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什么哈哈怪啊……
十六夜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法划去，假装自己还是一位优雅的淑女。
“虽然不知道您为何得知此事，不过我确实是十六夜。”她抬起头看这个潇洒得有些邋遢的男人，“我想，您应该与我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与远在故乡的小次郎不同，金的眼神充满了自信，一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使得他一身不太得体的打扮变得合适起来。
这是一个浪子。
十六夜想起她在鲸鱼岛遇见的小杰，那孩子跟金长得很像，尤其是那一丛不屈地向上竖起的头发，可不就是第二个金吗？
金听了十六夜的话，摩挲着下巴的手渐渐地停住，面色凝重地说道：“果然如此，她的症状到什么程度了？”
十六夜没想到金居然用“症状”这样的词来形容十年后的自己。
一般人在谈到她的能力的时候，应该是会问“她的力量增强到什么程度了吧”。不过这也让十六夜更加确信金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可是十年后的自己有什么症状呢？
十六夜想了许久，最终说道：“她似乎变漂亮了。”
“噗。”
原本不说话的三日月突然笑起来。他用手掩住翘起的唇，说道：“失礼了。”
谁能想到姬君紧皱眉头、深思熟虑后居然说出这样无厘头的话来了呢？
金挠挠头：“理论上来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说实在的，即使是我也对她的症状不太了解啊。但是目前要做的就是让她停止使用那种能力吧。”
十六夜虽然也知道十年后自己的异常一定是跟她的能力连在一起的，可这也正是她困惑的地方。
既然念能力是源自于人自身的能力，又怎么会将她弄到这个地步呢？
“不一样的。”金似乎看穿了十六夜的想法，“你的念能力是【聆听万物之声】对吧？这个能力还是凭依在你自己的身上，是要依靠你发动念去听的。”
“可是啊，她的能力已经借由某种契机，成为了支配万事万物的能力。所谓的‘聆听’这不过给这样的能力披上了合理的外衣罢了。”金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炼金术’，她的能力其实跟炼金术类似，通过跟万事万物沟通从而令其改变形态。”
“炼金术的步骤为理解、分解再构筑，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她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原子级别甚至更进一步。”
十六夜一愣。
虽然她已经恶补了许多科学知识，但炼金术的知识还有什么原子分子的还是离她太远了。
不过她还是勉强理解了，犹豫道：“您是说，她在分子级别上跟万事万物进行交流吗？”
这太难了。
以十六夜自己来说，光是让她听头发丝、线头这样的物体说话就已经能消耗她大半的精神力了。
可是十年后的她居然在更高级的层面上始终没有停歇过地进行交流。
她的耳朵能听过来吗？
“可是啊，她使用能力时却不遵循‘等价交换’这个原则的。”金说道，“那是因为她的身体里存在着一种神秘的物质，这种物质令她从等价交换法则里逃脱出来。”
“不仅是她，即使是现在的你身体里也存在着这种物质。在遗迹里，你踏进了那扇门从而获得了这样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吧——”
金的手指向了站在一旁的三日月。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再构筑无数个三日月这样的人。”
三日月唇畔勾起的弧度渐渐变浅，他整肃仪容，认真道：“十分抱歉，但是我和人造人是不同的。十六夜酱只是给我创造了一副没有灵魂的身躯而已。”
没想到即使是光风霁月的三日月也有这样执着于某事的一天。不过十六夜能理解他的执着。就像自己不是也对自己是书中人物的事情十分在意吗？
三日月是豁达的，可他同样也有作为刀剑付丧神的骄傲。
十六夜这才发现，三日月一直对自己的称呼都是“姬君”，可是对十年后的自己却是“十六夜酱”。
他呼唤十年后自己名字时的温柔神情，令十六夜觉得有些欣慰。
在女王痛苦的时候，一定还有一个人能够感知到、能够陪着她吧。
可这样的欣慰不过是一闪而过，十六夜立刻察觉了在金语言中潜藏的巨大危机。
“您的意思是那种物质有问题吗？”
“这是当然，世界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金笑着拍了拍十六夜的头。
十六夜僵在原地，出于礼貌她觉得自己不该嫌弃，可事实上金这一身确实十分令她难受。
