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过几小时,许杏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
要换漂亮的衣服化个妆吗?那是电视剧的情节。
许杏还跟平常一样,套件T恤配九分牛仔裤,渔夫鞋,出发。
民政局大门刚开,许杏就进去了。
今天来登记结婚的人不多,离婚倒是有那么几对,她虽然预约了,但还是排在后面几个号。
许杏算了下时间,给江迟年发微信“半小时后到我们。”
江迟年一宿没睡好,醒来的时候头很疼,看到这条微信,两边太阳穴跟被钻子钻一样。
“知道了。”
回复完,他还躺在床上没动。
十几秒后,他又给土包子发微信“我结婚证没在保险柜。”
许杏心平气和地打字“床头柜的抽屉里。”
又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放保险柜。
“……”
江迟年顺手拉开一边床头柜抽屉,果真看到红色的小本。
发了会儿呆,微信又响了。
许杏发来的“麻烦你快点,预约后最多等半小时。”
江迟年瞪着这条微信,终于爬起来,洗漱,换衣。
民政局里,许杏等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前面那几对离婚的夫妻里,几乎都很顺利,只除了有一对,差点当场打起来。
男的说女的天天只会唠叨个没完,女的说男的对她和孩子漠不关心。
离婚都是有原因的,但许杏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不够爱吧。
从陌生人到走进婚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怔愣了一会儿,眼看马上就要到许杏,可江迟年还没来。
她不得不打他手机,他接得很快。
“你到了吗?”
江迟年刚停好车,往里走的时候,就看到土包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许杏终于看到江迟年的身影,跟见到金子似的,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想见到他。
她把填好的表格递给他,“底下签名就行。”
江迟年望着她手里另一张相同的表格,有点无语。该填的都替他填完了,是有多急?
办理窗口在叫号,许杏捏着两张表格过去,一边递给工作人员一边坐下。
“麻烦提供下证件。”
许杏爽快地将所有证件递过去,江迟年则动作略慢。
“自愿离婚吗?”
许杏:“是。”
江迟年:“不是。”
“嗯?”
许杏瞪江迟年一眼。
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江迟年这才“嗯”了一声。
“离婚原因?”
许杏:“性格不合。”
江迟年凉凉地盯着她。
后面几个问题,大多由许杏回答,过程还算顺利,最后两本离婚证新鲜出炉。
许杏彻底放心。
江迟年面无表情。
从民政局出来,许杏感觉头也不晕了,气也不喘了,一口气能上十楼。
她跟江迟年说:“迟年哥,以后多保重。”
别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
江迟年顺手去摸烟盒,想了想,没有取烟。
“真的要参加那什么节目?”
许杏点头,“对。”
“为什么?”
江迟年想问,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因为一个节目反应这么大,为什么突然间全变了?
许杏以为他问的是节目,也没隐瞒,“我得生活。”
江迟年蹙了蹙眉。
“那我先走了。”
“等等。”他下意识喊住她,“不是应该吃顿散伙饭?”
呃,这个幽默真冷。
江迟年又说:“怎么,离了婚吃顿饭也不行了?”
许杏觉得他有点怪,以前也没见他说吃顿饭什么的,现在离婚还有名目了?
“迟年哥,我还有事。”
江迟年有点不耐,“吃顿饭要花很多时间?”
“好,好吧。”
许杏自觉坐到车后排位置去。
江迟年:“……”
半小时后,江迟年的车驶进柏茂地下停车场。
许杏想,她正好要来广告公司交表格,还省得她搭地铁了。
进电梯,许杏看到江迟年按了4。
电梯几乎每层都停,进来不少人,许杏被挤到后面,江迟年伸出手臂隔开前面的人。
他们现在站得好近,许杏有些不自在,她都能闻见江迟年身上的味道,沐浴露还是她买的。
江迟年看她有点局促的样子,故意贴近她。
许杏想躲,躲不开。
总算从电梯出来,可是不是四楼,而是男装这一层。
许杏懵懵的,站着不动。
江迟年自有一套说法,“这么早吃午餐,你不一定吃得下,逛一下再上去。”他还看了看手表。
许杏皱眉,不知他搞什么。
“婚都离了,你还怕什么?”
话虽如此……不过他江大总裁都不怕了,她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逛就逛。
江迟年抬脚就走进昨天许杏逛过的店。
逛了一圈,他什么也没看上,不知这种店有什么可买的。
瞄了眼心不在焉的土包子,她在刷手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江迟年忍了又忍,随便抓件衬衫问她:“这件怎么样?”
许杏看都没看,“你衣服不都定制的?”
