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环儿一路回了扶桑院,一进门就把大氅扔给了绿叶:“好好收着,下回带去还给他。”
绿叶知道这个他是指太子殿下,她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对着这个唯一的心腹,温环儿也没想过隐瞒,她看出绿叶一路上的欲言又止。
“绿叶,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跟之前的温环儿不一样了?”
绿叶怔了一会儿,没想到温环儿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才道:“小姐,小姐确实是变了。”见温环儿并没有生气,她才敢说下去:“从前的小姐很怯弱,就算受到了表小姐们的欺负也不敢告诉宋家老爷,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所以绿叶觉得小姐变了是好事,至少不会再受温家人欺负。”
她眼神真挚,看出来确实是心里真实的想法。温环儿有些欣慰,她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懦弱只会招人欺负。还不如自己立起来,总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灭不了的人。
“我从前没有告诉过你,但现在想让你知道。整个大房是我们的敌人,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们也会自己找上门。”
“可奴婢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小姐远在苏州十六年,根本谈不上得罪她们。”当初在船上的时候绿柳说的模模糊糊,还让她投靠大夫人。
温环儿轻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温环儿占了同向家的婚约,大房想让温嫔儿嫁到向家,咱们自然是挡了人家的路。”
“她们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绿叶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天。
“谁知道呢?”
“所以太子殿下这块跳板咱们得登上,在关键的时候或许就能成为决胜一击。”
绿叶了然的点头:“这大概就是上天给小姐的机遇,让小姐遇上太子殿下。”
温环儿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心里却觉得嘲讽,哪里来的上天注定,一切不过是她苦心经营的结果。
*
傍晚的时候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日一家人聚齐了,为温环儿接风洗尘。
“有劳姑娘了,我准备准备这就去。”
温环儿亲自送丫头出去,后者走了老远还在想三小姐果真是个知书达理又谦逊的姑娘。也不知之前的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真是胡说八道。
既然是家宴,自然不能迟到了。温环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绿叶去前院。
中间要路过后花园。绿叶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
绿叶把食指放在嘴前:“嘘。”紧接着小声道:“奴婢好像听到了翠珠的声音,不过她这时候应该在扶桑院,怎么跑这里来了?”
温环儿抓住她的手:“咱们去听听去。”说不定在筹划着什么阴谋。
主仆二人躲在假山后偷听,只听了一句,便知道确实是翠珠的声音。
巧月拿着几颗碎银子扔给翠珠,轻蔑道:“这是你办事有功,大小姐赏给你的。”
翠珠赶紧巴巴接了过来,谄媚道:“我毕竟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自然会帮着大小姐。她看不惯三小姐,那我也不能让三小姐的好过。”其实是她自己记恨温环儿。
假山后的温环儿挑眉,果真没白来。她继续听下去,直觉告诉她应该会有意外收获。
巧月这才笑了,按照温嫔儿的原话赞了一句:“也是你反应快,接到小姐的暗示就打翻了东西。”
“那是。”只听翠珠得意道:“当年大小姐划破二小姐的衣服,让二小姐颜面尽失的事奴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回一收到小姐的眼神,我就知道了该怎么做了。”
不过翠珠又发愁:“虽说大小姐动了手脚,但似乎没听到风声三小姐出丑的事。”
“没有的事能给你赏赐?”阿紫巴巴的来告诉大夫人三小姐披着男人大氅回来的事,且还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最看中颜面,八成不会轻易放过三小姐。
但大房不知道的是李妈妈从中间打了一岔,把这事给揽过去了。阿紫为了邀功讨赏,完全没提这回事。
翠珠眼睛一亮,也是啊,要不然大小姐怎么会给她奖赏。虽然不知道温环儿出了怎样的丑,但知道她倒霉了就好。
假山后
绿叶一脸怒气,要不是不能暴露都恨不得冲出去打死翠珠。划破姑娘家的衣服简直是丧尽天良。本朝礼教森严,姑娘家的身体被衣裳遮的一寸不露,让人看了身体还要不要活了?
