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的贴身小厮坐在车厢门口, 瞪着眼睛看着自家公子亲着车窗的竹帘。
公子这是怎么了, 不是一向有些洁癖的吗?
而且车窗外, 好像站着季大人呢, 公子这样实在是不雅观啊。
小厮大着胆子叫了一声:“公子!”
楚绍像被人从梦中推醒, 头微微一动,就听外面的季敏诶呀一声。
她怎么了?楚绍忙掀开车帘。
七月天,小孩子的脸, 说变就变。
一朵乌云飘来, 豆大雨点就砸了下来。
“阿敏!”,楚绍忙想叫季敏上车。
可就见季敏双手捂着头,一下子就窜到了胜彤身边,一猫腰便钻到了它的腹下。
楚绍就看其他骑兵也都躲到了自己战马的马肚子下。
战马都是膘肥体壮的,肚子下面的人若紧缩成一团, 勉强是可以遮住身子的。
但楚绍就看见那个讨人厌的唐令冲,也藏在马下,而他的马就紧挨着季敏的马。
唐令冲刚才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季敏和楚绍的动静。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呢?
季敏的脸怎么都贴在楚绍车窗上了呢。
哼,这楚绍一看就是颇有心计,一定是用了什么招数勾住了季敏。
哼,这帮文臣都是自称君子, 可做的事情却是不符孔儒之说的。
唐令冲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雨点砸下来时, 他其实是可以躲到离他最近的马腹下, 可是不知怎的,他却像鬼使神差一般跑到了季敏身边的那匹马下躲了起来。
大雨哗哗地泼下来,打在地面上泛起了尘土与水花。
季敏双臂抱肩缩着身子, 透过濛濛的水雾,看见楚绍的车厢门被推开一掌缝隙。
季敏的目光便与楚绍的目光撞到一起。
她想起刚才竹帘上的那一吻,忽然就觉得脸有些热,有些不敢再去看他。
她这是怎么了?
他们两个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口勿了,而且也有过肌肤之亲。
她怎么还会害羞呢。
季敏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拍在脸上。
但脸上的温度,却没有被雨水降下来,反而更热了。
“咳咳。”季敏扭头,就见旁边儿马腹下,唐令冲手放在嘴边咳嗽着。
“你怎么了?”季敏关心问道。
可别是生病了吧,他是主帅,若是生病就麻烦了。
“没什么,就觉得嗓子眼儿有点儿痒。”唐令冲飞快的看了季敏一眼,解释道。
“那就好!”季敏就要把头转回来。
“那个、那个!”季敏又听唐令冲小声嘀咕。
他想说什么?
季敏就见唐令冲微红着脸,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敏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这样子怎么看都像她少年时在幽州城,那些女孩子们与她说话,害羞的模样。
诶,这个家伙真的是越看越像女子,他怎么会选择练武参军了呢?
季敏压住心中不耐:“你要说什么?”
唐令冲充低着头,也不看季敏。
“刚才在茶寮,谢谢你,你说得那些,是我这做主帅的应该想到的,却让你费心了。”
噢,原来是这个事啊!
这么看,这个唐令冲还是有些男子胸襟,没有觉得她是多事,也没有觉得他的面子被冲撞了。
季敏笑了:“唐将军,刚才其实应该是我做属下的,先和您禀告,但我越俎代庖了,还请唐将军见谅。”
她叫他唐将军?
这个称呼看上去就是下属对上司很正常的尊称。
可她叫楚绍什么呢,楚大人吗?好像不是。
唐令冲犹豫了犹豫:“这个没关系的,下次你先与我说就可以了,你也不必称非得我唐将军,我们、我们还是亲戚!”
对呀,这小子算起来还是她表弟呢!
他虽然是唐家人,脾气有时又像个女孩子似的阴晴不定,但为人还是不错的,所以父皇才放心让他这次带兵出来。
而且母后也曾交代她,让她照拂些他的。
想到这,季敏道:“在军队里你是我的上司,我当然叫你唐将军了,若平时私下里,我就叫你令冲吧。以后有什么事我会先和你说的。”
……令冲?
