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会再像蛮荒上一样留你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师父会一直守着你,从今往后,你的生命里只会有幸福快乐。所以别怕,哪怕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来了,只要用心去感觉,师父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花千骨鼻子一酸,拼命点头,转过身面对着白子画,刹那间仿佛有闪电将夜空照亮,让她将那张满是温柔坚定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从来都不相信正,不相信邪,不相信幸福,可是我相信你,师父,我……”
她努力想要说出那句一次次被他阻止的话,她爱他的话。可是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嗓子已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她知道他一定能听见!
世界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然而隐约中,方才的欢歌笑语似乎人仍未退去,和着宫铃声,还有白子画的温柔话语,在耳边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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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考虑到花千骨的身体状况,众人没留太久,三两告辞。
幽若头上顶着糖宝,慢吞吞收拾桃花树下的篝火堆,一个劲偷瞄紧紧抱在一起的师徒俩。
空气太静,白子画略抬起眸:“我送你师父回去休息。”
啊?幽若转身,反应慢了半拍:“那我待会儿去照顾师父……”
师父现在五识沮丧,是怎么都离不开人的。
“我来。”话音未落,只听白子画疏离清淡的嗓音响起,人已抱着花千骨走出桃花林。
瞬间腾空的不安,花千骨纤指紧扣住他肩,下意识抬头望出去,眼前只得一片黑暗,复又低下头。
殿前,白子画止了脚步。原本他是要送小骨回她的房间,突然想起如今凡人之躯毫无法力的她是受不得那寒冰床的。
何况他怎么能让这样的小骨一个人,连假她人之手都不放心。
理不清纷杂的思绪,再举步,去的是他的房间。
千年未改的房间格局,白子画把她放在床上,目光定定。
他房里什么都没有,小骨现在受不得凉,他要去拿被褥来。
握了握她的手,白子画身形虚晃了下,人已不在房中。
手中温暖骤失,花千骨在空中摸索了把,只摸到一片虚无。
有些惊惶地四处张望,她呼吸急促,蜷在床上攥紧拳头。
这不是她的房间,师父把她放到哪了?他呢?
有师父抱着还不觉害怕,现在才知丧失了无感,真的感觉整个世界冷冷清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走廊,幽若和糖宝做贼一样躲在柱子后探头,察觉她们气息,白子画微蹙了眉,弹指设下结界。
踏入房门,正看到花千骨双眼空洞地瞪着前方,充满无所适从,咬着下唇,神情恐慌。
顿时责怪自己竟留她一人,明知被泼绝情池水后独自一人在蛮荒的日子在她心底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几步走到床边,放好被褥和新拿来的软枕,小心将她纳入怀中。
软软的身子让他难以适从,也曾抱过她很多次,但此时明朗彼此的心思,竟有些别扭起来。
头靠在他胸前,花千骨摸索到他手牢牢握住,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原位。
白子画低头看她,细长的眉,半阖的眼眸,粉嫩的唇抿起,像一只害怕外面世界、毫无生存能力的小猫,拼命往他怀里缩。
心仿佛被狠狠揉了把,白子画眼底一片温软,理理她额边鬓发。
小骨忆起一切仍愿留在他身边,哪怕一个月前,他想都不敢想。
不真实的幸福被他搂在怀里,是他的全部。
虽然此时她五识俱丧,但不用很久,他一定会医好她,要她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面前,陪在他身边,能够看见他、看见一切。
方才所想的,便不值一提了。
不成体统吗?都已经把她抱回他的房间了。
挂上一抹浅笑,白子画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反复写着几个字。
痒痒的触感,花千骨笑着想躲,却被重新拉过,一笔一划接着写。
明白过来师父是想同自己说话,她忙认真去辨认他在写什么。
渐渐的,花千骨开始颤抖,泪雾在眼中凝结。
她在做梦吗?梦中梦到最难言的梦,然后宁愿一生不再醒来。
她连奢求都不敢,即便转世后唯一希望的也只是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而他此时写的字……
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落到白子画衣襟上,他却恍若为觉,重复写下那几个字。明知她听不到,玉碎般的声音清而缓,同样一遍遍对她说着:
——“嫁给我。”
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花千骨胡乱擦了把泪,突然醒悟,师父在等她的回答。
她的回答?
她好想听,他此刻说的那三个字,是陈述的语气命令她,还是疑问的,等她的回答?如果是后者,她还会有别的答案吗?
顾不得自己现在说不出话,花千骨拼命点着头,无声地呐喊。
——我愿意,我愿意。
她愿意,愿意的不得了,就怕自己要不起,黑暗中的一切都是虚幻,怕她配不上这样的幸福。
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浮沉之中在她脑海中心中只留下两个字,掷地有声。
值得。
再次把她密密实实锁进怀里,白子画靠在她耳边低叹。
前些日子在云山,他喝醉了,问她可有想过嫁给师父,那时没有得到她的答案。
现在他说了,她答应了,那么他不再只是她的师父,还是丈夫。
从未想过会娶谁,却仿佛他是一个残缺的圆,如今终得圆满。
丈夫的身份,能更方便地照顾她。
轻轻把她放在床的里侧,白子画随她一同躺下,施下清洁术法好让她更舒服些,在她腰间的手有些尴尬,终是没离开。
徒弟变娘子的事实,他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乖巧地躺在他身边,满满的安全感铺天盖地,花千骨唇畔始终漾着笑,满足像吃到糖的孩子,小手捉着他衣角,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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