然后她又听金抛出了重磅炸弹：“那种物质很像传言中炼金术的极点，贤者之石。贤者之石可以是粉末、液体、固体，当然也可以是一个人。”
十六夜从金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你的意思是？”
金的表情竟然有些怜悯：“你的身体里藏着数不尽的那种物质，随着使用次数的上升，那种物质会不断溢出掏空她的身体进行填充。最后她大概会被同化成为某种东西吧。”
他没有说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十六夜说道，“请您告诉我，她有多大的可能活下来？”
“谁知道呢？”金收回手，直起身子，吹了一声哨。
十六夜起初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吹一声口哨，可是很快，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城市的钢铁建筑中升起。
看着像是升起，其实则是那生物从远方飞来了。
疾风骤起——
一条身披鳞甲、四肢矫健有力的龙盘旋在城市上空。
这似乎是只有魔幻世界才会出现的生物。它和十六夜世界观里那种身似长蛇的龙不同，它像一只巨大的蜥蜴，灯笼似的眼睛是蜡黄色。在下方的人仰视这生物便会觉得它充满了某种无情的感情。
是的，近似于无情的感情。
那像是来自最蒙昧最原始世界打量，却又带着人一般的好奇。
真是……奇特的生物啊。
“还在愣着做什么呢？”金的声音将十六夜从震惊中捞了出来。
——一如他将十六夜从人来人往的街道中捞出来一般。
金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就凌空跃起，同时他抓住十六夜的一只手，顺势也将她带离了地面。
十六夜下意识地按住了裙子。
洁白的裙角因为巨大的风力在空中像绽开的白色花苞一样。自由且恣意地盛开着。
十六夜涨红了脸，咬紧了唇。暖橘色的眼闪动着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
“请不要再这样了！”金将十六夜放在龙背上之后，便迎来了十六夜的巴掌。
“喂喂——”金抓住十六夜的手，他的力气很大，足以抓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放心，我们这么快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的。”
刚刚才跳上来的三日月听了，默默地拔刀。有着新月纹样的刀身在阳光下也同样耀眼。
“我说你们两个——”
巨大的心虚让金不敢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双手合十说了声抱歉，又凑近了说：“要不你打我一下？”
这简直是耍流氓。
十六夜心知以自己的武力值不要说打他一下了，就算是打十下、一百下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在这种时候，十六夜就有些理解十年后的自己了。
如果是让她做选择的话，她也想要把金揍一顿的能力啊！
金可没打算继续让她纠结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好了，言归正传，接下来我们……”
十六夜放下了手，她身后的三日月也放下刀。
只是那笑吟吟的样子令金背后一阵发虚。
“可是……金先生……”或许是因为十分宽敞开阔的缘故，龙的背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陡峭，十六夜很轻松地就在上面坐了下来。
她低头看，只能看到与龙平齐的天空，并且它还在不断盘旋上升。
“这么大的动静不会被察觉吗？”
“哈哈哈哈说不定我们能被卫星拍到哦。”金满意地看到十六夜出现了紧张的情绪，“好了，离我近一点。”
他似乎丝毫不在意保密问题，只是伸出手来，如丝如缕的念能力包裹住十六夜跟三日月两人：“在高空快速飞行的话，不做些防护措施可是不行的。”
然后十六夜就被迫接受了一些不属于她知识范围的知识。
比如，她这样子很容易因为跟空气摩擦烧起来。
比如，她可能等下就会被吹飞。
金：“你的能力还需要锻炼，那么就从掌握四大行开始吧。”
三日月极其自觉地回到本体刀的模样。十六夜将他背在身后，光是这样就差点没有摔倒。
然后她努力地按住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一脸茫然地问金：“什么？什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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