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可以吗

小说:暴君养成手册 作者:花心者
    他昏迷的时候余欢进过空间, 见到了花溪, 说花溪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很奇怪, 她没有醒。

    应该是那一剑刺的离心脏太近, 余欢说伤口不是一剑了事, 还在里头搅了搅, 这么重的伤放在平常人身上怕是已经没了。

    花溪有空间有井水, 没死, 但也九死一生, 现在算是度过了难关,人活着,还在昏迷。

    他进去的时候是刚到长央宫那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空间差不多快一年,再重的伤也该养好了。

    时间拖的越久,他越是不安, 很怕很怕,怕花溪再也醒不过来。

    可是空间能收东西, 那一定是花溪做的, 为什么花溪不出来?

    难道真的是余欢说的那样,空间诞生了一个新东西, 是那个新东西收的?

    如果有新东西的话,为什么他没有遇到?

    他希望余欢说了谎,没有那个新东西, 就是花溪收的。

    “花溪……”

    古扉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捧着玉哭的压抑,不敢发出声音,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他哭着哭着想起来,除了花溪还有余欢,余欢还在长央宫。

    当时他不确定能不能当上皇帝,是不是别人的诡计,所以没强带着余欢,想等确定了之后再接他,安全一些。

    现在人都在长明宫了,似乎板上钉钉,所以他想把余欢接过来。

    古扉亲自去的,和大太监一起,到了长央宫进去一看,里面没人,余欢不知道去了哪?

    他不死心,又去了长锦宫,还是没人,平时练武的地方也去了,始终没找着。

    余欢大概是怕连累他,故意躲着他,好在最近几天四处搜查的侍卫少了许多,余欢的伤也好了不少,能爬上爬下,在宫中来去自如,无需担心。

    或许还在生他的气吧,余欢不想让他当皇帝。

    古扉知道他什么意思,当了皇帝就没那么自在了,要与众大臣斗智斗勇,经历尔虞我诈,往后再想开心便难了。

    余欢和花溪的心思很像,只想让他无忧无虑过着,所以每次有什么事,都不告诉他,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起承担,不是旁人替他顶着压力,他一个人无忧无虑。

    这样的无忧无虑是罪恶的,沉重的,怎么开心的起来?

    “殿下,还要去其它地方吗?”他在原地站了太久,元吉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古扉摇头,“不用了,回去吧。”

    皇宫很大,余欢若真的不想让他找到,他是找不到的,但是他长明宫就在那里,动不了,余欢想来找他,轻而易举。

    等他想开了,过来找便是。

    古扉回长明宫等着他,顺便让元吉再去拿些玉件来。

    元吉虽然觉得不妥,这一天之内取的玉件太多,不过殿下往后是皇上,偌大的内务府都是他的,提点玉怎么了?

    于是麻溜的去了,内务府的银财是历代皇上自个儿的,这位主子继承,也等于是他私人的,取点自己的东西旁人哪敢有意见?还是叫他提来了。

    这次命人一起搬,是个大件,一座玉观音,也没有多大,十来寸吧,怕摔着才这般小心翼翼。

    除了玉观音,还有一只玉虎,还真是巧了,先皇有搜集玉件的爱好,内务府的库房不少呢,顺心殿也有不少。

    顺心殿一烧,毁了好些件,不过毕竟是玉,不怕火烧,还是留下不少,有了痕迹,浸进了玉里,不好拿出来,现在还在仓库搁着呢。

    倒是有一件完好无损,是先皇放在书房桌上的玉画筒,很大一个。

    书房和寝屋离得远,先烧的寝屋,加上下了雨,书房这边没怎么毁,擦一擦烟灰,借花献佛给新主子。

    朝廷重臣可以不来拜见,不拉拢这位新主子没关系,毕竟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全仰主子鼻息而活,那自然是尽最大努力伺候了。

    况且他是刚升上来的,先皇身边那位大总管跟着去了,大总管的位置空悬,他方顶上,还有些人不服他,如何坐稳这个位置,还要看殿下的意思。

    伺候好殿下,荣华富贵那自然享之不尽。

    “都麻溜点,要是磕着碰着,仔细你们的皮。”他脚下如风一般,奔到了寝屋,问殿下东西放哪?

