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俞琳琅言语刻薄直接将俞眠吓晕过去,俞奎山怒火中烧,抬起手来想再补上一巴掌,李氏哪肯让他再打,直接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老爷,您再打先打我!”
李氏双目怒瞪,带着哀求和不甘,令俞奎山想起她年轻时候,只一瞬间的停顿,手便歪了歪下不去手了。
在如何,李氏都是发妻,还给他生了两儿两女,俞奎山哪怕再生气也不可能打她。他嘴唇动了动,将手甩下,“秦少安江南才子少有才名,选个好日子将两人婚事定下,对外只说早有婚约,只是没对外说罢了。”
李氏登时急了,“老爷,秦少安不过一贫家子如何配得上琳琅?秦少安在京城无依无靠,我们何不直接将人……然后过两年再给琳琅说一门好亲事?”
“夫人想的倒是简单。”俞奎山满目愤怒,“你当秦少安只是贫家子?一个贫家子没有能耐就能进了陈家的梅花林?没有手段他能投靠到三皇子门下?在三皇子门下挂了号的人,你以为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三皇子不会过问?你以为他只身一人在京城,怎的不想想朝堂上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俞家,就等着我们俞家出错好取而代之!”
他一句句打在李氏的心上,让李氏的心都沉了下去,她看了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俞琳琅,再看看正幽幽醒来的俞眠,心里的恨意如同江水般不能断绝。若非俞眠,今日她们母女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李氏愤恨道,“那也不能这么算了。”
“那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李氏的话刚落,外头突然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李氏瞳孔一缩,顿觉不好。
而俞眠被翠环扶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盈盈到了俞老夫人跟前一拜,“眠儿给祖母请安。”
俞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被身边的嬷嬷扶着到了主位上坐下,“还嫌不够丢人吗?你好歹是伯府出来的嫡女,又是俞家的长媳,竟如此做派,你的教养还要不要了!”
俞奎山闻言瞪了李氏一眼过去行了礼讪讪道,“这等小事怎么劳动了母亲。”
“我不来,你们还得闹下去?”俞老夫人双眉紧蹙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俞琳琅训斥道,“越发没个规矩,还不赶紧起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俞家出了这等丢人的事吗?若当真不想活就一根麻绳吊死去,要么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俞家丢不起这人。”
李氏拿出帕子掖着泪,到了俞老夫人跟前,哭诉道,“母亲,琳琅今日也是被人算计,她的心思您还不知道吗。我父亲与兄长之前还说要使把力气帮琳琅达成心愿,在选秀的节骨眼上,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定是有人害了琳琅啊。”
俞老夫人看着李氏若有所思,“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她一个大活人身边带着丫鬟还能被人绑进去的不成?”
俞琳琅当真觉得冤枉,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直接跪着挪到俞老夫人跟前,哭的好不伤心,“祖母,琳琅真的冤枉啊,琳琅不过是在寺里花园走走,谁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屋里,可琳琅现在还是完好之身呢。”
“哦?”俞老夫人朝身边的嬷嬷使个眼色,“去替老身帮二姑娘看看,是不是哪里磕了碰了,姑娘家可留不得疤。”
这是要让老嬷嬷亲自给俞琳琅验身了。
若是寻常时候,俞琳琅哪可能会受如此屈辱,可惜现在形势比人强,对方又是自己祖母,兴许祖母当真有法子救她也说不得。
俞琳琅咬唇起身跟着曹嬷嬷去了隔壁的房间,过了没多久两人回来了,俞琳琅面红耳赤,而曹嬷嬷却神色未变。
曹嬷嬷到了俞老夫人跟前凑过去说了句话,俞老夫人倒是有些惊讶,那今日背后之人就真的只是要坏琳琅名节,对成功与否并不在意了,那对方到底是何目的?
俞老夫人手里一直握着的佛珠转动起来,心里也在思考这件事的解决方法。俞琳琅是嫡女,不比庶女自小没有高贵的母亲教养。俞琳琅外祖家是老牌勋贵司南伯府,母亲是司南伯府嫡女,俞家又是书香门第,自小受到耳濡目染,哪怕脑子坏了,也不该犯下这样的大错。
看来当真是有人故意为之,若仅仅是不想俞琳琅参加选秀倒还好理解,怕就怕有人故意给俞家下绊子搞毁俞家。
见俞老夫人还在思索,李氏看了眼俞眠娇娇怯怯的样子,便上前两步凑在俞老夫人跟前说了句话。
俞老夫人顿时震惊的瞪大眼睛,手掌拍在把手上怒喝一声,“胡闹!”