听上去可要比唐将军亲密多了,唐令冲不禁笑了。
季敏看他唇边的两个酒窝,这还是个大男孩呢。
楚绍隔着雨帘,看着季敏与唐令冲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个唐令冲还真是见缝插针,有机会就去纠缠季敏,明明就着急要入了那二百面首之列,之前还装出不肯就范模样。
现在跑到马肚子与季敏说话,胜彤的马屁股正对着他的脸,他都不嫌弃臭。
哼,这些世家公子还总说什么诗书礼仪,其实一肚子鬼心眼。
雨来得及,走得也快,半刻后便雨过天晴。
季敏从马肚子下钻出来,她的鞋和衣襟后摆都有些湿了,也沾了泥。
“季大人,你到我车里去换衣吧。”季敏抬头就看见楚绍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摘了官帽,换去了官袍,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只簪了一只白玉簪,穿了一件八成新的淡青色常服,外罩同色薄纱。
在他们这群因雨淋而显得有些狼狈的人面前,他干净清爽的就像不沾烟火的神仙。
上他车上换衣服?
季敏的确是不好去树林子里换外衣的,她便冲知春、知秋点了一下头。
知秋从笥囊内给她拿了干净的外衣和鞋。
季敏上了楚绍的车,便很自然的在软榻上坐下,知秋帮她换好衣服,下车前又倒了一杯茶给她,她不客气的喝了。
季敏的手又在矮几上摸了摸,顺手打开了下面的抽屉。
抽屉一共分两层,上面一层用托盘装着六块玫瑰花型的小点心
下面一层又分成八个小格子,里面装着软糖、果脯、榛子等小零食。
季敏用手指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嗯,是她喜欢吃的庆丰斋的玫瑰糕。
这马车就是楚绍在江东时用的马车,那时他在车里矮几的抽屉里,总会放些她喜欢吃的零嘴。
没想到,今天他也备着了。
季敏抬起胳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惬意的往软榻上一躺。
榻上铺了软垫和锦褥,季敏知道楚绍车里用东西的都是极好的。
就像这软垫,里面装了厚厚一层降火去燥、利湿消肿的穿心莲草,且草质柔软,极有韧性,躺在上面不出片刻便会生出睡意。
季敏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过于悠闲,今天骑了这半日的马,竟感觉有点累了。
她顺手从榻上拿起一本楚绍正在看的书,《海外奇侠传》,嗯,正也是她喜欢看的书。
季敏翻了几页书,觉得有些困,便躺好,头枕到凉枕上,软榻和凉枕上都有着他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心,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时,马车已经在行驶中。
季敏坐起身又抻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推开车窗向外看去。
就见楚绍身姿挺拔的骑在一匹白马上,正走在前面。
听见动静,楚绍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季敏蓦地便想起这两句诗来,诶,若楚绍真的是个平民百姓,以他这等姿色出现在她面前,没准她真会忍不住把他圈养在自己身边,做那二百面首的第一名。
楚绍不知季敏心中正在内涵他,笑问:“你醒了,不下来活动活动,对了,我们比赛骑马怎么样?”
“你要和我赛马?”季敏看着楚绍,扬了扬挺秀的眉毛。
……这不是挑衅师傅,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怎么,不行吗?”楚绍微哼,他如今可不是吴下阿蒙了。
好吧,睡了人家半日的马车,他既然提出来,那就比吧。
季敏下了马车,走到楚绍的白马前,拿手摸了摸白马的脸:“银雪,好久不见了。”
银雪拿头轻轻的蹭了蹭季敏的脸颊,打了两个响鼻。
季敏脸上笑开了花,拿手搂住它的头:“好聪明的银雪,你还记得我啊。”
……怎么会不记得?银雪的名字还是你取得呢。
不过楚绍看着季敏对银雪亲热的模样,真是人不如马啊!
