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 严冬
鲁昂城, 诺曼底旅馆
星期二,清晨五六点
“旅客们可是都上了车?”有人在车子外面扬声问道。
车里有一道声音回答:“对的。”
大家起程了。
这里头便有年轻且漂亮的艾丽萨贝特·鲁西,与她的三岁儿子希伯来·鲁西小少爷。
这辆用六匹牲口拉的长途马车走得慢而又慢,简直全是小步儿。
轮子隐到了雪里, 整个车厢轧轧地呻.吟着,牲口滑着, 喘着,都是汗气蒸腾的。赶车的手里那根长鞭子不住地噼噼啪啪响着。
车里的地下铺着些麦秸, 旅客们的脚都蔵在那里边了。
天色不知不觉一步比一步亮起来了!
棉雨般的雪片儿已经不下了!
一阵昏浊的微光从雪堆儿里漏出来!
在车子里,大家利用这个黎明时候的黯淡光线, 彼此好奇地互相望着。
顶头的地方, 最好的位子上,被最早上车的一对母子占了去——
艾丽萨贝特正抱着那种装好化学炭饼的铜质手炉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着瞌睡,不过旁人是看不到, 因为她披着厚厚地黑色地斗篷, 又特特在那漂亮且年轻的脸蛋上遮着一方黑色面纱;
而希伯来则是, 被艾丽萨贝特松松的捆绑在那不大宽敞的成年座位上,正做着不知名的美丽的酣甜梦境。
在艾丽萨贝特这对母子中间, 除了放置一个装着好些要紧且琐碎物品的大号水桶之外。
还在长凳底下放置了两个盖着白餐巾的大提蓝,这两个大提蓝是家里的保姆与女厨为艾丽萨贝特准备了一整晚才准备妥当的精美可口的食物,清晨起了个大早,又为艾丽萨贝特送过来的。
为此,艾丽萨贝特又慷慨的多付了一个月的薪水给她们, 从此大家天各一方,各自珍重!
租来的大房子租期年底就到期,不过地窖的食物足够她们两大一小吃到明年开春,如果她们没有过分慷慨地对待普鲁士士兵们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三对夫妇——
第一对——
鸟先生夫妇,他俩是大桥街一家酒行的老板。
他原是在一个亏了本的东家身边做伙计的,买了老板的店铺并且发了财。
听说,他用很低的价把很坏的酒卖给乡下的小酒商,在相识者和朋友们当中,他被人看做是一个狡猾的坏坯子,一个满肚子诡计的和快乐的地道诺曼第人。
他的偷偷摸摸的名声是人人皆知的。
他身躯很矮,腆着一个气球样的大肚子,顶着一副夹在两撮灰白长髯中间的赭色脸儿。
他的妻子——
高大,强壮,沉着,大嗓子,而且主意又快又坚决,在那个被他的兴高采烈的活动力所鼓舞的店里,简直是一种权威。
第二对——
迦来·辣马东夫妇,以棉业起家,产业是3个纺织厂,曾得荣誉军团官长勋章,现充州参议会议员。
迦来·辣马东太太——
比她丈夫年轻得多,素来是鲁昂驻军中出身名门的官长的“安慰品”。
她和丈夫相对,显得很娇小,很玲珑,很漂亮,身上裹着皮衣,用一种颓丧的眼光望着车子内部的凄惨景象。
第三对——
禹贝尔·卜来韦伯爵两夫妇,他们出身于诺曼底的最古老又最高贵的一个世家。
伯爵是个气派雍容的老绅士。
他的太太——
是南特市一个小船长的女儿。
伯爵夫人的气概很大方,接待宾客的风度比谁都强。
卜来韦家的财产全是不动产,据说每年约莫有50万金法郎的收入。
以上三对夫妇,是属于有稳定收入和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群,他们是一些相信天主教和懂得教义的,有权有势的人群。
还有一对特别的旅客——
是两个嬷嬷(修女),她们正捏着长串的念珠,一面念着天父和祷告。
其中一个是年老的,脸上满是麻子。
另一个,很虚弱,有一个漂亮而带病态的脑袋瓜和一个显出肺病的胸.脯。
这里,独独缺了一位——
一位被人称为‘民主朋友’的戈尔弩兑,他的座位被艾丽萨贝特买了下来,让儿子希伯来躺着。
