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林涯从旭锦乘飞机到了临京。
并且上来就给了林霜盏一个拥抱。
林霜盏僵硬地象征性轻轻拍了两下。
林涯松开手臂，笑着问：“在临高这个月感觉怎么样？”
林霜盏：“还好。”
“那就好，在临高读书比别的地方辛苦，你也不要太累了，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哦对了，明天开始就十一放假了，有什么打算？”
林霜盏：“同学约了出去。”
林涯一抬眉毛，看着比林霜盏还高兴：“出去玩？那很好啊，放松放松。看来尖子班的孩子也不是死读书嘛，劳逸结合，不错。准备去哪？”
“映湖。”
“映湖？那正好，我回来了，去约人吃个饭——映湖的负责人。你们去多少人？”
林霜盏：“具体不太清楚，还没统计人数。”
说完顿了顿，道：“不用叔叔劳心。”
林涯皱着脸：“这叫什么话，我就你一个侄子，我不劳心谁劳心？不麻烦，我和映湖那儿的人认识，说一句的事。你休息去吧，我还得出去处理点事。”
他说罢，对厨房的阿姨喊道：“张姨——加个菜，辣点的，我等会儿回来喝酒。”
张姨应道：“哎，知道了。”
林涯对林霜盏一笑：“你先吃，叔叔要九点多才能回来。”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冲林霜盏招了招手，又嘱咐了几句，打开门走出去了。
林霜盏拿起手机，班群里早刷了几百条消息，点进去消息跳得林霜盏眼花。
【何秋苒：班长，人数统计出来没啊，咱们就定了，二号早上九点到校门口？】
【陈翰：不用到校门口吧，多麻烦。】
【刘理：到映湖坐哪路车啊。】
【李浪辉：@刘理自己查去，你们这么问下去班长头都会炸。】
【张潇月：我们在哪吃饭？我也没去过映湖，里面东西贵吗。】
【刘理：靠，映湖好远，我可能去不了了。】
【何秋苒：不是，半天了，班长人呢。他是不是上厕所看的手机。】
【李浪辉：刘理你不去也得给我去，上次你就放我鸽子。】
【学委 满绪：你们都去的话那我也去。有地方可以写题吗，我怕作业写不完。】
【何秋苒：都去玩了写什么题啊，带作业罚一百。】
……
林霜盏随意划了两下，同时发消息的人太多，以至于停留在这个界面有些卡顿，就退了出去。
手机振动一声，刘韬学给他发了私聊。
刘韬学：【小林，你家离映湖近，你就直接去映湖好了。二号早上九点半到就行。】
林霜盏：【好。】
正要放下手机，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刘韬学：【熊猫人小声逼逼.JPG】
刘韬学：【哦对了，小林，我问了下，卫哥和你住得最近，你们俩可以先汇合一起去映湖。我们离映湖远点的就现在校门口集合，你们到了给我们发消息说一声就行。】
刘韬学：【然后其他的我再查查。】
刘韬学：【我已经跟卫哥说过了，他说可以。】
卫孑和他住的近？
似乎是，上次错过才几站就到卫孑要下车的站了。
对面的人没回复，似乎没看到消息，刘韬学又忙着挨个询问，查攻略和路线，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林霜盏：【知道了。】
＊
电脑屏幕上是仿佛静止的游戏画面。窸窣的声音传来，一点动静都能能缓慢吊起人的心脏。
黑发的游戏角色开镜，十字红点落在远处山上草地上某个位置，随着一声枪响，显示击杀玩家名字和游戏结束的黄字。
“我操666！”
“牛逼，二号牛逼。”
耳机里传来队友的惊呼，林霜盏拿起桌子上水喝了一口。
“我他妈都没看见那有人，最后这个穿着吉利服趴草地上，旁边还有树，地形这么好，估计阴死好几个了吧。”
“爽了，老子平生最讨厌这种老阴比。”
“二号是职业还是主播啊？技术这么好，加个好友呗？”
“别是挂吧，这怎么看见的。”
林霜盏没开麦，一句也没回，回到游戏大厅，拒绝了一箩筐的好友申请，忽然听见门外似乎有什么声音。
做饭的阿姨早走了，是林涯回来了？
林霜盏摘下耳机起身去开房门。
“呜呜呜呜大哥，小霜他终于走出来了呜呜呜呜……”
“这几年我对不起你们呜呜呜
呜呜呜——”
林涯穿着白衬衣，抱着沙发上一米多高的大熊玩偶，一边喊一边哭，时不时还喝口酒，哭得脸上全是眼泪鼻涕。甚至捧着玩偶的脸哭诉衷肠。
林霜盏：“……”
谁也没告诉他这位社会精英成功人士叔叔会有这种画风。
林涯放下酒杯，摸着玩偶的头，道：“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年叔叔抱你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大。”
林霜盏叹了口气，走过去坐下。
“叔叔，别喝了，该睡觉了。”
林涯大概没听到，继续自言自语：“大哥那会也不小了，抱着你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嫂子还笑他没见过世面。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变成大孩子了。”
林霜盏推开林涯手边酒杯的动作一顿。
这些都是“林霜盏”的父母吗。
听起来很温暖，像是梦。
林涯继续念念叨叨：“我也快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也不知道再过一二十年又是什么样，那会你大概都成家了。哎，不说了不说了，还早着呢，催你干什么。我也不是那种满脑子就知道让年轻人结婚的长辈，还是要遇到喜欢的，不喜欢结了有什么好……”
林霜盏看着这个叔叔几个小时前还是成功人士的脸，忽然觉得很虚幻。
这些都不是真的。
挨着他手背的酒杯是凉的，在暖和得叫人想睡着的屋子里带来一种鲜明的触感。
但这些又像是真的。
林涯念叨着念叨着，不知不觉声音越来越小，等林霜盏回过神，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霜盏看着桌子上压根没动的菜和喝了大半瓶的酒半晌。
等把桌子收拾好，把林涯搬到沙发上盖了被子，已经十一点了。
林霜盏回房间，电脑屏幕仍停留在游戏大厅的界面，不断弹出组队邀请，林霜盏没理，兀自开了一把。
结果开局没多久就遇到外挂玩家，一边在天上飞一边穿透障碍物击中林霜盏。林霜盏不知什么原因，操作失误，画面一黑。
林霜盏盯着电脑好一会儿，少有地觉着烦闷，站起身关电脑，余光里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拿起来看，是微信消息。
卫孑：【早上不用起早，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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