要说之前李氏还战战兢兢的,可这会儿瞧了俞老夫人的态度李氏反倒镇定下来。老夫人不是自诩凡事以俞家为重吗,那她倒是要瞧瞧这次老夫人会怎么选择。
想毕李氏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母亲,并非儿媳不顾念母女情分,在大是大非面前当以俞家的利益为重,个人的倒是小事了,您说是不是?只要这事办妥,儿媳愿将自己的全部嫁妆贴给她作为以后傍身之用。”
俞老夫人双手紧紧大的握在把手上,双目沉沉的看着李氏,似乎要从李氏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然而李氏也就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俞琳琅之事乱了分寸,现在缓过神来如何肯在俞老夫人面前露出一点怯意。
若是能用嫁妆换琳琅的周全,那又有何不可!
“母亲……”俞奎山看了眼李氏似乎不满她略过自己有些不满,“母亲,那秦少安儿子见过,虽然家世贫寒了些,可到底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又投靠在三皇子门下,明年会试儿子再运作一番必定有个不错的前程,琳琅嫁给他固然委屈了琳琅,可如今事情已出,也只能委屈琳琅了。”
俞老夫人看了俞奎山一眼心中微微叹息,再看俞眠一副怯懦的模样除了那张脸着实上不得台面。即便俞眠有她娘那层关系在,俞老夫人在嫡女和庶女间的选择也没有一点的迟疑。
俞琳琅身后有司南伯府做后盾,俞眠有什么?保住俞琳琅的名声益处可比一个庶女要大的多。
俞眠静立在一旁忽然察觉不对,她微微抬头,正对上俞老夫人投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探究,有打量有惋惜也有冷漠……
俞眠可不会以为俞老夫人会看在她娘的份上对她有所偏颇,若是能以她代俞琳琅,那俞老夫人定会一百个愿意!这无关乎个人情感,这在他们看来是站在俞家的角度上做出的正确选择。
以她代之?
俞眠陡然一惊,瞬间明白了俞老夫人这一眼意味着什么。恐怕方才李氏与俞老夫人说的就是此事,李氏想让她代替俞琳琅承担这名声尽毁的恶果!
想通这一切俞眠冷的浑身发抖,唇瓣也逐渐没了血色。若真是这样,那她今天所有的反击那都将是没有作用的,她还将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不,她绝对不嫁给秦少安!
俞眠嘴唇抿了抿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轻声道,“父亲,今日之事宜春侯府和昌国公府的两位世子夫人都瞧见了,当时还好心派人帮了忙。女儿当时虽然已经当面道谢又给了银子打点,但不能保证她们能够守口如瓶,咱们是不是该备份厚礼去转囿一二?”
她说话时的声音不大,但厅里的几人却听的清清楚楚。她就是在提醒在座的人,今日之事看见的不止宜春侯一家人,还有昌国公府的人。俞家与宜春侯府交好,与昌国公府关系却是对立一面,昌国公府如何会为了一个俞家敲打下人守口如瓶,不趁机发难恐怕都难。
见她思虑周全俞奎山多少有了安慰,有了对比就有了失望,与俞琳琅的做派相比眠儿倒是考虑周道,“眠儿说的不错。”
而俞琳琅和李氏却有些懵了。当时俞琳琅被人拖了出来,但不知是哪家的下人,到了屋外后又觉得丢脸头发散乱根本不敢看那些围观的人。现在才知,竟都是宜春侯府和昌国公府的人!
而李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方才她还想让俞眠代替俞琳琅,若是当时俞眠并未出现,那么俞家李代桃僵旁人兴许并不清楚。可眼见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俞眠,若是俞家再以俞眠代替俞琳琅,那简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李氏面色青白,心中满是绝望,看向俞琳琅的时候全是无力之感。
而俞老夫人从俞眠短短几句中也有了判断。她闭了闭眼哀叹一声,不知道叹息俞家此次丢人事件还是为俞眠松了口气。
俞老夫人再睁眼,哪有先前的迟疑和犹豫,目光落在俞琳琅的身上宛若看一颗废棋,“就听你父亲的吧。”
“祖母!”俞琳琅凄厉的叫了一声,“您……不管琳琅了吗?”
俞老夫人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自己种的因自己去尝果,我老了,管不了你们的事了。”说完俞老夫人便扶着曹嬷嬷的手走了。
俞老夫人一走,俞琳琅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李氏冷笑两声看向俞眠声音阴沉的滴水,“你得意了?”
俞眠小脸顿时煞白,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看着李氏痛心道,“母亲,二姐姐发生这样的事儿眠儿万分痛心,恨不能以己之身代二姐姐受过。然而此事已出,京城满城皆知,母亲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何不赶紧与爹爹商量如何妥善解决这件事情,您说是不是?”
“都别吵了。”俞奎山冷漠的看了俞琳琅一眼道,“事情就按之前说的,明日我便让秦少安入府商议婚事。”
俞琳琅张了张嘴最后委顿在地,彻底失了魂魄。心里最后一点期盼也在俞奎山的冷漠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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