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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扑,朝曾九那头连滚带爬数尺。吉人通没刺中他,反手刷刷两剑便劈在他背上,再待要刺,却不敢往曾九那头靠近半步,当即纵身往墙头一攀,欲要跑路。

    才纵起数尺,他耳旁听得嗤地一声,腿上霎时剧痛,不由惨叫一声,跌翻在地,小腿上鲜血横流,已不知给甚么暗器打个对穿。

    吉人通自个儿没瞧见,那脏臭的乞丐却瞧见了。他也是硬气,滚到曾九脚前也不张口叫痛,只闷哼一声便不顾背上两道剑创,扭过身子恶狠狠望向吉人通,恰瞧见一道白光透骨穿过他的小腿,又铎地一声嵌进了镖局的青砖大墙中。

    乞丐怔怔地望着墙面,几乎将疼痛也忘记了

    那是一颗指头大小的带血珍珠。

    第49章

    吉人通捧着伤处,再顾不得别个,一边点住要穴,一边惨叫道“师哥救命快来救我”

    他这杀猪般喊叫,周遭行人霎时躲瘟神一样,眨眼间避开好大一片空地来,连街上叫卖的货郎都吓得挑起担子望风而逃,可镖局里头还是静悄悄一片。

    曾九嘻嘻道“你师哥人呢这般叫他都不肯来,你们这般师门情谊可真叫人开了眼。”

    吉人通见无人来援,疼发了凶性,不待腿上流血止住,便胡乱将长剑捡起,瘸着腿从墙边蹭起身,嘴里脏的臭的一并叫骂出来。

    他急得忘记说官话,一串川音迸如炒豆,听得人直犯胡涂,但曾九许久不曾听到这口音,也不觉得自己挨了骂,倒觉得怪有趣的,忍不住笑起来。她一笑,打镖局里忽有人扒着门伸出脸来,战战兢兢往外瞧。

    曾九余光瞥见是那送饭的店伙计,便道“躲什么里头人呢”

    那店伙计溜门根钻出来,怕得两脚顺拐,哭丧道“回女侠的话,小人不知,小人送饭回来,听见这动静不敢出门,就在门后蹲了会儿,实在不是故意躲着。便借小人五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偷听啊”

    曾九微笑道“原来这样。没你的事,你走罢。”

    店伙计千恩万谢,一溜烟跑了。这时候吉人通仍在叫骂,曾九听够乐子,开始嫌烦,便冷斥一声“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不料吉人通鼓着眼睛叫道“格老子的,怕你不是好汉”

    曾九不禁纳罕道“你倒是个硬骨头”说着,她瞧脚边那乞丐不知何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便指使道,“那个谁,你去将他的舌头割下来。”

    那乞丐愣愣回头看她,正见她伸出馥白右手,打腰间解下一柄极窄薄的银制长柄小刀,朝他怀里丢了来。他接了一看,刀刃如柳叶一片大小,瞧着不像兵器,倒似炮制药材的工具。只如此一件不起眼的小刀,那银柄上却雕了山水亭楼、花草人物,堪称惟妙惟肖,精致已极。

    利刃在手,杀心陡生。他下意识朝吉人通逼近两步,可吉人通哪里将他放在眼中,当即刺来一剑。

    乞丐正要凝神招架,不料一道白光后发先至,电射而来,而吉人通一声惨叫,长剑铛啷坠地,腕上已是鲜血淋漓。他朝墙上一看,见上面果然又嵌进一颗珍珠,而那紫衣少女则在身后说“别怕,他现下可打不伤你了。去割了他的舌头。”

    那乞丐本有恶气,听了这话反倒迟疑了。

    曾九见他半晌不肯动手,不由没趣儿道“他砍你两剑,如今白叫你报复回去,你都不敢”

    那乞丐握紧小刀,挣扎片刻,忽铿然开口道“我不是怕了他我与他自有深仇大恨,可如今他形同废人,我伺机报复,便能杀了他,又岂是英雄好汉作为”

    吉人通听得愣了,此时定睛细瞧,见他虽满脸泥污,但秀眉凤目,俊美非常,分明是个公子哥模样,哪里又像个乞丐了惊疑之下,心头忽动,指着那乞丐道“你你是林家的小崽子”

    那乞丐勃然大怒,劈手提起他衣领,咬牙切齿道“青城派的狗杂,你们将我爹爹妈妈掳去哪了”

    吉人通心想,自己手脚各断了一只,不死也怕落下残疾。若设法立功,日后师父或肯替自己向恒山派讨一盒天香断续胶治伤,那一身功夫或能保住几分。而今功劳送上门来,自然要将这姓林的小子引去衡山,由师父料理了,便顺势冷笑道“告诉了你又如何两个老东西已经押解到衡山去了,不日便与我师父汇合,你够胆只管去,脚程快些,说不好还能给他们收收尸”

    那乞丐“呸”地一声,将他狠狠掼在地上,一时又喜又惧。喜的是父母还未遭了毒手,怕则怕自己人微力薄,便连青城派的弟子都难敌对,又如何能救得爹妈性命

    曾九瞧了这官司,又想到吉人通还曾问自己是不是林家小崽子未过门的媳妇,便知这乞丐多半同福威镖局大有干系,于是叫他一声“喂,那个姓林的。”

    那乞丐脑中正乱作一团,闻声忽地惊醒,回头朝曾九一望。这一回头,牵动背上剑创愈发剧痛难忍,可他心高气傲,又正值慕少艾的年龄,不肯在曾九面前露出怯弱怕痛之态,只勉力挺直腰背。

    曾九打量他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乞丐道“我叫林平之。”

    林平之。

    倒有点印象。

    曾九又道“这镖局是你家的”

    那乞丐道“是我家祖产。我爹林震南林总镖头,整个江南也都赫赫有名。”

    曾九想,林震南倒没听过。想来是微末角色罢了。福威镖局已经遭了大劫,总镖头都给人掳去,想来也是阿猫阿狗三两只。她又看回这叫林平之的,莫非以后他竟是个人物

    林平之因生得异常俊秀,自小便给人看惯了的,可此时受她眼波长久凝注,竟也有些脸热,不禁垂下头去。但一低头,瞧见自个儿身上的破衣烂裤、鞋底沾的污血,立时既感狼狈、又感羞惭“这女孩儿使暗器打人都用得上好珍珠,家世定然不凡,可若说起曾经我家、我外祖家,却也豪奢不差于她,不料剎那巨变,而今我竟沦落到改扮乞儿,茍且偷生。”

    转念又想,“若非为了救出爹妈、重振我林家门楣,如此活着有甚趣味林平之阿林平之,当此险恶关头,须全心全意想着如何报仇雪耻,这女孩儿便是天仙下凡,又与你有甚么干系在这脸红害臊,想些有的没的,真是令人不齿”当即重新昂起头来,两目直视曾九。

    而曾九细看他一回,见他生得也不讨厌,心想既然余沧海人在衡山,恰可捎他一道解解闷儿,也省得他还未成个人物,倒先受剑创死了。便问他“你伤口痛不痛还能走路不能”

    林平之痛得脸色惨白,却道“有何不能多谢姑娘关心,我没事”

    曾九微微一笑“那便好。”说罢,拿指尖点点吉人通,自然而然与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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