当然她也可以抱着不过三岁的希伯来,但是她觉得多一个少一个旅客,马车依旧会启程,那就没必要辛苦自己抱着希伯来坐一路的马车。
渐渐的,旅客们开始寒暄,攀谈起来。
夫人太太们都带着那种装好化学炭饼的铜质手炉,烧燃了这种东西,便低声慢气地举出它的种种好处,互相重复着叙述那她们早已知道的事物。
三个先生排排坐,本能的彼此接近起来,用一种蔑视穷人的姿态谈着钱财——
禹贝尔伯爵说起——
普鲁士人使他带到的损害,牲畜被虏,和收获无望造成的损失,用一种家资千万的大领主的沉着态度说这些灾祸,不过使他困苦一年。
迦来·辣马东先生——
在棉业当中很有痛苦的经验,已经小心地汇了60万金法郎到英国作为随时的应急之用。
至于鸟老板呢——
他早和法国的军需当局有过商量,向政府卖出他酒窖里的所有的普通葡萄酒,这样就使得政府欠了他一笔非常之大的现金,他现在就打算到哈佛尔(又称勒阿弗尔,是法国北部诺曼底地区的继鲁昂之后的第二大城市。目前还在法**队的坚守下)去取。
……末后,这三个先生都使出一个友谊的、迅速的眼色互相望了一下。
各人的具体情况虽然不同,不过他们都是有钱的,他们都是那个大行会的成员,都是富豪得把手插到裤子口袋就会教金币清脆地响的,所以他们感到彼此都是弟兄。
两个嬷嬷面对面坐着,也放下手上的长串的念珠,悄悄地交流起来——
有人从哈佛尔找她们去看护各医院里的好几百个出天花的法国士兵。
那位年长的嬷嬷描绘那些可怜的人,详细说明他们的症状。
又说看护军人原是她本人的专门技术,她曾经到过克里米亚,到过意大利,到过奥地利,谈起自己在那些地方的战场经历。
……
“妈妈,妈妈,这是在哪?”约莫是八点钟左右,希伯来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醒来,睁开眼睛天真的、懵懂的、好奇的张望。
“宝贝,醒啦?等着,妈妈帮你松绑,你知道吗,为了防止你滚到长凳底下去,妈妈想了法子将你捆绑起来……”
艾丽萨贝特用快活的、温柔的语调哄着希伯来,接着又问他要不要尿?希伯来羞涩地点头。
艾丽萨贝特淡定的从斗篷口袋摸出一个长条瓶子,扭开上头的盖子,哄着希伯来尿了进去,马车很稳,希伯来很能干,没有一点尿出来,之后她又淡定的扭回上头的盖子,收回了斗篷口袋里头。
艾丽萨贝特坦然自若,对来自于其他旅客的灼灼目光视而不见!
希伯来别扭地说脏时,她还边用温着的小块湿巾子擦着白皙纤细的十根手指,边打趣说是童子尿,是药。
接着,从脚边的大水桶取出温得好好的儿童专用的帕子为他净面,再净口与净手;然后,喂他吃了一份有煎蛋有牛奶有培根的简单早餐。
饭后,艾丽萨贝特揽着他,让他站了会儿,将他小玩具从大水桶里取出给他玩。
车子走得很慢,到早上十点钟,还只走了4法里(法国从前的长度单位,1法里约合4公里)。
三位先生在上坡的时候,一共下车步行了三回。
艾丽萨贝特也下了一回,她将那长条瓶子内的童子尿洒向了大地。
大家渐渐不放心了!
因为本来应当在多忒镇那地方吃午饭,现在眼见得非在黑夜是没法子赶到的。
所以到了车子陷到积雪当中要两小时才拉得出来的时候,除了艾丽萨贝特母子俩外,每一个人都去探索大路上的小酒店了。
“宝贝,你饿了没?”艾丽萨贝特从《羊脂球》里得知他们找不到一家饭铺子,一家酒铺子,因为法国的饥饿队伍走过之后,又有普鲁士人就要开过来,所有做生意的人都吓跑了。
希伯来摇头,自顾自地低头玩着那个出自系统商场的九连环;其实,他们母子大部分要带走的衣物、被褥、首饰、鞋袜、皮具等等都来自系统商场,昨晚艾丽萨贝特收走一些,今早她又将剩下的一部分收入系统储物格。
说起系统储物格,它经过几个世界的累积,比原先扩大了几倍,如今有十来个立方米,不过依旧只能放置出自系统商品与系统抽奖所得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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