    殿下说搁里屋便是,然后和方才一样,让他们退出去,他自个儿选选。

    刚刚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选来选去,所有玉都没了,这次不会也……

    瞧了一眼特意挑出的大件,这么大应该很难神秘失踪吧?

    若是殿下藏在身上或是如何,他一眼便能瞧出来,于是放心的去了院里,临走前还不忘体贴的带上门。

    没多久门重新打开,殿下把他叫进去问话,“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对流程还一无所知,偏又闲不住,闲下来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明儿给先皇上柱香,告祭一下先祖便成。”

    殿下现在还只是皇子,没登基之前,需要操心的事不多,跪拜先皇是必须的,因为各大臣就是用这个恢复他的身份。

    先皇驾崩,所有子女理应祭拜,但是六殿下被打入冷宫,等同于不属于这个子女范围,没有权利祭拜先皇。

    以丞相为主的大臣们便以这个为借口,让他先恢复皇子之身,祭拜先皇。

    怎么说也是先皇的儿子,所有子女都该祭拜来着,这身份一恢复,自然有了继承皇位的权利,再推荐他为帝顺理成章。

    其实错过了最佳时期,先皇刚驾崩的时候这话就该说来着,那时候才是名正言顺,但是那时候丞相正忙着应付二皇子,且没有想到六皇子,等想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好在现在二皇子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全凭丞相和安亲王做主,还是说服了众大臣,让六殿下以皇子的身份祭拜先皇,告慰先祖。

    之后昭告天下,要换新皇了,还要讣告皇亲国戚,新皇登基,这些都由六部操劳,无需殿下费心。

    “就这样?”古扉眨眨眼,“没有别的?”

    元吉点头,“还有些杂事,待会儿会有六司的人过来给您量身形,制造加冕时的龙袍,皇冠,腰封,您等着便是,无需多做旁的。”

    他抽空往方才放了大件宝玉的地方看去,玉观音和玉虎还有玉画筒都不见了。

    什么情况?

    殿下明明没有离开寝屋,他就在门外守着,也没人进来,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难道这长明宫有什么密室?

    倒是有可能,毕竟那时候是贵妃娘娘住的,殿下身为她的儿子,晓得密室开关也说得通。

    不过殿下将宝玉藏在密室做甚?迟早不都是他的吗?

    这些都是主子的事,他这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晓得,哪里敢问?

    就算心里有再多疑惑,也只能憋着,元吉一句话没说,只偷偷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对了,马上要用晚膳了,殿下想吃什么?”他着人将晚膳的菜谱拿过来,给古扉点,“殿下瞧瞧,这上面可有喜欢的?没有奴才再叫人另外拟。”

    这份菜单是以先帝口味制的,往后新帝登基,自然要换,现在就是试试未来新帝的口味。

    古扉随便翻了翻,点了几个一直想吃,花溪又不乐意做的那种,还叫了许多点心,以前吃不着的梅花酥,酥心烙,奶乳饼,黄金糕通通都有。

    说了有点饿,让御膳房快点,果然很快上了菜,满满一桌子,元吉找了人试菜,刚试完他便抓起一块奶酪饼塞进嘴里,然后是酥心烙,拿梅花酥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

    想起了曾经在长锦宫,他想吃梅花酥,花溪拿梅花做的酥饼糊弄他,其实味道挺好的,但是他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死撑着说不好吃,最后还是把所有的都吃完了。

    花溪嘴上不说,眼里的笑意代表了一切,还揉了揉他的脑袋,被他避开了,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避开。

    因为……他想花溪了。

    啪!

    一颗豆大的黑点落在糕点上,古扉没管,照常塞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味道,不甜了。

    他不信,又塞了一块,还是苦的。

    一定是因为厨子没做好,古扉换了一种,变成了黄金糕,黄金糕绝对是甜的,那一块进嘴,还是苦的。

    是欺负他刚回来,御膳房没怎么尽心吗?