季敏找到唐令冲,小声道:“令冲,我带人去前面探探路。”
唐令冲没想到季敏竟然毫不避嫌的在楚绍车上睡了半日,这半日他可是有些抓心挠肝,总想去车里把季敏叫出来。
诶,这人怎么不好好想想呢,她如果真想招二百面首,也还需低调些,否则被那些古板的御史们还有谢柳晗之类的世家知道了,又得是一番风波。
不过季敏主动来和他这个主帅请示,脸带笑意的轻声叫他令冲,唐令冲的话就像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只好点点头:“好吧!”
知秋牵来胜彤,季敏脚踏马镫,一个翻身,燕子一般轻盈的上了马背,回过头,嘴角含笑看楚绍,。
楚绍瞧着她意气风发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也不说话,拿手指了指西南面的一座青山。
季敏会意,轻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胜彤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楚绍也忙喝了一声“走!”,身下的银雪也一跃而出。
唐令冲就看一红、一白两匹马如疾风般从他身边刮了过去。
楚绍?他的马竟然骑得这么好!
好啊,季敏还说什么要去探路,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和楚绍去游山玩水去了。
哼,不用想,这主意一定是楚绍出的,他、他就是一个惑人的男狐狸!
唐令冲想叫住季敏,可是这时季敏和楚绍的侍卫也都骑马跟了上去。
二十几匹马,唐令冲就见一阵尘烟掀起,等尘埃落地,再看,只余远远的背影了。
因为要赛马,楚绍和季敏并没有过走官道,怕冲撞了人,而是沿着田间小径,一路而下。
疾风扫在季敏的脸上,吹鼓了她的衣衫,她骑在马上,感受着速度带来的沸腾恣意,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胜彤回京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撒欢儿的跑了,此时它听到背上传来主人开心的笑声,便愈加兴奋,是奋蹄急奔。
楚绍的银雪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季敏的胜彤是大梁唯一的一匹血汗宝马,而楚绍的银雪是西域大宛名马,速度非其他马匹可比,很快就将他们的侍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直到了西南面的青山脚下,季敏才勒住了马,回头看楚绍,笑道:“你的骑术竟然这般好了!”
楚绍笑:“有您这高手师傅领进门,若是不好好学,不是怕丢了师傅您的脸嘛。”
“嗯,不错,孺子可教啊!”季敏摆出老夫子的模样,拿腔作调道。
楚绍笑着撇了她一眼:“走吧!”
季敏策马与楚绍并排,慢慢的沿着羊肠小道,走进了山脚下的一个山谷。
季敏在马上,远远地望见谷中漫山遍野怒放着的花朵。
“木槿花!”季敏惊喜的看楚绍,跳下马,跑了过去。
夕阳下,木槿花粉红色的花朵密密匝匝,连绵荡漾,宛如一片粉色的花海,又有那馥郁的花香,引来群群彩蝶,翩翩起舞。
……好美啊。
季敏双手拈一朵落枝的粉白花瓣,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那花瓣悠悠飘起,带着她同样飘起的思绪,仿佛又回到千里之外的江东。
在江东,楚家有一座槿荣山,山上也是这样开满了木槿花。
……也就是在那槿荣山中,十六的她与十八岁的他有了人生的第一次缠、绵。
楚绍看着季敏站在一棵木槿树下,晚风徐来,落英缤纷,娇媚的花瓣团团飞舞在她身边,她就想1花中的仙子,美不胜收。
楚绍一阵恍惚,时光仿佛倒流,她和他又回到了一见倾心的那一刻。
“阿绍,你是怎么找到的山谷的?”
“听京城的人说起,便找了过来。”
季敏手指轻轻拂过花心,江东槿荣山上的木槿花现在也应该是这般花开正艳的。
……只是花开花落自有时,但她和他呢,还可以再回去吗?
唐令冲的贴身护卫,就觉得自家将军这一个时辰,脖子就长了几寸,是一直抻着往西南方向看。
这两个人一个时辰了,都还没回来,他们还记得他们是在行军吗,太不像话了。
唐令冲心中气愤难平,总算又过了半刻钟,季敏和楚绍回来了。
季敏就见唐令冲沉着脸,十分严肃正经地对楚绍说道:“楚大人,可是打听出什么路来了吗?”
