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祎离开后，机械音也没有再想起。
林欢颜第一次遇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有透视眼的能力，盘算着可能还有探测范围。
她继续蹲在毛料堆里挑选，稳重的样子完全不像刚切出价值百万的翡翠。
唐黎盯着她的举动，心想要是他选的毛料能出绿，哪怕是个豆种，他也会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他还在想着，视线一晃，眼前出现了林培文的身影。
“小伙子，你不挑挑毛料吗？”
林培文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自家女儿看，哪儿有个父亲能容忍这个，不管他有没有别的想法，还是先阻止的好。
唐黎刚想开口，就被老头打断。
老头嗤笑着说道，“可千万别，我还指望着开店做生意养家糊口呢，这混小子一选一个准，没一个出绿的，我怀疑他都把毛料里的翡翠给吃了。”
林培文：“……”还有这样的能力？
唐黎：“……”老底都要被拆了。
唐黎十分憋屈。
但无法反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随他爹，爱好赌石和古董，偏偏没有一点天赋，跟他爹一起，被家里人戏称“黑手二人组”，也只有他们父子两，赌啥啥赔，买啥啥假。
甚至有兄弟姐妹找他过去掌眼，纯粹是准备跟他反着来，别说有几次反着来还挺准。他自己还试过反着来，结果一点也不准，只有别人跟他反着来才有用。
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唐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老头，一言不发地绕过林培文。
林培文大概没想到这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还有这么悲惨的遭遇，也没想起拦着他。
唐黎没有靠的太近，就是在林欢颜三步远的地方看着。
他的视线停留在林欢颜的手，还有她手下的毛料。
林培文看了他好一会儿，对上老头的目光，后者无声地说道，“不会看出花儿的。”
饶是如此，林培文在挑选毛料的时候，还是经常转向唐黎那边，只是他毫无反应，眼中只有毛料。
唐黎的眼神太过热切。
林欢颜感受到强烈的视线干扰，她转头，“怎么了？”
她虽然没有听到老头挤兑唐黎的话，但这是他们家的铺子，他不选毛料也正常。
只是一直盯着她，让人觉得压力很大。
唐黎扬起热情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欢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选这块？”唐黎指着她刚画上记号的毛料，“这块料子表现很一般，而且上面都是筋，不是很容易出藓吗？这样的话，翡翠价值也要大打折扣。”
旁边的老头瞪着他，这可是自家的店铺，而且这块石头那么大，卖出至少五十万，他说表现不好就不好吗！
真是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过他也没阻止，想听听这个小丫头怎么说。
林欢颜挑眉，她知道唐黎说的没错，但赌石也不能照本宣科，除了看石头的表现外，更多的是一种直觉。
像他说的这块石头，没有松花，只有莽带，表皮也不够细腻，还有筋，但赌石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有筋意味着出绿可能性高，表面的筋长了大半个石头，但还有大半块是完好的，黑藓不会长满整块翡翠，换句话说，她在赌这块毛料里的翡翠成色够好。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她很难形容出来，跟上次她接触到那批“后江料”时候是一样的。只是上次她用透视眼进行确认，这次则是凭自己的直觉。
唐黎听着心痒难耐，只希望林欢颜能够当场解石，但这批毛料是要运回林氏珠宝行那边的，不能够现场解石，他注定要失望了。
他中途到后面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店里面空无一人，没一会儿老头从外面进屋。
“爷爷，他们人呢？”唐黎问道。
老头多瞧了他两眼，打趣道，“毛料都挑完了，钱也付了，人家当然是走了。”
说着，他走到先前唐黎说的那块毛料跟前。
唐黎蹲在旁边，“这块毛料真能赌涨吗？”
老头摇摇头，“不知道。”
他又不是神仙，在切开之前怎么可能知道毛料里面的情况。
唐黎眼巴巴的看着这块毛料，心里有无数只小虫爬来爬去，尤其想要知道这块毛料切开后的情况，他忽然转头，“爷爷，他们留联系方式了吗？能不能……”
“不能，你想都别想。”老头冲着他翻白眼，利索的站起来，掸了掸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尘，“我们做生意讲究职业道德，客人的联系方式怎么能透露给你呢！”
说着，他在孙子无比绝望的眼神里走了出去。
唐黎站在原地没动。
没多久，老头走回来，探出一个脑袋，“关店了！你去不去看解石了！”
唐黎脸一垮，凉凉地开口，“走。”
“嘿，还闹脾气了。”老头一点不介意唐黎没等他就往前走，心想到时候给林培文打个电话，可以来个长期供货，到时候问问那块毛料的情况应该也是可以的。
林培文在林欢颜的帮助下满载而归，他精神异常振奋，“颜颜，你想要什么，爸爸都可以满足你。”
要是没有林欢颜带路，他根本不能发现这家店。
林培文还专门要了老板的联系方式，准备日后经常联系。
林欢颜眨眨眼，“那爸爸这次就不去出差了吧？下班回家给我们做饭吃！”
林培文一愣，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好好！爸爸每天给你们做饭吃！”
出差本来就是为了寻找毛料，这会儿都找到了，他监督解石赶工还来不及，也没时间去安排出差。