    古扉兴致被扰了,丢下糕点,让人撤下去,他自个儿回到寝屋,倒头就睡。

    傍晚时分,元吉喊他,说是六司的人来了,因着时间紧,加上还要给他多制几身衣裳,所以拖不得,今儿就要量身形,彼时古扉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出神。

    他问了一声不能明天便索性起身,让六司的人进来。

    善食坊的人问他饮食问题,善宝坊给他打造玉腰带,玉制的腰牌,刻上属于他的名字,还有冠冕。

    善衣坊给他量体型制衣,其它都是一些屋里摆设,和计算开支的,古扉没认真听,全程游神,交给元吉办了。

    元吉和六司的人交接好,一一退下之后他躺回床上继续睡,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四更,元吉将他喊起来,伺候他沐浴梵香,洗漱更衣。

    衣裳不知道从哪弄的,大了许多,一问才知道本来是给二皇子准备的,他这边急,临时改小了些给他先用着,今儿他要去祭拜先帝。

    穿的是一身暗色的,因着已经错过了头七,所以无需披麻戴孝,稍微低调一些,别整个艳丽的颜色便是。

    他祭拜的时候大臣们在外守着,黑压压一片,古扉不敢看,特意撇开视线,只望着眼前。

    祭拜完先帝祭拜先祖,还要登一座塔,这个塔据说是先祖考验毅力的,上去花了大半天,回来又花大半天,到长明宫时已经是晚上。

    古扉睡了一觉,醒来开始听礼部的人与他讲规矩,讲祖训,邢部与他说大昌法律,户部汇报近两年的开支和收入情况,丞相索性直接拿来大堆大堆的往年奏折让他先熟悉熟悉。

    本以为还没登基会很清闲,结果每天为了准备从早忙到晚。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丞相突然过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登基了。

    他问为什么这么快?

    丞相说怕赶回来‘庆祝’新皇登基的藩王们有什么异动,简而言之就是避免夜长梦多,所以提前了。

    本来也没有拟订日子,着人日夜兼工,觉得可以提前,便索性昭告天下,日子定在藩王们绝对赶不回来的月中。

    当天古扉四更便被人拉回来,像个布偶似的,任由人摆布,沐浴更衣,由长辈戴冠冕。

    给他戴冠冕的是宝亲王,一身暗红色的蟒袍,衬托的人越发俊美。

    他很年轻,是先皇的弟弟,中间相差了十来岁,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一头的白发。

    事实上不仅头发是白的,眉毛和眼睫毛也是白的,皮肤更是雪白雪白,如玉似的。

    他听人说起过,宝亲王从出生起便是如此,一度被人当成妖怪,差点掐死,后来其母妃不忍心,将他送到民间养到十来岁,先先帝,也就是古扉的爷爷瞧见他长得粉琢玉雕,不舍得杀他了,便一直这么养着。

    因着身体不好,被断言活不过而立之年,大概也因此,不受先帝忌惮。

    先帝那个性子多疑的厉害,就算是自己亲兄弟,一个爹娘生的,也不会放心的,但是知道宝亲王活不到三十,自然对他信赖有加。

    一般情况下知道自己活不久,哪里还有野心争皇位,没有野心,那不就是最好的可以信任的人吗?

    谁能想到先帝就是败在他手里,如果只有丞相一个人,是折腾不出水花的,最主要的还是他。

    他是先帝的眼睛和耳朵,眼睛遮住了,耳朵听不见了,自然会败。

    这件事余欢都与他说了,参与的人里面不仅有丞相,还有宝亲王,没有宝亲王的十万大军,和宝亲王送去的消息,丞相不可能劫杀先皇的亲兵。

    二皇子一党也不可能退让,那可是皇位啊,值得付出所有,但是因为他不敢争,可想而知这个人有多厉害。

    他很高,站在古扉面前,古扉感觉到一股子强烈的压迫感,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的。

    他低垂着眼,面上古波不惊,“殿下……不,从今天起该叫您陛下了,马上就要登基了,您做好准备了吗?”

