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往脖子下刀
听到她在喊自己，小苏柔迅速跑过来，然后探头往浴桶里看，水面上铺满了花花草草。
而且还挺香的。
正要准备脱|衣服，突然想起什么，小孩看向曲蝶没说话。
曲蝶对上她那隐约有些害羞的表情，懂了。
转身假装离开，当听到身后窸窸窣窣脱|衣服后入水的声音，再次转身靠近。
见她又走回来，小苏柔默默沉下|身，水没过脖颈，只剩头露在水面。或许是温热的水蒸汽熏得，脸上双颊不出一会儿就布满了红晕，视线垂下不好意思和她对视。
曲蝶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小羞涩，十分亲切的询问：“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异常一定要说出来。”
这些话小苏柔一开始没明白，直到不经意间瞟见被挡在花瓣下，漂在水面上的半截蛇尾巴。
原本红扑扑的脸蛋儿霎那间惨白，表情呆滞。
曲蝶凑近些走上前，双手撑着浴桶边，安抚道：“别怕，这是药浴，你身体差，多泡泡对身体好。”
不过看见小孩儿两眼泪汪汪怪可怜的样子，像冬天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小嘴哆哆嗦嗦抖啊抖，惨极了似的，她实在没忍住抬手虚捂住唇，轻轻笑了声。
“噗嗤！”
浴桶里的水温正热，缭缭雾气遮住视线，看得小苏柔眼前模糊，似乎因为那些毒虫毒草产生了幻觉。
年幼的孩子没有其它想法，只觉得她笑的样子好看极了。
突然出现一种……或许是仰望。
发间银饰摇晃，狭长的眼角上挑，再艳丽的花也没有她唇色勾人。
那是对美的第一影响。
脑子慢慢变得晕晕乎乎，想一件事都要花费很长时间。
曲蝶很快收了笑意，伸手拨了拨温热的水，指尖拈花，夹在小孩儿耳边，一串水珠如链般顺着手指滴落在花瓣上，沿着瘦弱的脖颈滑下。
她自幼在苗疆长大，后拜入圣教修习毒术，无法体会旁人害怕蛇蝎的那种感觉，也不喜欢被人惧怕，避而不及的态度。
所以俩人相遇时，看到这孩子突然向后避开的动作，她才会有些生气。
看着目光怔怔似乎被又吓呆的小苏柔，这回曲蝶没再吓唬她，收起有时会突然跳出的玩心，安静观察这药浴效果。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小苏柔也自己平复心态，在浴桶里昏昏欲睡。
曲蝶心里估摸着时间，叫醒孩子从浴桶里出来，把浴巾递给她裹住身体。不过大概是那些毒花的副作用还没消退，小孩儿双腿无力走不动路，她上前一把抱起。
小苏柔闭着眼睛，靠在她怀里一声不吭，又长又弯的眼睫毛却一直在抖动。
一上|床，恢复了力气的小苏柔慢慢爬进被子，拱在里面自己穿衣服。
曲蝶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团不停耸动的被窝，打趣道：“羞什么？就你那一身骨头，又没什么看头。”
小苏柔从被子里探出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小声反驳道：“以后会长肉的。”
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曲蝶没有反驳，只是唇角微挑。
—— ——
一大一小在商城里待了大半个月，不知不觉中将这里的丧尸全清干净。
由于六楼超市物资充足，也没有其它外出理由，俩人倒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直到某天，躺在摇椅上的曲蝶忽然睁眼，察觉到一楼侧门的蛛丝不断有东西压过，也不像是外面丧尸无意闯入。
此时的商城一楼。
一支车队停在相邻的街边，数十人往侧门里鱼贯而入。刚进去，他们就都停下了脚步。
大厅里遍地死尸，但奇怪的是，这种环境里竟然没有腐臭味，着实令人生疑，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领队陈标沉声道：“先将伤员安顿，全员暂时休整半小时，先锋队等会儿和我一起上去检查。”
其他人纷纷低声应答，很快便将附近地上清理干净，铺上睡袋后扶受伤的队员躺下休息。
曲蝶站在二楼转角处，静静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小苏柔躲在她身后，也跟着探出头看向楼下。
缠在小臂上一直沉睡的绿藤苏醒了，似乎有什么吸引着它，蠢蠢欲动想要往外探去。
是一股新鲜的，植物清香。
曲蝶轻轻敲了藤枝一下，示意它老实些。
那些躺下的伤员时不时浑身颤抖，似乎很冷，浑身却在淌汗，泛白起皮的嘴唇表示脱水严重，身上也没有明显血迹，可大部分人一直昏睡着。
一角，有人在起争执，交谈中提及那个地方，惹得领队也面色不愉，扬声制止。
专心听着，曲蝶微微伏身，手肘撑着电梯扶手，掌心轻托下巴。
可随之身上银铃轻响，无比细微的动静很快被那名领队发现，抬头厉声道：“谁！”
小苏柔被吓得一缩，还以为是在说自己，连忙躲到曲蝶裙摆后面。