唐令冲心道:若是楚绍真的答不上来,他定会用军纪处置他的。
嗯?这家伙,明明是她说得要去打探路,没想到他却奔着楚绍去了,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有过节。
不过季敏早有准备,她行军打仗时,早就习惯提前打探好路径的。
这次也是一样,在大军离京之前,她已经在堪舆上画出了最佳的行军路线。
就算唐令冲不问,她也会主动和他建议的。
“唐将军!”季敏从知春手里接过来一副堪舆图。
唐令冲看了季敏手中的堪舆图,就是一愣。
图是用兽皮制成的,上面的山川、河流皆用各色颜色标记,比他手中的行军图要详尽的多。
“我和楚大人刚刚去的那座山,叫清风山,山中有一处峡谷,可以容一车通过。
若从这里走,可直达青州,从青州再往南就是太原府地界,这样就可以节省至少两天的路程。”
季敏和楚绍离开木槿花谷,也真的是去探路了,虽然有堪舆图,以季敏的谨慎,也是要亲自去看一看实际的地形。
“唐将军,属下建议今晚我们就从峡谷过去,到青州地界再休息。”
“可以!”
一夜行军,对季敏来说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对这些第一次披星戴月赶路的禁卫军们来说就有些苦了,大男人们都是能睡的,后半夜一个个在马上困得是东倒西歪。
可山路还不好走,有好几个人不小心就掉了马,受了伤。
而且穿过峡谷,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找了适宜的地点安营扎寨。
因为临时改了路线,也没有通知当地的官府,士兵们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和皮囊里的水。
有些人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抱怨了。
这么热的天,至于这样赶路吗?
弄得有人坠马受伤了,反而不好。
于是就有人撺掇着一块去找了唐令冲,说大家都挺辛苦的,想多休整一天,明天早晨再开拔。
唐令冲也是第一次这样熬夜行军,也感觉有些累,而且已经有人受伤了,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季敏也想着大家都挺辛苦的,当兵的都能吃肉,她没什么事儿,便带着自己的几个护卫去山上打了十几只野鸡回来。
中午让知春和知秋把野鸡内脏处理了,用大树叶和泥巴包上,升起火,做起叫花鸡来。
两盏茶的时间,叫花鸡熟了,剥开泥巴,香气四溢。
季敏让知春、知秋留下三只叫花鸡,剩下的都给军士们分了。
他让知春把一只鸡给唐令冲送过去。
她自己留一只,另外一只拿了匕首,把肉一片一片削下来,削了一盘子,让知秋送给楚绍。
楚昭是文臣的,昨晚本是可以坐车的,但楚绍却坚持和士兵们一起骑马,现在也正在车上休息。
唐令冲看季敏专程给他送来的叫花鸡,心里妥帖了一些。
但有些事得是对比来,唐令冲就看见季敏竟削了鸡肉给楚绍。
哼,算起来他还是季敏的表弟呢,季敏竟为了楚绍亲疏不分,如今军里都有人嚼他们两个的口舌了。
不管季敏把不把他当成二百面首,他作为他的上司,还是亲戚,有些话,他必须与她说。
不过,这叫花鸡味道倒是真好,唐令冲吃得很满意。
车里的楚绍,刚刚睡醒便闻到了叫花鸡的香。
他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一次他只与她同路一两天,就好像又走过了他们两个江东的日日夜夜。
好像他很多的第一次都与她有关。
就比如他第一次吃这种野味,就是喝醉了的她大摇大摆的半夜走进猎户家里,偷了人家捕的山鸡,回来给他做的。
害得他第二天特意去猎户家歉,赔了人家一锭银子,那银子够买一百只山鸡了。
而且他的肠胃还受不了叫花鸡的油腻,结果拉了三天肚子。
这时小厮把知春送来的叫花鸡摆在了矮几上。
楚绍看着盘子里削好的一片片鸡肉,都是去了糊腻的鸡皮,只留鸡胸脯上的嫩肉。
他知道这是季敏怕他吃了再拉肚子,特意给他弄的。
……只是他和她的一切,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这三年来,她从未找过他呢?
