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后遗症

    只听楚子潇说完自身后, 她眸中终于有了其他颜色, 试探性地问：“许铭雅悬崖勒马, 且无伤害性行为，会做什么处置？”

    李曼婷没想到她第一个问的人不是张晟烨，而是许铭雅, 却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不说话。

    带眼镜的那位警官戴正帽子, 回答说：“这个白小姐不用担心，如果白小姐所说的属实，许铭雅会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

    楚子潇不在意张晟烨会怎么样，他权大势大，只要他想, 几天抑或几年都能随他心愿。不过许铭雅不一样，她是和白潇潇一样普通的人，她这一步踏错, 可能会毁了她的终身。

    “对了，还有一件事, ”老警察眼神凝重，“赵文颈椎受到重挫，剩下十几年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赵文也就是老医生。

    目光凝结，楚子潇沉思默想。

    李琛摩挲下巴，分析说：“特殊正当防卫，白小姐出手的时候赵文仍有伤人意图，该怎么判定, 法律是公平正义的。”

    警察只是称是，楚子潇原本怒火窝成一团差点少了个干净。

    人走的是什么路，老天在睁眼看着。

    年长警察该讯问的事也问好了，李家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他也知道该怎么利用，不会多作打扰。

    等到人走了，许姨就叫他们吃饭，李曼婷和楚子潇今天为了做检查滴水未进。

    楚子潇有点不忍心，还让李曼婷陪着受罪。

    餐桌上，许姨摆了一盅枸杞乌骨鸡汤在中间，她在一边慈爱地笑着默默看楚子潇。

    在她的眼里，楚子潇只是一个受尽折磨的虚弱女孩。

    楚子潇本有些乏累，在这种眼光下只好强撑着吃饭。

    但当她拿起筷子的时候，她心里一沉。

    她的手活动很困难，轻微颤抖，楚子潇眸色暗了暗，没有声张。

    这是她出来后，第一次自己拿东西，今天早上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异常，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旁边的李曼婷，对面的李琛都在安静进食，见她不吃，李琛问：“白小姐，菜不和胃口，还是累了吃不下？”

    李琛动作高雅，并不在餐桌上聊其他事，可是那双眼睛不避讳地看着楚子潇，想寻个答案出来。

    楚子潇莞尔一笑，说：“没有，很好吃，谢谢招待。”

    她一米不进，李曼婷留意她许久，还以为这是后遗症，心里软软作痛，给她盛了一碗汤。

    “许姨做的汤一直很好喝，乌骨鸡温补，你尝尝。”说完，放在她面前。

    这样的距离楚子潇已经闻到味道了，她喉咙蠕动了一下，舌头下面有点泛酸。

    不正常的进食扰乱了她的肠胃功能，李曼婷还留意她，楚子潇舀了一勺，入口，险些没有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楚子潇笑笑：“很好喝。”

    许姨听见后嘴忍不住往两边咧。

    最后楚子潇还是没怎么吃东西，半碗白米饭，菜也没怎么夹。

    在许姨收拾餐桌的时候，李琛垂在沙发上的指尖拿着手机，宽慰楚子潇说：“白小姐好好休养就可以了，其他繁杂的事情不用去管，到最后来是什么样一个结果，都不用太在意。”

    他这么暗示楚子潇，是说张晟烨可能会平安无事。

    楚子潇一只手压住另一只手，放在腿上，不在意地说：“琛总说的对，我不奢求什么，我只是想快点恢复，好给老板搭把手。”

    好好的又扯到李曼婷身上，李曼婷转头看她，但楚子潇嘴角微弯，好像说的话理所当然一样。

    “白小姐大气，这些天你就在曼婷这暂住，当这里是自己家就行，不必拘谨。”李琛又做安排。

    暂时住下？

    看李曼婷没有拒绝的意思，楚子潇心底火树银花炸了半天，很热烈。

    “谢谢好意，可能要打扰几天了。”楚子潇气度不输旁人，可嘴唇还是欠点血色。

    也太熬不住了，没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眼眸都是半睁半闭。

    “上楼睡会吗，下午点还有一个小检查。”李曼婷问。

    下午胡胜语会带着今天早上的检查结果过来，给楚子潇制定一套恢复方案。

    “麻烦老板了。”楚子潇在李曼婷扶起自己之后说。

    上楼的这个功夫，楚子潇大致看了一下李曼婷家里的装修，整体暖色调，原木家具比较多，床帘是蓝色的，楼梯上隔几处会摆一些小盆栽。

    可爱的各类多肉出现在不惹眼的角落，楚子潇认出，她那时候送李曼婷的青星美人，被放在了楼梯口的扶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坠楼身亡。

