻的这个样子可不行,平时还是得多运动运动,得空的时候去操场跑跑步什么的。”
穆橙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锻炼一下,点头道:“我会的。”
林医生眉毛微不可查的挑了挑,“我记得映之有晨跑的习惯,你可以和她一起,有个伴一起跑会比较容易坚持下来。”
“算了吧。”穆橙下意识拒绝。
林医生笑笑,没多说,指了指桌面的粥,“粥要凉了,你继续喝,我去忙了。”
穆橙嗯嗯了一声,端起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有点淡但味道挺鲜美,喝下去胃暖呼呼的,几口下去碗就见了底。
穆橙望着空了的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仲映之可不太像是会送粥过来的暖心室友。
这粥不会是被下毒了吧?
过后身体好像也没出现不适,看来粥并没有被下毒,穆橙将心放进了肚子。
一个小感冒曲曲折折拖了将近一月才好,身体大好之后,穆橙听从了林医生的建议,早晨出去运动跑步,争取把身体的抵抗力提一提。
为了预留晨跑的时间,穆橙睡前特意设置了闹钟。
清早,闹钟响起,穆橙在床上连打了几个滚,不情不愿的半眯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时,她全程没睁眼,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仲映之望着她这神游天外的样子,微微让开了点路,唯恐她撞过来。
洗了把脸,穆橙困顿的睡意消去一半。
仲映之如林医生所说的那般,每天早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晨跑。
这会仲映之已经换好衣服,及腰的长发高高扎起,干净的白T恤搭配着休闲裤,衣服宽松适合运动,这一身穿在她身上显得人尤为高挑亮丽。
同样穿着运动风衣服的穆橙,看了眼她,随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仲映之穿啥都好看,自个穿啥都像个憨憨。
仲映之弯腰系鞋带,穆橙望着她,思忖片刻,支吾道:“我也要去晨跑,一起?”
仲映之神情冷淡,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穆橙的话,系好鞋带,站起来,没说话,抬步往宿舍外走了。
穆橙望着离开的人,啧啧了两声:“她这个样子像是想和我交朋友?林医生怕不是在骗我吧。”
不一起跑就不一起跑,穆橙切了一声,慢慢悠悠的对着镜子梳头发,想要扎一个她最爱的丸子头,扎歪了又扎一次。
时间多,她磨磨蹭蹭折腾了很久才从宿舍出来。
结果一出来,迎面差点撞上人,她连连倒退几步,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是仲映之。
仲映之斜靠在墙面,面色沉沉,她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半小时,整整三十分钟,你没有时间观念的吗?”
穆橙愣住,后知后觉道:“你没说话,我以为你是拒绝和我一起去跑步,所以,嗯,大概这样。”
仲映之冷呵一声,抬步往前走。
穆橙小跑追上,“别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
仲映之置若罔闻,面色清冷,脚下的步伐却不着痕迹的放缓了些许。
基本不运动的人咋一运动,隔天不出意外的腰酸背痛,脚更是酸疼得走路都打颤。
闹钟响了,穆橙哼哼唧唧的关了闹钟,埋头继续睡,一副不打算起来的样子。
仲映之收拾好,准备出门晨跑,见床上的人还没起来,面有不悦。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仲映之撞了一下凳子,凳子倒地,发出“碰”的一声。
睡得正甜的穆橙“蹭”的一下坐起,迷迷瞪瞪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满目茫然。
仲映之扶起凳子,并没有再等她,一个人去了操场。
跑步时,仲映之总时不时望一眼操场的入口,眉头皱得紧紧。
直至入口处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仲映之紧皱的眉头这才微松,跑步的步伐也变得轻盈了不少。
穆橙懒洋洋的做着伸展运动,浑身酸疼不已,她瞧见了在主干道慢跑的仲映之,动作从容不迫,长马尾左右晃动着,如一副绝美的画。
穆橙抬手朝她挥了挥手。
仲映之看也不看,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跑过,跟不认识她似的。
穆橙挥动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故作自然的转成触了触鼻头,好不尴尬,“这没礼貌的家伙。”
又是一月的九号,穆橙躺在床上,定定望着手机里日历的日期,心情沉重。
耳边不断回响起竹空说的那些话:梦非梦,那是九年后的你,你命里带煞,这或许是你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些话究竟是真是假,也许这次可以得以确认。