“小姐?”
温环儿冷哼:“我说何芸惜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心,原来是温嫔儿做了前一步。”八成在大学士府的时候她衣服后面已经裂开了小口子,又正好被何芸惜瞧见了。她急着看她丢人才决定加把火,直接上手。
温嫔儿毒,何芸惜是又毒又蠢。凑一起给她做了这么一个局,要不是碰上赵临就完了。
*
因着耽误了功夫,温环儿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谢茹苓见缝插针,不经意间调笑道:“哎呦,咱们的三姑娘可算到了,下次可得早些才好。要说我们这些做伯母的倒也没什么,就是老夫人都到了,三姑娘还迟迟不来总归是不太好。”
“可不是,如今还未出嫁就敢这样,估摸着往后我们登三姑娘的门都见不到她人吧。”这是添油加醋的张素月。她不喜欢大房,但也不喜欢温环儿。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三妹妹。”温舒儿拉着温环儿过来安慰道:“无事的,我们也刚过来不久。”
温环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老夫人。只见她沉着脸,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她赶紧赔罪:“是孙女不好,今日去大学士府遇见了些人,耽误了一会儿这才迟了。”
老夫人缓和了脸色,想起阿紫说的事,旁敲侧击的问了句:“你初来乍到,今日倒是见了谁?”
温环儿一羞,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见了……见了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她心里冷哼,打蛇打七寸。
果不其然,温嫔儿一听就炸了:“你说你见了谁?”
她无辜道:“向家公子任向秋啊。”然后又加了句:“向公子彬彬有礼,倒是一表人才。”明显是芳心暗许的意思。
“你你……”温嫔儿你了个半天,最终只憋了几句:“你们还没成婚呢,这样见面会被人说三道四,还会被人耻笑。反正……反正就是不成体统。”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张素月冷笑:“人家是有婚约的未婚男女,见个面怎么就不成体统了?倒是某些人脑子不清楚,总俏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温环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个二伯母不是只针对她一个人。当然她也听出来张素月并不是在为自己说话,而是单纯的想怼大房罢了。
“够了。”一直没吱声的温许发话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今日是为环儿接风洗尘的,无关紧要的话不要再说了。”
温嫔儿瘪着嘴一脸委屈,恨不得当场冲出去。
大夫人有些害怕。她忽然想到大学士家和向家的关系,而大学士夫人又同温环儿娘交好。万一温环儿说她才是向任秋的未婚妻,那一切不都败露了?
毕竟这么多年,几乎外头所有人都默认同向家有婚约的是嫔儿。
“我今日来迟了,没想到大家到的这么齐整。”沉寂间,突然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一脸散漫,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这孽子还知道回来……”
温许还没说两句就被老夫人打断了:“今日是好日子,教训孩子反倒扫了兴。”她向温景凌招了招手:“凌儿快过来,来见见你三姐姐。”
温环儿看了看眼前半大的俊朗少年,原来他就是大房的小儿子温景凌。
温景凌围着温环儿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幽幽的说了句:“原来你就是三姐啊,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有眼光!温环儿赞许。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这小子可是大房的人,有些疑惑了,难道歹竹真能出好笋?
“不过就是愣了点,不太机灵。”温景凌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一句话打消了温环儿所有的想法,毕竟是大房的人,就算心不坏嘴也够毒的。
气氛莫名和谐了起来,老夫人作为大家长发言了:“快坐下用膳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互爱护,切不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坏了感情。”
“老夫人说的是。”
用完晚膳后,温环儿便以今日奔波劳累为由向老夫人告辞。老夫人想到那件大氅有些欲言又止,李妈妈适时咳了一声。
“你今日出去一趟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温环儿福了一礼,乖巧道:“多谢祖母体恤。”
温环儿出去不久,温景凌也对老夫人道:“祖母,我也累了,想回去歇着。”
“你这皮猴子天天在外面跑,哪有累的时候。罢了罢了,都嫌弃我老婆子。”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这个孙子是待不住的性子,只得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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