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这堆毛料有问题。林欢颜看着成堆的毛料，哪怕对方表现的再正常不过，也抵消不了这种强烈的感觉。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当年她发现自己拥有透视眼，以为主角光环围绕，也嚣张过一阵子，在差点被人怀疑绑架后，她就变得十分低调，开始正视自己的能力。在透视眼的帮助下，毛料的表现和内部出绿的情况被她看的一清二楚，到后来，她甚至可以不用依靠透视眼就摸清毛料，除了经验外，靠的就是这种直觉。

    后江的料子分新料和老料，老料出绿高且成色好，但新料却多雾多裂，很少出中高档的精品翡翠。

    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体积，老料体积小，一般在300克上下，适合做戒面，但新料大多在3千克之下，比老料大的多。

    林欢颜怀疑这一批小体积的料子掺了不少新后江的毛料。

    她闭上眼，再睁眼时，面前的世界已经和刚才大不一样。

    人的身影变成了雾气的状态，雾气清透就代表人的身体健康，林家人都很健康，没什么暗疾，倒是赵明磊，他左半边雾气略厚实，听说是早年帮林培文挡过重击。

    屋子的毛料逐渐变得透明，露出它内部的结构，大半都是漆黑一片，这种毛料就没有包裹翡翠，偶尔有零星出绿的，清透的绿意中更是带着无数的裂缝和棉絮，根本不值钱。

    林欢颜转动视角，眼中的绿意增多了一点，都是在赵明磊和林培文周围。

    林培文手上拿着一块圆润的石头，轻轻敲击石面，又拿手电筒仔细的观察。

    他手上的毛料是一堆里面表现最好的，眼光确实不差，林欢颜看的清楚，里面是个糯米种的翡翠，水头好，快要接近冰种，这种翡翠又叫冰种化地，好好琢磨一下能够卖到百万，但除了这一块，其余顶多也就是豆种的翡翠，如果他真开出这块毛料，恐怕整个屋子的毛料价格要翻倍的涨。

    到时候势必赔的血本无归。

    “姐？”林锦苏手上拿了两块毛料，小声地喊道，“我也不会看料子，要不我随便拿两块？”

    她不知道林欢颜为什么让她去挑料子，但她对赌石纯有好奇心，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更喜欢钢琴和音乐。

    有林欢颜这个前车之鉴在，林锦苏的爱好非但没有受到限制，还受到了热烈的鼓舞，林家父母也想开了，只要女儿都好，继不继承赌石和雕刻又有什么关系？

    林欢颜看她还没挑，随手拿了两块给她，“你就拿这两块。”

    说完，她也挑了两块。

    总共四块毛料，全都是出绿但被裂和棉破坏了美感的翡翠。

    这样的情况在老后江的料子里并不常见，林培文应该会有所警惕。

    秦老板见两个小姑娘都选好了，还热情的招呼她们，“要不要去现场解石？这种后江料出绿的几率很大，你们也能亲身享受一下擦涨的乐趣？”

    他并不是没注意到林欢颜拉着林锦苏的小动作，在他看来就是两个小姑娘说悄悄话，这样的年纪，哪怕是从出生开始就泡在赌石和翡翠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眼力，等会儿擦涨了，能吸引一大批不懂行的人买石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他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绽放出金钱的光芒。

    “好啊。”林欢颜一口应下。

    陈瑾看林欢颜兴致很高，加上林培文和赵明磊看毛料没有几个小时是不会结束的，推辞不过也应了下来，“那就麻烦秦老板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秦老板笑眯眯带他们到前面。

    解石的机器专门摆放在大门口，可以当场解石，也是吸引散客和游客的重要措施。他们几个人过去的时候，周围都挤满了人。

    “又是他们。”秦老板张望一眼，嗤笑道。

    “秦老板认识他们？”陈瑾接了句话。

    “我可不认识，据说这两父子每隔半个月都会来街上，没想到今天轮到我家了，这都大半年了，他们两父子挑的石头就没一块出绿的，还都是表现好，又贵的毛料，每次都弄得跟我们坑人一样，看他们解石，客流量至少要降一半呢。”

    秦老板对这种人十分嫌弃，摆在外面的毛料虽然品质都一般，但也没有专门作假，他们买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绿都没出，像他们这样的倒霉鬼也很少见。

    林欢颜和林锦苏闻言都拿着石头走了过去。

    她们从后堂出来，又都拿着石头，很明显是来解石的，旁边人看到了自觉给她们让了路。

    “又来了，这都第几块了？”