穆橙怀着沉重的心,闭上眼睛。
穆橙一方面希望是真的,一方面又不希望是真的,希望是真的是因为对可以预见未来的特殊能力有所期待,不希望是真的是因为未来的自己好像过得并不太好。
穆橙忐忑的先睁开一只眼,然后睁开另一只。
果然变了,所处的环境不再是宿舍,而是房顶挂着昏黄吊灯的病房。
每月的九号,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竹空的话,串联在一起,一切都宣示着,这是真的,她真的穿越到了九年后。
病房里除她以外没有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医疗仪器渐断渐续的“滴滴”声,身体没之前那么疼了,也是,都过了好几个月了,纵然是浑身的伤,也该恢复些许了。
穆橙试图动了动身子,艰难,每动一下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疼得额头冒汗。
穆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累得大喘粗气,扫视了一眼病房的格局,圆形的天花板,白色为主基调,一张沙发一张实木桌,简单却不失大气,白色的窗帘合上,房间光线昏暗。
左边的墙面挂着一面镜子,穆橙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唇角干裂,面色惨白,瘦骨嶙峋,这病恹恹的样子哪还有半分曾经的影子。
要说唯一可以证明这具身体是自己的地方,那可能就是耳朵上的那道咬痕了。
这道咬痕,时过九年都没消,足见仲映之当时咬得有多狠。
穆橙触了触自己的耳朵,望着镜中的自己,又捏了捏瘦出尖下巴的脸,“婴儿肥没了,瘦是瘦了点,但好像还挺不错,就是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话出口,声音沙哑。
穆橙思索着,比起外貌的变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弄清楚一些事,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自己为什么会跳楼。
过去的九年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才会让自己性情大变,这一点很重要,必须弄清楚。
她认真思考着利弊,忽的干咳两声,喉咙嘶哑难受。
穆橙望向桌上的水壶,走过去,打算倒杯水喝。
但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连拿个水壶都拿不稳,刚将玻璃水壶提起,手一软,随着“砰”的一声,玻璃水壶摔碎在地。
水倾倒而出,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穆橙有些懊恼,艰难的蹲下身,想要捡起地上的碎片。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的被推开。
听到开门的声音,穆橙捡碎片的手一滞,抬头便见一纤瘦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处。
仲映之原本及腰的长发变短了些,发长侃侃过了肩头一点点,棱角分明的脸褪去了青涩多了分干练成熟。
一人站在门口低头,一人蹲在地上仰头,对视着。
仲映之的目光落在了穆橙手中尖锐的碎片上,眼中闪过惶恐,疾步上前。
她一把夺过穆橙刚刚捡起的玻璃碎片,夺得太急,碎片划伤了她的掌心,鲜红的血顺着玻璃碎片往下滴。
仲映之似是感知不到疼,慌慌张张的将地面上的所有碎片全都扫了过去,徒手去扫地面的玻璃碎片,手会被划伤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但她好像并不在乎会不会划伤,只是急切的想要将这些碎片抢走,好让穆橙拿不到它们。
穆橙望着她鲜血淋漓的手,眼睛微睁,“你干嘛,你手都划伤流血了。”
穆橙想要阻止仲映之,却被仲映之误解为她想要抢夺回这些玻璃碎片。
她躲开,握在手中的碎片捏得更紧了。
血不断往下流。
穆橙急了,“你疯了,抓着那玻璃你不疼啊。”
仲映之凝着她,眼眶猩红,怒道:“是你疯了才对,刚醒就又想用这些碎片割腕吗,我告诉你,我不许,你死一次我就救一次,我说到做到。”
穆橙愣了愣,后知后觉,连忙站起来,退后一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喝水,没拿稳水壶而已,我不抢那些碎片,我也没有要割腕的想法,你手流了不少血,赶紧松开。”
仲映之眼有提防,直到穆橙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后,她这才缓缓松开握着的玻璃碎片。
仲映之的惶恐、害怕、如临大敌尽入穆橙眼中。
见她这样,穆橙只觉酸楚感涌上心头,心蓦的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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