    古扉咽了咽口水,“我……”

    “嗯?”宝亲王眯起眼看他。

    “朕……准备好了。”太高了,需要仰着头看他,古扉很不舒服。

    “那走吧。”他率先一步在前面引路。

    古扉随后跟上,俩人从长明宫出发,去金銮殿。

    说起来明明后宫不能进男人的,宝亲王也是男人,他居然可以出入自由,真是……藐视皇权啊。

    古扉走到半路,突然顿了一下,看向远处的屋顶上,他方才似乎看到有人一闪而过。

    其实心里知道是谁,只不过这半个月,他都没有出现,今儿是他登基之日,就像成年礼一样重要,所以他出现了。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宝亲王停下脚步等他。

    古扉连忙快走几步追上他,“没什么。”

    宝亲王闻言扭身继续走,古扉亦步亦趋跟着,不死心,频繁回头,想看看那道身影还在不在,可惜,并不在,仿佛他看到的只是错觉一样。

    古扉快到金銮殿的时候又碰到了人,这次是扶月公主,身后带着明生,微微朝他行礼,他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到了金銮殿附近,身后突然有个小太监追来,说是贤贵妃惦记着殿下该是没用早膳,特意炖的清粥。

    粥被元吉接下了,没有喝,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了,不会再让他乱喝旁人的东西。

    上汉白玉桥时宝亲王领着他,他没多少紧张感,还有闲功夫观察四周,两旁占满了五品以下的官员,官袍上绣了飞禽和走兽。

    飞禽是文官,走兽是武官,绣的图案不同代表官阶不同,他最近几天没白补课,大多能识得一二。

    古扉慢宝亲王一步,抬脚朝上走,到尽头时身后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扉知道步骤,没有回头看,随着宝亲王一起走到金銮殿门口。

    宝亲王先一步归位,留他一个人站在诺大的宫殿前不知所措。

    金銮殿太大了,大到显得他很渺小,像一粒尘埃,轻飘飘没有重量。

    古扉仰头瞧了瞧‘金銮殿’的牌匾,目光突然坚定起来,他当皇帝当然不是来做尘埃的,他是要做天上的白云!

    不要慌,按照先前礼部尚书说的步骤来。

    古扉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踩着红毯,上了金水桥,站到那座压了万千枯骨的龙椅前,犹豫着,终是一甩衣袖,坐了上去。

    桥下众大臣纷纷撩开衣摆,行三跪九拜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扉歪头看向元吉,元吉明白,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打开,“宝亲王接旨。”

    宝亲王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众大臣亦然。

    “朕尚年幼,无力治国,今封宝亲王为摄政王,辅佐于朕,共理朝纲,钦此。”

    那圣旨合上,如愿送到宝亲王手里。

    这则圣旨当然不是古扉自愿拟的,就像二皇兄不争皇位一样,都是被逼的,安排好的,迫于无奈。

    第二则圣旨很快下来,无非是感谢丞相理政多年,劳苦功高等等,不忘提了一嘴文武百官,每个人都有夸到。

    最后一则尊封太后为太皇太后,追封贤贵妃为母后皇太后。

    之所以加个‘追’字,是因为母后皇太后是皇后,嫡母才能尊封的。

    贤贵妃是庶,要先追封她为皇后,才能尊封母后皇太后。

    规矩不能乱。

    方才贤贵妃送的那碗粥就是提醒他,可别出了茬子,他们每个人的付出都有了回报,皆大欢喜,唯一没什么感觉的大概是古扉了。

    因为他就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任由旁人摆布,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

    无论是娆玉,还是宝亲王,亦或是丞相,他们都没有威胁他,但是有些东西是无形的,它不需要说出来,能感觉的到,像一道道枷锁一样,他亲自给自己上的。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摄政王统领十万大军,他还是先帝的耳目,掌监察之职,太后又是一座大山。

    古扉算了一下,太皇太后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太皇太后是摄政王和先皇的生母,还是嫡。

