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可真是气笑了。
做了这种臭不要脸的事, 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承认,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她也不多废话一句, 点开手机里自带的计算机, 把账算的明明白白。
“精神损失费外加医药费,一共两万五, 四舍五入十万, 给你打个折, 十二万。”
这些她可都贴给何瀚阳了,江言舟还给她,理所当然。
夏婉约顿了片刻, 小声问她“你这是哪门子四舍五入和折扣”
宋枳摊开掌心, 见江言舟不为所动,往上抬了抬“怎么,不肯给”
她似乎故意想要惹他生气一样。
那张精致好看的小脸上,此刻满是趾高气扬。
江言舟眼神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拿出钱包, 直接抽出一张卡递给她“密码是你的生日, 没有限额。”
小许在旁边哇哦了一声, 果然有钱人随便一个动作都外的帅气。
如果是五年前的宋枳, 她可能还会被他这句话迷倒。
可是现在的她,比谁都要了解江言舟, 他向来习惯用钱来解决问题。
他们以前也有过冷战, 闹分手, 只不过每次, 都是宋枳单方面。
她就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因为被家人宠的骄纵,所以总是喜欢纠结于那些细节性的东西。
而江言舟,他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内敛。
所以往往这种单方面的冷战,最后都以宋枳自动放弃为由。
因为江言舟没有兴趣去陪她玩这场过家家的幼稚游戏。
他工作忙,少有时间来陪宋枳,但在物质方面,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哪怕她花五百万买了一块有瑕疵的“破石头”,他也无动于衷。
卡已经给她了,她想怎么处理,那都是她的事。
小姑娘娇气的不行,爱使小性子,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处处依着她,宠着她。
可江言舟和那些人都不同。
他好像很少有对某件事外上心的时候,就连公司的事务,他也不过是当成自己的职责来完成。
有的人,骨子里流的血都是冷的。
宋枳在他这提过的分手,最终都变成了江言舟给她的那张卡里,不断往上提的额度。
有钱人解决事情的手段,粗暴且直接。
宋枳总是自嘲,江言舟哪是她的男朋友啊,根本就是金主。
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养在昂贵的城堡里,定时过来宠幸,解决生理需求。
有过之前那么多次的前车之鉴,可能江言舟理所当然的以为,宋枳这次,也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只不过比起之前,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想到这里,宋枳莫名觉得令人发笑。
一次次的失望叠加,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
她也没客气,接过卡“两清。”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老板娘很快就把刚烤好的串儿端上来了,而且还满含私心的放在了江言舟的面前“我们这的猪肉串特别好吃,你尝尝。”
小许疑惑的去看发票“我们好像没点猪肉串啊。”
老板娘端着托盘,羞涩一笑“这位小帅哥也是第一次来,就当是我免费送的。”
还他妈有这好事
老板娘走后,小许和宋枳说“宋枳姐,你还认识其他帅哥吗,我想吃多吃几天免费的烤肉串。”
江言舟正解袖扣,听到小许的话后,抬眸看了他一眼。
平淡,却极具压迫感。
对视了一秒,小许就被吓的急忙避开视线,不敢再开口了。
宋枳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可以啊。”
长的帅的,她的确也认识不少。
她面前的啤酒被江言舟拿走了,宋枳也没有强行要回来。
反正她也不太敢喝酒,不光伤皮肤,还会长肉。
她现在算是工作阶段,得好好保养才行。
那些高热量的串儿也没碰,只吃了点江言舟点的素菜。
好在那些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反而是江言舟,从始至终都没动筷子。
小许犹豫的看着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您不饿吗”
宋枳冷哼一声“人家豪门贵公子,怎么可能屈尊降贵的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块吃这种路边摊。”
她话里话外的嘲讽太过明显了,小许都有些听不过去,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虽然江言舟这个人的确有点过于冷漠话少,甚至好像脾气也一般般。
但小许对他的印象并不坏。
他跟在宋枳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她的追求者。
那些人虽然有钱,但身上气质油腻的很,一股子暴发户味。
可江言舟和那些人完全不同。
他像是平静清澈的湖面,冬日里的雪,以及大雨来临前的寒风。
哪怕冷的刺骨,但干净。
小许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出自名门世家的二代。
哪怕是个天生的冷淡气质,却还是会做到不区别对待,对每一个人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而且,哪怕是被宋枳这种带刺的冷言嘲讽,他也丝毫不生气。