“无缘无故闯入别人的地盘，还这么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曲蝶漫不经心的话一止，微微扬眉，语气陡然冷下来，“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
语气中内饱含敌意，完全没有遮掩。
说话间，近百只五彩斑斓发着荧光的虫儿从商城各个角落里出现，齐齐向楼下爬去，很快便将那些人包围。
领队陈标看着这个面容妩媚神态娇艳的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四周伺机而动的毒虫众多，耳边嘈杂细碎的虫鸣不断，他不敢轻视，“抱歉，我们无意冒犯。但我的同伴身负重伤急需药物，我们只想在这里碰碰运气。”
“恐怕不行呢。”曲蝶指尖护甲轻点扶梯，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楼，身后的小孩儿紧跟着她，“普通的药，可解不了那些人身上的毒。”
陈标表现出一丝惊讶，“毒？”
当他还在思索时，曲蝶已经走到跟前，随意看了一眼那些昏迷的人，就肯定了心底猜想。
守在旁边的同伴面露防备，但又因为那些虫子不敢制止。
曲蝶毫不在意他们此时心底的想法，态度无比随意，“我可以帮你们解毒，但同时有一个条件。”
陈标看着她，“什么条件？”
曲蝶微微勾唇，侧头看向他，“这些人中毒的原因以及地点，越详细越好，我非常感兴趣。”
看向仍在昏迷中的队友们，陈标沉默片刻后，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讲述车队不久前的遭遇。
他们都来自L市城郊的地下基地——川化基地，外派任务途中，经过一片筒子楼。
那地方附近都是老式建筑，每一层楼的长廊连着许多单间。末世后，由于房屋特色人群密集，整块区域的丧尸也非常多，使得清理行动很困难。
他们原本没打算进去，但奇怪的是，筒子楼里很安静，楼下游荡的丧尸也比上次来时少了许多。于是有人猜测，这里可能已经被其它队伍清理过。
车队这次的任务主要是为了勘察环境，便于基地规划以及后续的官方地图，而奖励多少则是以任务完成度为前提，考虑到这点，陈标带着队员们进入筒子楼。
原本一切正常。
可就当他们快要靠近最后一栋楼时，暗中的危险悄然而至。
不知从何时起，楼房角落、墙皮脱落的房顶与阴暗面墙壁上不知不觉爬满了绿植，逐渐包围所有人。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对方便发起攻击。
队员们接连受伤，倒地后很快没有行动能力，他们不得不暂时撤退，可身后一直穷追不舍的变异植物仍在攻击。
直到离开那片筒子楼的范围，对方才勉强退回去。
讲述完，陈标心情明显有些低落。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曲蝶如约为那些人解毒，她取出一个小瓶子和刀，侧身将两样东西交给身后的女孩。
小苏柔不明所以，面含疑惑抬头看着她。
曲蝶面色从容，手指顺着她的下巴一点点向下，停在颈部中间。
“这儿，划一道口子。”
小苏柔能感受到那冰凉的指尖停留处，莫名紧张，僵硬的点了点头。
曲蝶用眼神示意她看手心里的小瓶，态度与面对陈标时相差甚远，语气也明显温和许多，“再把小家伙放在伤口附近，只要闻见血腥味，它们会自己钻进去。”
小苏柔听懂了，乖巧的应了声，手里拿着那两样物件儿朝他们慢慢靠近。
虽然脸上没有露出多少表情，其实她心底很紧张，头一回要往人脖子上动刀。
到了跟前蹲下|身，她握着利器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来回比划几次，都没能下得去手。
大概是想要得到鼓励，也可能只是随便的一句话都行，她转头看向曲蝶，眼神迷茫无措。
曲蝶朝她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转回头，小苏柔低低看着那人毫无防备袒露的脖颈，刀尖再次贴近。几番心理准备，然后深呼吸，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已经没有功夫去思考其它。
……
刀锋划破皮肤的那一刻，血珠断断续续渗出，连成线。
她猛地喘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屏住的呼吸。
看了眼仍处于昏迷中的那人，她放下刀，将紧攥在手心里的小瓶子打开，紧紧抿唇倒出其中一条黑色肉虫，手指捏着放在脖子伤口旁。
很快，就如曲蝶之前所说，虫子顺着血腥味的源头很快钻进伤口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怎么样，小苏柔内心忐忑的再次转身向后。
当看见曲蝶勾起唇角，向自己投来满意的目光时。
她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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