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这姬凌殿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要知鸢殿下让给她?!”
“哪来的娇纵跋扈的公主,我拓跋允善偏要进去瞧瞧!”
元如枫是在一阵吵闹中醒来的,她皱着眉头揉揉眼睛,带着天生的起床气不耐烦地开口:“谁啊,一大清早的!”
早就候在一旁的春月闻言忙接话:“殿下可算醒了,外头的是长公主府其他的夫人,似乎是对殿下霸占姬凌殿的事有些不满。”
“哦。”
敢情是来为长公主打抱不平了,元如枫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打算合上困倦的双眼继续入睡。
彭——
巨大的破门声猝不及防地冲到元如枫耳中,吓得她浑身一震,打了一个巨大的哆嗦,这困意是一下就去了个干净。
“我就知道你醒了,装聋作哑的不肯出来,算哪门子的公主,怕是缩头乌龟吧!”
来人气势汹汹的,手里的三尺小皮鞭将门口处的凳子都掀翻了,看这架势是来打架的。
“允善夫人不可啊!”
跟着进来的奴婢们吓坏了,连忙将人拦着。
元如枫听她们唤她夫人,心里一惊,这长公主怎么还有这样粗鲁野蛮的夫人,当下用力揉揉发糊的双眼,这才看清来人的脸。
那是一张充满了异域风味的脸,眉骨深刻,眼睛细长,且目光炯炯有神,既有狐狸的妩媚,亦有雪狼的野性。
总体来说,不大好惹。
她正思量着怎么打发这个难缠的夫人,一道带着讽刺的笑声从殿外传入耳中:“好大的酸味啊,拓跋允善,人东元国的公主殿下爱住哪里就住哪里,长公主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撒野?”
话音未落,说话的人已走入殿中,一旁的几个奴婢忙行礼:“见过蕴晴夫人。”
又来一个。
元如枫一边思量着一边打量着来人,此人倒是长相乖巧,一副毫无攻击力的小家碧玉模样,笑容也是喜乐可亲,叫人不防备。
拓跋允善回头对着来人辩解:“我怎么就酸了,上官蕴晴,你别以小人之腹夺君子之腹!我明明是来为长公主抱不平的,长公主她人多好多善良啊,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噗——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文雅话,不过,怕是说错了,我可只听说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人之腹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不知道。”
上官蕴晴轻摇手中的羽扇,嘴上笑容始终挂着不变,一副容态可亲的样子,杀伤力却是十足的。
拓跋允善的脸有些红了,她恨恨地在桌旁坐下,猛拍桌子说:“别扯这些,反正我今日来,就是来替长公主讨一个说法的,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上官蕴晴闻言却是一点回应也无,越过她直往元如枫走去。
“上官蕴晴见过熙远夫人。”
元如枫见她俩吵来吵去的,还以为她俩早就不将自己这个看戏的人放在眼里了,没成想她竟然会毕恭毕敬地到自己跟前来行礼,微微一愣后便抬手。
“既然都是夫人,那便不必如此客气了。”
上官蕴晴听到元如枫这话,目光却是往拓跋允善那一瞧,大声说:“那可不行,虽然都是夫人,但也是有高低之分的,熙远夫人才是长公主迎娶的正夫人,是大夫人,我们这些夫人不过就是不打眼的小夫人,哪敢和熙远夫人您比?”
“哼——”
拓跋允善闻言愤愤起身,红着一张脸准备离开。
上官蕴晴见状便又开口:“哎,有的人啊,嘴上说着为长公主着想,实际上啊,却是一点礼数也没有,连行礼道歉这等子事都做不到,我看,只是给长公主徒增麻烦罢了。”
元如枫瞧着那拓跋允善当真转身朝自己来行礼了,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看起来最赋攻击性的拓跋允善,竟然这般好糊弄,看起来乖巧文静的上官蕴晴,却是善于捉弄人心。
“拓跋允善,见过熙远夫人!”
拓跋允善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上官蕴晴面带微笑,不罢休地追了一句:“诶,还有道歉呢,不为别的,总该为这姬凌殿的门道个歉吧?”
拓跋允善的脸色极难看了,元如枫见她内里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也就没有什么计较的想法,笑着说:“算了,我并不生气,也就不必道歉了。”
拓跋允善闻言,脸上现出一丝惊讶,她似乎是没有想到和长公主争姬凌殿的刁蛮公主,竟然会是这般的随和脾气,轻轻松松便放下了这件事。
元如枫想起昨夜的无人可靠,心里便荒凉的很,见这两人来的正是好时机,便想留下两人,好好打听一番长公主的事迹。
“两位夫人来得早,可用过饭了?不如在姬凌殿一道用饭吧,也好给我讲讲这长公主府的轶事啊。”
“我不饿,我回去吃。”
拓跋允善吐出三个字,就要走,一旁的上官蕴晴忙拉住她:“走什么,在哪吃不都一样,人熙远夫人都不和你计较,你还计较?”