老板年陆陆续续的将东西上齐了,江言舟粗略的扫了一眼。
都是些他不爱吃的,甚至连他点的那些素菜,也是依着宋枳平时的口味来点的。
小许递给他一根串串“这里的东西其实不脏的,挺好吃。”
江言舟道了声谢,还是伸手接过。
宋枳对自己的饮食控制的很严,营业期间,禁油禁糖。
吃的量也很少。
她才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江言舟犹豫半晌,温声开口道“要不你还是回去住吧,有何婶照顾你,我会放心一些。”
宋枳实在是有点无语“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我还回去干嘛”
“房产证上写着你的名字,就算分手了,你也不必搬出来。”
他说话的语气平缓,像是不带任何情感的在叙述某一件事。
宋枳最讨厌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他某个下属一样。
她干脆被气的站起身,和旁边的小许换位置。
他们两个之间的诡异氛围,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小许已经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缩放到最小,生怕被波及。
谁知道突然来个炸弹。
他手里正捏着个油闷大虾在啃,听到宋枳的话后,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宋枳姐,这这坐的好好的换什么位置啊。”
宋枳眉头一皱“快点。”
小许立马怂了,秒变乖巧“好嘞。”
椅子因为他的起身被拖动。
江言舟听到这声“宋枳姐”,外加有些熟悉的声音,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
他淡声问小许“你姓什么”
小许才刚坐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名字,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姓许。”
后者脸色明显变的不太好看,在他说完这个许字以后。
小许也不知道自己姓许这件事到底犯了什么错,男人身上的低气压源源不断的传来。
他有些害怕的缩起脖子。
呜呜呜这个人真的好可怕,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顿饭对小许来说,吃的外煎熬。
他活了二十年,没有任何时候像今天这样食不下咽过。
一共四个人,其中两个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自己做为唯一一个主力军也没吃多少。
老板娘过来算账的时候,扫了眼一大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
问小许“是菜不合胃口吗,今天怎么才吃了这么点”
小许欲哭无泪“菜很好吃,是我没什么胃口。”
从烧烤摊离开后,宋枳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油烟味,此刻只想赶紧回酒店,好好的洗个澡。
江言舟今天开车来的,车应该停的还挺远,在拍摄场地那边。
小许虽然有点怕他,但又莫名对他有种好感。
他能看出来,江言舟对宋枳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只是他太过于不善言辞和表达了。
小许刚想和他说声再见,一抬眸,就对上江言舟冷冰冰的眼神。
立马吓的转身上车。
打扰了。
车倒退着出了巷子,小许透过挡风玻璃看了一眼,江言舟仍旧站在那里。
旁边的遮阳棚挡住了路灯投下的光线,他身处黑暗中。
但是小许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江言舟有点可怜,却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可怜。
再过些日子就是夫人的生日了,何婶想着做些她爱吃的腌菜,等到时候一块送过去。
她正将白萝卜切块,玄关处传来动静。
以为是宋枳回来了,她连忙站起身,解开围裙出去。
“小枳啊,这些天你”
话说到一半,看到男人后,她默默的停了下来,喊了声“言舟。”
江言舟点了点头,把外套给脱了。
何婶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抚平后挂在架子上“锅里炖着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嗯。”
何婶把汤端出来,想到曹素月的生日“过些天你把宋枳带过去,让夫人也见见她。”
曹素月以往就总念叨,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言舟了。
她体验过一回失败的婚姻,明白其中苦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经历一回。
可江言舟这个沉闷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他都藏在心里,哪怕是被人误解了,他也懒得为自己辩解。
因为不在意。
别人的看法,和言论,他都丝毫不上心。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他的性子有好也有坏,出生在这种冷血的家庭里,不在意,往往会活的更自在些。
听到何婶的话,江言舟手中的筷子稍顿了下。
何婶叹了口气“小枳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多依着她一点,有误会就早些解开,这样拖着总归也不是回事。”
江言舟点头“我会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的。”