    “好像第五块了吧，整块石头都擦成粉了，也不见有一个绿点。”

    “他们卯上劲儿了，还专门买那种大块的，一块要好几万呢。”

    “别说，还真有可能什么都不出呢。”

    “总该有点运气吧，那几块其实表现都挺好，松花带皮，表面平整细腻，而且还有苔状物，要不是手头紧，我都想买那几块毛料了。”

    “幸好你没买。”

    ……

    两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一大一小，紧紧盯着解石的人，“擦着来擦着来，这块都这么小了，要是切的话容易伤着翡翠。”

    解石的老头：“……”

    旁边的小姑娘看不下去，“这么大块石头硬生生擦到这么小都没出呢！”

    两人充耳不闻，只顾看着快擦没的毛料。

    林锦苏张了张嘴，看向林欢颜，想要说点什么，但一时没组织好语言。

    林欢颜以为她想问会不会出绿，随口就说道，“剩下的地方不会出绿，其实一刀切下去会更快知道结果。”

    听到这话，本来没反应父子两忽然同时转头盯着她，那目光里透着不相信和不想相信，甚至还有对赌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不见绿的愤慨。

    林锦苏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怕别人找她们两麻烦。

    林欢颜反手安抚了她，示意她没关系，这两人虽然穿着休闲装，但细皮嫩肉，尤其是小的，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看着就是个乖巧的男孩子，年长的脸上多几分成熟的阅历，都不像是为沉迷赌石倾家荡产穷途末路的人，他们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后面跟进来的陈瑾和秦老板没有听到林欢颜的预言。

    像是印证了林欢颜的话，毛料越擦小，最终全成了粉末，还是没有出绿。

    父子两垂头丧气，都低下了高昂的脑袋。

    “你们要不再多买几块啊？”

    “对啊，都切这么多了，说不定下一块就出了呢？”

    年长的人摇摇头，“唉……”

    年轻人也跟着摇摇头，“唉……”

    两人相视一眼，手悄摸伸进口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完了，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没了。

    旁人不知道他们两的想法，还在调侃。

    “你们也要解石吗？”年长的男人忽然扭头问道，不等林欢颜点头，他立马让开两步，“你们上你们上，我在旁边看看。”

    没有零花钱赌石了，过过眼瘾也好。

    他旁边的年轻人也立即反应过来，让出了位置。

    林锦苏多看了他两眼，又看看林欢颜，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林欢颜倒是没什么感觉，解石的时候被人订习惯了，后来她成名后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不是想要买翡翠的，就是想要拜师偷师的，她把手上的毛料交给老头。

    “你想怎么切还是擦？”老头问道。

    林欢颜要了只笔，在毛料右上方划出清晰的一条线，隔成三角，“按这条线切，剩下小块的擦。”

    老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小姑娘看着小，说话却老练，落笔也熟练，不太像胡来。

    一眨眼的功夫，林欢颜已经把另外一块毛料也划好了，就是在对中间划了条线。

    “看着像来真的啊。”

    “切的这么大胆。”

    “这么小都敢对切，我看像是胡来的。”

    “就是，这种大小我看别人都是擦的，生怕把翡翠给切裂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刚才那对父子反而没有出声，两人紧张地盯着开始解石的老头。

    后者手十分稳当，拿水冲了冲石头，对准第一块划线的位置精准落下。

    众人摒住呼吸。

    就连林锦苏都忍不住盯紧了，生怕错过任何一秒。

    秦老板乐呵呵地笑着，“嫂子，您这女儿很熟练啊，专门培养过啊？”

    陈瑾笑了笑没说话，当年把女儿送到她爷爷那边学赌石，学的怎么样谁都不清楚，更别说她女儿这么厌恶赌石。

    秦老板看林欢颜划线熟络的模样，心里嘀咕赵明磊也没说起过林家大女儿会赌石，不过半大的小姑娘成不了气候，说不定就是做做表面功夫，是个假把式，这批后江的料子连他都分不清楚，小姑娘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更别说她为了出风头还指定划线的位置，要是一会儿把翡翠切成两半，到时候连戒面都做不了。

    这个想法才出现在脑海，就听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出绿了！”

    “神了！”

    只见大块的石头掉落在地上，没有一点绿意，而单独被裁出来的那块却是一片绿莹莹的色彩。

    不多不少，一刀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