“我没有。”
“那就留下一起吃。”
上官蕴晴说着便用力地拉过拓跋允善的手不放,带着盈盈笑意看向元如枫:“熙远夫人,那我们就叨扰了。”
元如枫微微颔首,和两人一起入座,等着奴婢们送早食过来。
“长公主……”
顿了一会儿,元如枫到底是耐不住性子开口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知鸢殿下,那可是大善人,为人开明随和,从来不会要求我做什么,反而是我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我,哪怕是我闯了祸,她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拓跋国饥荒的时候,我求她和显龙大帝说说,给我国家一些救灾的粮食,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元如枫边听边点头,故作不经意地追问:“那想必长公主和显龙大帝的关系是极好了?”
拓跋允善有些好笑地看着元如枫:“那可不,人是亲姐弟,关系能不好吗?”
“倒也未必。”
上官蕴晴忽然开口打断拓跋允善,元如枫闻言,目光一亮,忙追问:“此言何意?”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长公主和圣上这些年已有嫌隙,和乐不过是表面维持,当然了,别说是亲姐弟,这世上的任何一种亲密关系,哪怕是亲父子间也都会有吵架的时候,所以啊,熙远夫人,我这话您也就随意听听,别往外传。”
“自然,自然。”元如枫默默点头,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又问,“那你觉得长公主为人如何?”
上官蕴晴颇为诚恳地点头:“长公主为人自然是没话说,这长公主府里每一个人都受过她的恩惠,那三十多位夫人里有好一些便是无处可去的可怜人,都被长公主接回府中了。”
“三十多位?夫人?!”
元如枫大吃一惊,手里的杯子都有些拿不稳,晃出几滴茶水来。
“是,就比如祁玥,玥夫人吧,她是罪臣之女,原本是要同罪臣一起流放的,但她深夜来求长公主,长公主见其可怜,便对外称其早已是长公主府的夫人,从而免去了她流放的罪责。”
“还有那容萱,萱夫人,原本是青楼中的歌妓,多年来只卖艺不卖身,被人为难之际犯了杀人的罪过,跑到长公主府来求救,长公主便收留了她。”
听到这里,元如枫忍不住诧异着发问:“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天底下有苦有难的女子,都要跑到长公主府来求救了?”
上官蕴晴微微一顿,才挥了挥扇子说:“倒也不是,这得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这些人落难前,都与长公主是相识的。”上官蕴晴压低声音说。
元如枫微微拔高音量,又惊又诧:“你的意思是,堂堂长公主,平日里还去青楼厮混?”
沉默良久的拓跋允善听到这话,啧了一声,忙开口:“熙远夫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厮混,知鸢殿下去青楼必然是有缘由的,你可不能这么污蔑知鸢殿下。”
“什么缘由?”元如枫追问。
拓跋允善摇摇头:“知鸢殿下没说,我们也不必问。”
元如枫闻言便将视线落在上官蕴晴脸上,上官蕴晴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长公主的心思我也猜不到,但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长公主的为人。”
元如枫下意识地扬眉,望着这二人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这两位夫人怕不是被长公主给养傻了。
那长公主一看便是精明且富野心之人,怎可能是大纯大善之人?
“其实熙远夫人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长公主的为人,长公主连这姬凌殿都能让给你,足以见长公主之心。”
上官蕴晴的话却没有入到元如枫心里,她撇撇嘴回应:“不过就是一个寝殿罢了,在别处设寝殿不也一样?”
“怎会是区区一寝殿,长公主平日处理政务,往来门客,可都是在这姬凌殿。”
元如枫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了,她不由得回头打量起姬凌殿来,仔细回味上官蕴晴的话后,抓住重点追问:“长公主还处理政务,往来门客?那你们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相信长公主为人。”
“长公主或许在权势上有些野心,但这和我们又有何干?只要她不亏待我们,以礼相待,以权护之,哪怕她在外人嘴里坏成渣了,我们也不能说她一句不好,熙远夫人,你说,是这个理不?”
上官蕴晴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拓跋允善连连接话了:“是这个理没错,就是这个理!”
元如枫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她真的待你们好?”
上官蕴晴摇摇头,纠正:“是极好。”
拓跋允善跟着补充:“那简直好到没有底线了,不能再好了!”
元如枫抿嘴不语,望着这两人,心里还是犯嘀咕,她总觉得,长公主是在装好人,就算她们把长公主夸上天了,那也得自己亲自试试。
“你们聊什么呢?”
元如枫正想着,当事人的声音便从门口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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