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一夜不过几小时,许杏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

    要换漂亮的衣服化个妆吗?那是电视剧的情节。

    许杏还跟平常一样,套件T恤配九分牛仔裤,渔夫鞋,出发。

    民政局大门刚开,许杏就进去了。

    今天来登记结婚的人不多,离婚倒是有那么几对,她虽然预约了,但还是排在后面几个号。

    许杏算了下时间,给江迟年发微信“半小时后到我们。”

    江迟年一宿没睡好,醒来的时候头很疼,看到这条微信,两边太阳穴跟被钻子钻一样。

    “知道了。”

    回复完,他还躺在床上没动。

    十几秒后,他又给土包子发微信“我结婚证没在保险柜。”

    许杏心平气和地打字“床头柜的抽屉里。”

    又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他怎么会放保险柜。

    “……”

    江迟年顺手拉开一边床头柜抽屉,果真看到红色的小本。

    发了会儿呆,微信又响了。

    许杏发来的“麻烦你快点,预约后最多等半小时。”

    江迟年瞪着这条微信,终于爬起来,洗漱,换衣。

    民政局里,许杏等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前面那几对离婚的夫妻里,几乎都很顺利,只除了有一对,差点当场打起来。

    男的说女的天天只会唠叨个没完,女的说男的对她和孩子漠不关心。

    离婚都是有原因的,但许杏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不够爱吧。

    从陌生人到走进婚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怔愣了一会儿,眼看马上就要到许杏,可江迟年还没来。

    她不得不打他手机,他接得很快。

    “你到了吗?”

    江迟年刚停好车,往里走的时候,就看到土包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许杏终于看到江迟年的身影,跟见到金子似的,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想见到他。

    她把填好的表格递给他,“底下签名就行。”

    江迟年望着她手里另一张相同的表格,有点无语。该填的都替他填完了,是有多急?

    办理窗口在叫号,许杏捏着两张表格过去,一边递给工作人员一边坐下。

    “麻烦提供下证件。”

    许杏爽快地将所有证件递过去,江迟年则动作略慢。

    “自愿离婚吗?”

    许杏:“是。”

    江迟年:“不是。”

    “嗯?”

    许杏瞪江迟年一眼。

    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江迟年这才“嗯”了一声。

    “离婚原因?”

    许杏:“性格不合。”

    江迟年凉凉地盯着她。

    后面几个问题,大多由许杏回答,过程还算顺利,最后两本离婚证新鲜出炉。

    许杏彻底放心。

    江迟年面无表情。

    从民政局出来,许杏感觉头也不晕了,气也不喘了,一口气能上十楼。

    她跟江迟年说:“迟年哥,以后多保重。”

    别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

    江迟年顺手去摸烟盒,想了想,没有取烟。

    “真的要参加那什么节目?”

    许杏点头,“对。”

    “为什么?”

    江迟年想问,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因为一个节目反应这么大,为什么突然间全变了?

    许杏以为他问的是节目,也没隐瞒,“我得生活。”

    江迟年蹙了蹙眉。

    “那我先走了。”

    “等等。”他下意识喊住她,“不是应该吃顿散伙饭?”

    呃,这个幽默真冷。

    江迟年又说:“怎么,离了婚吃顿饭也不行了?”

    许杏觉得他有点怪,以前也没见他说吃顿饭什么的,现在离婚还有名目了?

    “迟年哥,我还有事。”

    江迟年有点不耐,“吃顿饭要花很多时间?”

    “好,好吧。”

    许杏自觉坐到车后排位置去。

    江迟年:“……”

    半小时后,江迟年的车驶进柏茂地下停车场。

    许杏想,她正好要来广告公司交表格,还省得她搭地铁了。

    进电梯,许杏看到江迟年按了4。

    电梯几乎每层都停,进来不少人,许杏被挤到后面,江迟年伸出手臂隔开前面的人。

    他们现在站得好近,许杏有些不自在,她都能闻见江迟年身上的味道,沐浴露还是她买的。

    江迟年看她有点局促的样子,故意贴近她。

    许杏想躲,躲不开。

    总算从电梯出来,可是不是四楼,而是男装这一层。

    许杏懵懵的,站着不动。

    江迟年自有一套说法,“这么早吃午餐,你不一定吃得下,逛一下再上去。”他还看了看手表。

    许杏皱眉,不知他搞什么。

    “婚都离了,你还怕什么?”

    话虽如此……不过他江大总裁都不怕了,她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逛就逛。

    江迟年抬脚就走进昨天许杏逛过的店。

    逛了一圈,他什么也没看上,不知这种店有什么可买的。

    瞄了眼心不在焉的土包子,她在刷手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江迟年忍了又忍,随便抓件衬衫问她:“这件怎么样?”

    许杏看都没看,“你衣服不都定制的?”