    李曼婷得多讨厌她，才会做出这样小幼稚的事。

    但是，美人还在，这是好事，不是吗？

    楚子潇看青星美人很久，她现在没有以前机警，整个人反应有点慢，连李曼婷偏头看她，她第一时间没注意到。

    “老板，”楚子潇忽然唤李曼婷，“干嘛总是盯着我看？”

    李曼婷收回目光，低头不言。

    “我变丑了，还是说变好看了？”

    这个时候也不忘调戏李曼婷，听者不搭理，直接送她回房。

    屋里被阳光照到一半，一明一暗清晰分明。

    “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李曼婷放她在床上。

    楚子潇却拉着她的手，轻轻地牵着：“老板，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李曼婷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扒开自己的手，说：“不用谢。”

    “为什么不用？”楚子潇反问，声音严肃，“李曼婷，我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给谁定罪，给谁补偿，你都不要说替谁来做。我和张晟烨的事，你不用插手，我不想你有负担。”

    闻言，李曼婷垂眸看她，并无表情。

    李曼婷的改观让楚子潇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这些都不是她自愿的。

    实际上，李曼婷心里也多多少少有这种想法，她站的角度有时候不是自己的角度。

    “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我也不要你隐藏自己的心情，不是有一笔账没算吗，我等你。”特指那天强吻李曼婷的事。

    李曼婷听懂她的意思，语气冷了：“白潇潇，你总是这样胡作非为，你休息吧，我出去了。”说完，扯手。

    楚子潇放她走，低语：“什么叫胡作非为啊，那叫跟从本心，不失自我。”

    门被关上，楚子潇蜷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绕进梦境中。

    她的梦里，一处破败的别墅出现在大雾里，她就在别墅里。

    楚子潇四处打转，找到门出去，没走多久又绕回别墅门口，她绕了好几圈，渐渐地，她能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完全看不见。

    身体一片冰冷，左手臂有冰冷的液体输送到全身，楚子潇梦里一惊，跳到现实来。

    她浑身是汗，喘气很重，茫然失措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哪？

    她意识清晰一点，感受到手臂的冰凉，她低头看，看见手背上的输液贴和针头。

    谁给她输的液？

    一时之间楚子潇脑袋空白一片，手背上的针扎进她的血管，她眼前打转，一把扯了针。

    她用力的方向却不对，把血管戳对穿才拔了针。

    那么小的针孔却没封住炽热的血液，楚子潇头脑发昏，坚持要下床。

    刚坐到床沿，重心不稳，头朝下栽了下去。

    这一重击她倒是清醒多了，这是李曼婷的家，胡胜语应该过来给她挂了针。

    楚子潇捂着手背，躺在地上，眼神很凉，没有一点光彩。

    刚刚她是怎么了，受影响太大了吗？

    无奈自嘲，楚子潇没有力气起身。

    耳朵贴着地板，楚子潇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在走动，是朝着这个房间走来，准确来说，是朝着她走来。

    脚步声近了，脚步声急了。

    “白潇潇？”

    李曼婷的声音不算大，因为在颤抖。

    她站在门口，莫名慌了，人又不见了。

    眼神扫视一圈，在床脚哪里发现了楚子潇绑着绷带一动不动的脚。

    李曼婷快步跑过去，看到了地上狼狈的楚子潇。

    急忙把人扶坐起来，李曼婷关切地问：“怎么样，摔疼哪里没有？”

    楚子潇反用力抱住她，呢喃说：“只是睡糊涂了。”

    李曼婷手停在楚子潇身上，心却揪在一处，这个时候她该说点什么来缓解楚子潇的心情？

    “能扶我到床上吗？”楚子潇放开她，“地上有点冰，还有点硬。”

    她这一抬头，李曼婷才看见她额头上肿了一个包，应该是刚才摔下床的时候打到的。

    就她这样，还要算账，李曼婷没和她好好算算就不错了。

    坐回床上，楚子潇看着遭殃的输液管，问：“胡医生来过，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李曼婷解释。

    扎针都没反应，楚子潇对自己无语，别是失去了痛觉。

    李曼婷站在旁边，好像是守着楚子潇，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真窝囊啊，楚子潇心里感叹。

    俩人相对无言了。

    许久，还是一个吵吵闹闹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笑死我了！气死我了！”

    脚步声都没听到，声音就先穿了过来，胡胜语这行事风格是改不了了。

    两个人看门外，不知道又笑又气的人是发生了什么事。

    胡胜语风风火火走进来，看见楚子潇坐在床尾，疑惑说：“我说我上来给妹妹拔针呢，原来已经拔了，输得这么快？”

    至于是怎么拔的她倒是没看出来。

    李曼婷抿唇，不和她搭腔。

    胡胜语情感又上来了，一屁股坐在床上：“赵文那老男人，好好的非要作死，我出国那年就知道他活不了好久。现在好了直接被抓了，还住进我们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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