听他这么说,何婶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江言舟晚上是在这儿留宿的,很早就休息了。
没工作的时候,他的作息规律的堪比老人。
九点半就睡了。
天气预报说早上有雨,第二天起床,果然下雨了。
而且车子刚好挑在这个时候抛锚。
张易下车检查了一番后,没法修,只能找拖车公司来了。
江言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最终决定打车去公司。
从小到大,哪怕上学都有司机借送,偶尔几次打车都是因为宋枳。
她不爱学习,作业总是留在最后才完成,每次都等到全校的人都走光了,她才精疲力尽的抱着那个限量版的书包从学校里出来。
宋落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于是就拜托自己的好兄弟有时间的话,就多照顾一下自己这个有公主病的妹妹。
江言舟在校外等了很久,身旁垃圾桶的灭烟盒,也全是刚熄灭的烟蒂。
宋枳垂头丧气的走到他身边,埋怨老师有多变态“他居然说如果我今天不写完,明天就翻十倍,翻十倍怎么可能嘛,我看到那些数学符号我就头痛,我手都快抄残废了。”
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结尾了,还不忘冲他撒个娇“我现在全身都酸痛的不行,如果能被可爱的小姐姐做个全身按摩,顺便再去吃顿火锅的话,说不定就不痛了。”
也不知道是旁边的路灯太亮,还是她的眼睛本来就那么清澈。
像是一整片夜空,都被放进了她的眼底。
烟瘾似乎又被勾起来了一点,江言舟移开视线,极轻的点了下头“嗯。”
从学校打车去美容院,然后又去了火锅店。
听说宋枳回家后被大骂一顿,因为老师的电话打回家里了,说她不按时完成作业,还不务正业,桌子里一大堆时尚杂志。
那天晚上宋枳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宋落在旁边也哄了她整整一个小时。
抛锚地点离公司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因为最近几天江言舟都没来公司,所以那些员工相比平时,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孩子他妈因为昨天和他吵架回娘家了,孩子才刚三岁,没人照顾,何勇没办法,只能把他带来公司。
可能是来了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他一直哭个不停。
何勇怎么哄都没用。
有同事过来告诉他“江总来了,你要不先把孩子放在茶水间里。”
江言舟对员工不算苛刻,却也讲究公事公办,最主要的是,他不会心软。
他带孩子来公司,已经算是影响工作质量了,而且小孩还一直哭个不停。
何勇一听这话也急了“茶水间里办公区域这么近,藏那儿也没用啊,而且孩子还哭着。”
全家可就指着他这点工资过活了,如果这个时候丢了工作的话,那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真当他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旁边同事一句“完了。”
似乎在心里为何勇默哀。
玻璃门从外面推开,江言舟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听到了稚嫩的哭声。
他略微抬眸,视线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声源。
穿着卡通t恤的小男孩坐在椅子上,肉肉的小短腿随着他的抽泣,而在空中晃动。
何勇连忙解释说“孩子他妈今天回娘家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才带来公司的,他就是想妈妈了才会哭,我待会就把他哄好了,保证不打扰大家的工作。”
他紧张的掌心都是冷汗,低着头,安静的等待江言舟的训斥。
没有想象中淡漠疏离的语气,反而温和平缓“他今年多大了”
似乎没想到江言舟会问这个问题,何勇愣了片刻,老实回答“一个月前刚满三岁。”
“男孩都会像妈妈一些吗。”
他似在问他,又似在低声轻喃。
看江言舟这副模样,好像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何勇顿时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放松许多“大家都说他长的像他妈妈,不过也好,像我就难看了。”
小孩还在哭,因为太使劲,声音都有些哑了。
江言舟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糖纸包裹着的棒棒糖,递给他。
他在楼下超市买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买这种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
小孩看到他手里的糖后,逐渐止了哭声,他看着面前这个长的很好看的陌生叔叔,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
就连手,都是肉嘟嘟的。
耐心严重缺乏的江言舟,对这些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小孩子没什么好感,因为嫌麻烦。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很可爱。
这些稚嫩的,幼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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