意思是,都直接定制了,干嘛还费时间选其他。
江迟年深吸口气,“那你买给我。你从没给我买过。”
许杏头也没抬,“你嫌土。”
所以她就不费那个心了,您老自便。
话题就这么被终结掉。江迟年有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
“你现在给我买,就当离婚礼物。”
许杏总算放下手机,眯起眼打量那件衬衫。
新上市的秋款,没打折不说,还是死贵死贵的桑蚕丝。
呵呵哒,挺会挑啊,挺会宰啊。
这一刻,许杏深信他是江抠抠的孙子了。
“我没钱。”
敢打她钱的主意,没门儿。
江迟年气结,“你送给我,我同样会回礼。”
许杏斩钉截铁,“用不着。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空气瞬间安静。
江迟年扔下衬衫,“行,那你请我吃涮涮锅。”
凭什么是她请,又不是她说要吃散伙饭的。
等等,涮涮锅?江迟年会吃涮涮锅?
可以啊,没问题,他敢吃她敢请。
“走,现在就上去吃。”许杏扭头就走。
江迟年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自助火锅店,许杏随手一指,让他坐一边去。
许杏团了两张券,叫了两个辣汤底。
等汤底送上来,许杏的蘸料也调好了。
“我的呢?”江迟年只看到她面前的蘸料。
“哦,我爱吃的你都不吃,你自己弄吧。”许杏闲闲地往锅里涮食物。
江迟年本就不喜欢吃火锅,随便倒点酱油就完事。
许杏越吃越觉得爽,辣出了一身的汗,反观旁边这位,吃一口拧一下眉。
她也不吭声,看他能忍到几时。
江迟年不吃辣,是一点辣都不碰的那种。
而且,他一身精良的衬衫,无可避免地染了火锅味儿,许杏想,现在谁比谁土。
见江迟年完全停了手,没再涮东西,许杏这才笑说:“你吃啊,怎么不吃了?”
“……”江迟年胃里翻江倒海一样。
“我听说这个辣还不是最酸爽的。”许杏吃完涮的,用小勺子挖着雪糕吃。
冰火两重天,真爽。
江迟年看她一脸享受的样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许杏边吃边说:“有一种辣,叫变态辣,我见过有人尝一口,连隔夜饭都……”
江迟年眉头越锁越紧,胃里叫嚣得更加厉害。
许杏心里爽啊,她才不是什么土包子,她现在是莫得感情的魔鬼。
让他坑她的钱,哼!
这顿涮涮锅吃完,散伙那是肯定的了。
从店里出来,江迟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许杏的脸却红扑扑的,像颗粉嫩苹果。
两个人正式分道扬镳。
许杏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头也没回就走。
江迟年单手插袋,看她背着小背包就要踩在下行的手扶梯。
“许杏。”
许杏回头,“?”
“其实你也没那么土。”江迟年不知自己怎么说了句这样的话。
要不是刚才那个辣,他想说想问的,大概都说了都问了?
也可能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他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和他不一样。
许杏很平静,“我知道。江迟年,你也总算会说句人话。”
她走了。
不知怎么的,江迟年突然觉得心里酸得仿佛生咽了几百颗柠檬。他对她,很差吗?
许杏带着一身的火锅味儿,去旁边的广告公司交了报名表。
梁总监开完会出来见到她,还跟她聊了两句。
“看到你还愿意来试试,我很高兴。”
“谢谢。我会努力走到最后。”
“希望这档节目能带给你一些启发。”
许杏说:“我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在认真生活而已。
看看自己踏出的第一步,究竟会是怎样的。
许杏离开广告公司时,跟程悦然打了个照面。
程悦然没打招呼,她自然也不会打,两人擦肩而过。
总监办公室里,程悦然捏着许杏的报名表,底下那一栏梁尹泽签的是“通过”。
“尹泽,我不是说了,这个人不行。”
梁尹泽坐的椅子转过来,他双手交叠,神态认真,“我恰恰认为,她可以。”
“不行。”哪怕江迟年没提那个要求,她也不想许杏参加。
“因为江迟年?还是只因为她是许杏?程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
梁尹泽站起来,从程悦然手里拿回许杏的表格。
程悦然一言不发。
“如果你做不到公事公办,那么,我想,你也不适合待在桦克。”
桦克可不止她一个继承人。
程悦然完全愣住。她从国外回来才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她理解得那样浅。
连江迟年,也越来越远。
梁尹泽拍了拍她的肩,离开办公室。
程悦然给江迟年打电话,“迟年,许杏她还是执意要参加,你看?”
江迟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想,就由她。”
“那万一她用你们离婚的事来作文章?”
江迟年良久才说:“她不会。”
她只会让他吃辣的泄愤,让他快虚脱罢了。
他忍了,好歹不是没有收获。她说,他也总算会说句人话了。
会用离婚的事来作文章的,他和她之间,大概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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