    意思是,都直接定制了,干嘛还费时间选其他。

    江迟年深吸口气,“那你买给我。你从没给我买过。”

    许杏头也没抬,“你嫌土。”

    所以她就不费那个心了,您老自便。

    话题就这么被终结掉。江迟年有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

    “你现在给我买,就当离婚礼物。”

    许杏总算放下手机,眯起眼打量那件衬衫。

    新上市的秋款,没打折不说,还是死贵死贵的桑蚕丝。

    呵呵哒,挺会挑啊,挺会宰啊。

    这一刻,许杏深信他是江抠抠的孙子了。

    “我没钱。”

    敢打她钱的主意,没门儿。

    江迟年气结,“你送给我,我同样会回礼。”

    许杏斩钉截铁,“用不着。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空气瞬间安静。

    江迟年扔下衬衫,“行,那你请我吃涮涮锅。”

    凭什么是她请,又不是她说要吃散伙饭的。

    等等,涮涮锅?江迟年会吃涮涮锅?

    可以啊,没问题,他敢吃她敢请。

    “走,现在就上去吃。”许杏扭头就走。

    江迟年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自助火锅店,许杏随手一指,让他坐一边去。

    许杏团了两张券,叫了两个辣汤底。

    等汤底送上来,许杏的蘸料也调好了。

    “我的呢?”江迟年只看到她面前的蘸料。

    “哦,我爱吃的你都不吃,你自己弄吧。”许杏闲闲地往锅里涮食物。

    江迟年本就不喜欢吃火锅,随便倒点酱油就完事。

    许杏越吃越觉得爽,辣出了一身的汗,反观旁边这位,吃一口拧一下眉。

    她也不吭声,看他能忍到几时。

    江迟年不吃辣,是一点辣都不碰的那种。

    而且,他一身精良的衬衫,无可避免地染了火锅味儿,许杏想,现在谁比谁土。

    见江迟年完全停了手,没再涮东西,许杏这才笑说:“你吃啊,怎么不吃了?”

    “……”江迟年胃里翻江倒海一样。

    “我听说这个辣还不是最酸爽的。”许杏吃完涮的,用小勺子挖着雪糕吃。

    冰火两重天,真爽。

    江迟年看她一脸享受的样子,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许杏边吃边说:“有一种辣,叫变态辣,我见过有人尝一口,连隔夜饭都……”

    江迟年眉头越锁越紧,胃里叫嚣得更加厉害。

    许杏心里爽啊,她才不是什么土包子,她现在是莫得感情的魔鬼。

    让他坑她的钱,哼!

    这顿涮涮锅吃完,散伙那是肯定的了。

    从店里出来,江迟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许杏的脸却红扑扑的,像颗粉嫩苹果。

    两个人正式分道扬镳。

    许杏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头也没回就走。

    江迟年单手插袋,看她背着小背包就要踩在下行的手扶梯。

    “许杏。”

    许杏回头,“?”

    “其实你也没那么土。”江迟年不知自己怎么说了句这样的话。

    要不是刚才那个辣,他想说想问的,大概都说了都问了?

    也可能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他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和他不一样。

    许杏很平静,“我知道。江迟年,你也总算会说句人话。”

    她走了。

    不知怎么的,江迟年突然觉得心里酸得仿佛生咽了几百颗柠檬。他对她,很差吗?

    许杏带着一身的火锅味儿,去旁边的广告公司交了报名表。

    梁总监开完会出来见到她,还跟她聊了两句。

    “看到你还愿意来试试,我很高兴。”

    “谢谢。我会努力走到最后。”

    “希望这档节目能带给你一些启发。”

    许杏说:“我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在认真生活而已。

    看看自己踏出的第一步,究竟会是怎样的。

    许杏离开广告公司时,跟程悦然打了个照面。

    程悦然没打招呼,她自然也不会打,两人擦肩而过。

    总监办公室里,程悦然捏着许杏的报名表,底下那一栏梁尹泽签的是“通过”。

    “尹泽,我不是说了,这个人不行。”

    梁尹泽坐的椅子转过来,他双手交叠,神态认真,“我恰恰认为,她可以。”

    “不行。”哪怕江迟年没提那个要求,她也不想许杏参加。

    “因为江迟年?还是只因为她是许杏?程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

    梁尹泽站起来,从程悦然手里拿回许杏的表格。

    程悦然一言不发。

    “如果你做不到公事公办,那么,我想,你也不适合待在桦克。”

    桦克可不止她一个继承人。

    程悦然完全愣住。她从国外回来才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她理解得那样浅。

    连江迟年,也越来越远。

    梁尹泽拍了拍她的肩,离开办公室。

    程悦然给江迟年打电话,“迟年,许杏她还是执意要参加,你看?”

    江迟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想,就由她。”

    “那万一她用你们离婚的事来作文章?”

    江迟年良久才说:“她不会。”

    她只会让他吃辣的泄愤,让他快虚脱罢了。

    他忍了,好歹不是没有收获。她说,他也总算会说句人话了。

    会用离婚的事来作文章的,他和她之间,大概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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