吃过中午饭,季敏看了看日头,便来找唐令冲。
“令冲,今天阴天,还算凉爽些,等会儿我们早一个时辰出发吧。”
“啊,刚才没跟有你说,弟兄们想再休整休整,明天早晨再走。”唐令冲随意道。
“明早再出发,为什么?”季敏皱起了眉。
“昨晚大家都挺累的,还有人受伤了,就怕再这么赶路,身体吃不消。”
“你同意了?”
唐令冲点了点头:“已经传令让大家再休息半日。”
“唐将军,属下有一言进谏。”
唐令冲从未见季敏如此严肃,这一刻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是上位者执掌乾坤,生杀予夺的气势。
唐令冲就觉得心提了起来,她叫他唐将军,她想要说什么?
“我们之所以要穿峡谷走近路,为了就是节省时间,如此休息,那时间不就又浪费了吗?”季敏严肃道。
唐令冲忍不住辩解:“这怎么是浪费时间呢,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行军啊。”
季敏厉声道:“唐将军,军人之职者,便是保家卫国,使百姓能得安居乐业。
如今山匪猖獗,你可知,我们晚到一天,就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山匪手中,而我们若早到一天,又会有多少百姓因为我们的到来,而保住了性命。
一名军人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累,就叫苦连天,若想要安稳,就不要来当将军。
你身为将军,不知该如何激励军士,反而朝令夕改,你现在随了他们的意,如果有一天在战场上,他们觉得打不过敌人要跑,你也同意吗?”
唐令冲被季敏严厉的话,说成了大红脸。
他心里知道季敏说得是对的,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冒出一股怨气。
她竟然这般吼他,就算他现在还不是她的二百面首,可也是她的亲戚啊,也是她的上司。
……他都没见过她这般吼楚绍。
季敏见唐令冲涨红了脸,稍微缓和了语气:“令冲,你也是打过仗,读过兵书的,军情紧急大过天这四个字,不是说说而已的。
太原府既然能向京里上奏章,就说明当地官府已经无法压制匪患了,所以才会把我们禁卫军派出来,而且派的是骑兵,为的就是快。
今日你既然下了命令,那就不要再改了,让弟兄们再好好休息一天,从明天早上起,我们就马不停蹄的往吕梁山赶。”
唐令冲低着头不吭声,季敏实在受不了他这个别扭性子,忍不住又提高声音道:“唐将军,你觉得如何?”
唐令冲也压不住气了,抬头叫道:“季大人,你说得是对,本帅自会和弟兄们说,可是你说了一堆,就是没说你的私心。”
“我的私心?我有什么私心,你把说清楚。”季敏奇怪道。
唐令冲那二百面首之语到嘴边生生的咽了回去。
季敏到现在也没有像在唐家花园那日,直接与他说面首之事,他又怎么好意思跟她提呢。
如今即便就算他不抗拒了,也总得是季敏先提出来啊。
不过楚绍之事他是必要说的,唐令冲鼓着气:“人都说,你、你这次是为了状元郎而来。”
“我为了状元郎而来?”
“对,若不是楚绍随军,你这次会跟着来吗?”唐令冲梗梗着脖子问道。
季敏没法回答了,她其实是可以不跟来的,可是她的确担心他。
唐令冲看季敏不说话,他手指微抖的指着她:“你还真是啊,你真的是要楚绍尚驸马吗?”
季敏哪能在他面前说实话,她摆出了表姐的架势,一挥手给了唐令冲头一巴掌:“什么真啊,假啊的,你做表弟的,小孩子家问这些做什么。
还有什么为了楚绍而来,本公主用得着嘛,谁再敢胡说,就别怪本公主收拾他。”
说完,季敏转身就走,唐令冲捂着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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