    太后和丞相是一伙的,丞相管百官,除监察直属皇上以外,基本上他都能插一脚。

    或许有其他中立的臣子,或是一些选择不战队的,但是那些声音淹没在其它强有力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到。

    今天他封摄政王的时候没有人有异议,夸丞相的时候亦是如此,说错了父皇的谥号,也没人吭声。

    父皇一死,他的那一党都销声匿迹,不敢露头。

    朝廷现在很明显分为两派,像两座大山一般,死死压住他,古扉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难怪,难怪余欢不想让他当这个皇帝,因为这个皇帝一点权力都没有,连圣旨都是别人拟好的。

    他全程坐在高位上,听着底下众人你来我往的吵架,军队要替换冬衣,户部说没钱,文官说翰林院该修缮了,武官说我们替换冬衣都没钱,你们修个屁。

    两帮人就因为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吵的不可开交,底下乱成一团,颇是儿戏。

    古扉想制止,可惜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到。

    他恍惚间似乎瞧见了另一副画面,一二十年前,这里也坐了一个年轻的帝王,初登基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制止众位大臣争执,但是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到。

    或许不是他声音太小,是旁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就在他眼前敲板某件事,之后再请示他,那有什么用呢?

    已经板上钉钉了。

    古扉今儿这一遭像做了美梦陡然被人打醒似的,心中藏了万般苦涩,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也没资格向任何人抱怨,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只在下朝后偷偷的将自己锁进了屋子里。

    什么都没有做,躺在床上,缩进了被子里,没有哭,在思考,思考将来,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他哪里没做对?是不是真的不该选这条路?

    他想救的人没救下,想留的人没留住,想保护的人暂时不需要他,他真的很失败。

    一败涂地,失去了所有,孤身一人奋战。

    没有花溪,没有余欢,也没有明生。

    他什么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抓住。

    曾经说什么变得强大,保护所有人,就像笑话一样,□□裸打他的脸。

    被人死死压着,前有狼,后有虎,左右两边都被卡住,他根本无力反抗,像脖子上套了项圈一样,有人拉一拉链子,他就要被迫走动,完全反抗不了。

    他没有任何力量,他孤身一人,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真的……好失败啊。

    “这才刚开始就气馁了?”

    空旷的屋里突然传来声音,带着少年的清脆,又藏了些老成,他经常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古扉陡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星辰一般的眼睛里含了些惊喜,“余欢!!!”

    他以为余欢再也不回来了,已经弃他而去,像母妃和嬷嬷,外公和其他人一样。

    古扉不顾形象,一把冲进他怀里。

    余欢不舍得他,又回来了,太好了。

    余欢坐在床边,叹息问,“当皇帝不好吗?怎么又哭了?”

    古扉神情萎靡,还带了淡淡的委屈,被人欺负了一样,“不好……”

    他勾着头,声音抽泣,“我现在有点明白父皇临终前的话了。”

    “哪句?”余欢还跟以前一样简言意骇。

    “父皇说他变坏之后,大臣们终于眼不花,耳不聋了。”

    他也遇到了耳聋眼花的众大臣,所以他突然能理解了。

    “父皇还说,假如有一天前有狼,后有虎,走投无路的时候……”

    头勾得更低,“今天我尊封了太皇太后,她是摄政王的人,还追封了贤贵妃,丞相的人。”

    “上朝的时候我试过,如今的朝廷只有两种声音,其他声音都不见了。”

    “余欢。”他抬起还挂着泪的脸,迷茫问,“你说我现在算是前有狼,后有虎,走投无路了吗?”

    “算。”确实算,或许比父皇当初还要艰难,父皇把他们养肥养膘养成狼,只有他自己能压制的住,他一死,狼放飞出去咬人,新的小主子根本管不住。

    古扉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衣袖,“那我……”

    那句话呼之欲出,又不敢,怕再一次惹得余欢不高兴,十几二十天不理他,叫他忐忑不安,揪心不已。

    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还是讲了出来。

    带着希翼和期待,想得到认可的眼神,小心翼翼道。

    “能变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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