但林培文怎么都没想到林欢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果然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林培文心里感动，又寻思他平时陪伴两个女儿成长的时间还是太少，他已经开始思考后续的工作安排了。
见林培文不去出差，林欢颜也就放心了。
只要他没有重伤，以他的为人和魄力，赵明磊就不可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一次次计划的落空，林欢颜就不信对方能够稳住不露出马脚。
只要他那边开始着急，林培文迟早能发现问题。
她想着毛料的问题已经解决，剩下就是挑两块毛料给林培文和陈瑾弄点小东西。
林培文知道今天的行程安排，一想到女儿要亲手给他雕刻吊坠，他的积极性比刚才还要高，兴致勃勃的带她去了几家往常去的店铺。
林欢颜赌石的能力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她挑挑拣拣，林培文看她放过了好几块品相极佳的毛料，转而去那些最便宜的石头堆里面，偏偏都赌涨了，一块墨色翡翠，一块冰种翡翠，都是现场解石，围观的群众差点把那家店铺给踏破了。
“这女娃子灵气啊。”老头忍不住赞叹，他从刚才就看出来了，有人十赌九输，甚至从没赌涨过，却也有人天生适合赌石，那种人或许没有扎实的基础，但他们有异于常人的直觉。
林欢颜则是基础好，又有灵气的人。
对比之下，他这个外孙……大概是一直在交学费了。
唐黎哪儿能没察觉老头的眼神，他回瞪过去，谁还没个交学费的时候！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难得在赌石街上碰到第二回，唐黎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是周围人实在太多，等他挤过去的时候，林欢颜已经离开了。
又错过了。
唐黎懊悔的想到。
林欢颜好不容易跟着林培文从后门绕走，当然不会注意到人群里的爷孙两。
林培文乐呵呵地抱着手里的礼盒，里面装的是刚才开出来的两块翡翠，此时此刻除了满心即将拥有女儿亲手赠送的吊坠的喜悦，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林培文路上还给陈瑾打了电话，汇报了今天的战果，电话那头显然兴致很高，要不是林欢颜提醒，他们都想在电话里一路夸到家里。
挂了电话，林培文还意犹未尽，但林欢颜已经低头看手机了，他总不能对着当事人夸奖当事人吧？
想了想，他憋着无数赞美的词汇，准备到家和老婆分享喜悦。
——
周末很快过去。
林家夫妻两每天都在期待林欢颜给他们的吊坠。
而林培文趁着周末安排好工作以后，开启了每天接送姐妹两的生活。
“爸爸，妈妈，路上小心。”
林欢颜和林锦苏同时招招手。
林培文和陈瑾都乐呵呵的挥手，车很快就开走了。
林锦苏和林欢颜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她们两的教学楼隔了一幢楼，高二教学楼在高一的后面。
“嗨！锦苏！”
活力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林欢颜就见林锦苏神色一凛，一改往常亲和的模样，拉着她就向往前面走，准备装听不见。
“锦苏！”
“锦苏！”
后面的人又喊了两声，还以为林锦苏没有听见。
林欢颜拉住她，往后头看了一眼，“锦苏，好像是你同学？”
林锦苏再不能装没听见，她回过头。
那三个女生已经来到了跟前。
林欢颜敏感的发现她们眼里的鄙夷和幸灾乐祸，她听其中一个女生甜甜地开口，“你是锦苏的姐姐吗？”
林欢颜点点头，没有开口。
她察觉到对方不是很友好。
林锦苏显然不想让她们跟林欢颜多接触，平时关系也不见得有多亲密，这会儿热情主动地跟她们搭话，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林欢颜上学有一个星期，关于她的形象早就传遍学校，结合着先前打人转学的事件，她给多数人的印象都是不好的。这几个女生也是其中几个。
只要她听到别人在说林欢颜的事情，不管认不认识，她都不像平常那样温和，言语间全是维护林欢颜。
她这种态度也招来了一些看不惯她的女生，她们今天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锦苏，你姐姐这么好看，干嘛都不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就是呢，我们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看的姐姐。”
林锦苏瞪大也眼睛，“你们！”
她慌张地看向林欢颜，“姐，你别听她们乱说，我一直告诉别人你是我姐姐！”
“是啊，是啊，锦苏好像是有提到过的。”
林欢颜看着这几个人直皱眉，她对小女孩儿间的争斗不感兴趣，但这三个女生明显是挑拨离间，大概是知道她以前脾气不大好，想要看林锦苏的笑话。
她拍了拍林锦苏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啊，对了，”有个女生忽然兴奋地看向她们身后，“锦苏姐姐，你不是为了唐黎学长才转学的吗？”
“是啊，听说唐黎学长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学姐，你这招特别高调，不像我们，有时候追个人，对方连我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呢？”
她们故意把声音放大。
唐黎的名字隐约传入正主的耳朵里，他停住脚步，慢悠悠的回头。
然后就听到林欢颜笑了笑，说道，“是吗？可能是因为丑人多作怪，怕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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