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摩卡咖啡换成法布奇诺,甜而不腻的味道, 你应该会喜欢。”
维切斯一脸温和地跟服务生说着, 但是江白还是听出了话里的阴冷,仿佛江白只要再拒绝一次, 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
江白只好默默接受了需要再喝一杯咖啡的无奈境地。
在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之前,两人都没有再有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交流, 仿佛维切斯就只是一位恰好跟江白坐同桌的路人, 没有把江白强行留在这里。
江白面前原本空了的咖啡杯已被服务员收走,江白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街道上的风景, 又觉得这个举动做太多显得太刻意。
看来需要联系安肖闻过来接自己了。
这样想着, 江白低头滑动了几下屏幕, 找到安肖闻的账号, 什么也不需要说明,只需要往安肖闻那里发送一个自己的定位地址, 江白相信, 安肖闻一看到这个定位消息就会明白自己这里出了事。
做完这个小动作后, 江白就没再看手机了,他明白这点小动作瞒不过维切斯的眼睛,但只要不做的太过分, 想来维切斯也不会说什么。
——心里,依旧还是不清楚维切斯的真实目的。
服务生很快端上热腾腾的法布奇诺,正如维切斯所说,这款咖啡的口感偏甜,江白虽然挺喜欢这个味道, 但是也没敢多喝,象征性地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维切斯倒是优哉游哉地端着咖啡细细品味,他抬眸看一眼江白面前根本算得上没碰过的咖啡:“你这是在怕我会在咖啡里动手脚?”
听到维切斯这么说,江白在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开起了这个头,江白终于有理由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江白硬气地点头:“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还是异国他乡。”
维切斯的左手倚靠着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脸上,语气淡淡的:“我看上去这么像一个坏人吗?”
你哪里是像!你分明就是啊!
江白的心里虽然在呐喊,面上却是依旧那副冷静淡漠的表情:“好人和坏人,怎么可以光凭面相来判断。你一来就让这两个人堵住我的去路,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维切斯笑了一下,挥挥手让那两个跟班走远点,同时微微后仰,气势十足地看向江白:“如果我真的怀有图谋不轨的心思,你现在怎么可能还能安然坐在这里?”
江白知道自己在此刻不能认输,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一个胆怯之人可以乘胜追击,顶着维切斯火辣的视线看回去:“既然先生你没有图谋不轨的心思,那你能解释一下你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唔……”维切斯放下咖啡杯,五指像敲击着音符一样轻轻敲过桌面,而后伸过桌子那边,轻轻点了一下江白放在桌上的手,惊得江白瞬间把手缩了回去。
维切斯自信一笑:“我以为我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江白却是被维切斯这个目的惊得四肢僵硬、全身发冷,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被维切斯看上而被搭讪,自己的运气到底是有多差啊!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江白勉强提起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抱歉,我已经有伴侣了。”
维切斯脸上有一瞬间的不悦,而后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不介意。有伴侣的话,好像更刺激了呢。”
江白心中大骇,这都什么人啊……果然,跟这个疯子不能用正常思维进行交流。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是安肖闻发消息过来了,四个字:我快到了。
江白轻吐一口气,再次看向维切斯,认真地说道:“可是,我介意!”
维切斯虚情假意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含蓄和忠诚的确是一项非常好的美德,但是……偶尔也可以尝试一下的嘛,我不需要你的爱慕和忠诚,也不会去撕破这层假象,在你爱人那里,你依旧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伴侣,而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释放自我。”
维切斯的嗓音充满了诱惑力,如果是别的意志不坚定的人,或许还真的会被维切斯蛊惑,江白闭上眼睛,避免自己眼里的厌恶和嫌弃流露出来,他暂时还不想激怒维切斯:“我很爱他。”
“好吧,真是可惜。”维切斯缓缓起身,侧过身斜睨了一眼江白,“你该庆幸,唯有在床伴这件事上,我不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
维切斯单手插兜,缓缓地走了,那两个跟班跟了上去。
看样子,对方是真的没有打算为难自己,江白死里逃生一般,扶额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如果维切斯要强来,自己又不是顾钟鸣,就他这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打的过维切斯身边的两个保镖。
这边的人显然都不会是愿意对他这个外乡人仗义出手的人,没准自己还真的就会被维切斯当街掳走,下场凄惨。
安肖闻很快赶了过来,担忧地看着江白:“小白,出了什么事?”
江白暂时不打算将维切斯的事告诉安肖闻,模糊了一下事情:“刚才有几个当地的地痞流氓,不过已经走了。”
江白想站起身走人,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腿软,一脸尴尬地抬起头,在安肖闻的震惊眼眸中,江白搭上安肖闻的肩膀,颤颤巍巍地起身。
安肖闻震惊道:“是有多凶恶的地痞流氓啊,竟然把你吓成了这样!他们直接拿枪指着你了吗?”
江白没有回答。
如果真的只是被地痞流氓拿枪指着,江白或许都没有这么害怕。维切斯……维切斯这个人,可是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存在。
江白也是在死了一次之后才知道,除了被安排成炸弹引爆器这一件事之外,江艺白在空中监狱里所遭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苦难,全都跟维切斯或多或少脱不了干系。
这是一个毫无章法且狠毒的罪犯,自己刚才要是真的落在维切斯手里,真的不如直接死亡来的更令人心安。
过了一会儿,江白终于能自己走路了,他环顾一眼陌生的四周,告诉安肖闻:“改机票吧,今晚的机票,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国家待了。”
安肖闻看着江白这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当然马上就同意了:“好,回酒店后我立刻打电话给航空公司改航班,能改多早就改多早。”
次日中午,经历了约十三小时的飞行时间,江白终于脚踏祖国大地,他又恢复了那副活泼明朗的样子,忍不住大大敞开怀抱,咏叹道:“啊,这是社会主义的芬芳,多么令人安心!”
在引起其他下机乘客的侧目之前,安肖闻赶紧推着江白离开机场:“别感叹了,假期结束,你马上就要投入高强度工作的怀抱了,工作的味道会更让你上头的!”
江白疑惑:“我现在又没什么通告,哪里来的高强度工作?莫非你想让我亲自打扫一遍工作室,做大扫除?”
安肖闻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工作便签那个页面,递给江白看:“之前为了让你安心旅游,好好地放松一下,我就没跟你说这些事,上面白色格子的都是我已经帮你应下来的通告,红色的是我觉得不行但是还需要你自己做最后考虑的通告,至于蓝色格子,是我觉得不错但是对方还没敲定下来,你要是同意,我就努力帮你争取一下。”
江白粗粗翻了一下,立刻被上面繁多的三色交叉画面晃得眼前一阵模糊,他震惊了:“安子,你这都是从哪淘来的神奇通告!”
安肖闻微微叹气:“我有什么办法,我们跟莫里导演签的演员协议里,有一条是你不能太正式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好在也没禁止你完全不能出镜,加上你已经有两年没混这个圈子了,正好可以通过这些小通告好好地近距离接触一下现在的娱乐圈氛围,稍稍露一下面。”
江白低头翻着安肖闻的工作便签,瞬间又没了刚刚的活力,他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好像每多走一步,就是在靠向繁重的工作任务一步,令人丧失笑颜。
江白一路保持着这种状态来到机场外,那里有一辆安肖闻叫来接机的出租车。
安肖闻本想坐到前面的副驾驶座,让江白坐后面,刚打开前座车门准备坐进去,就看到驾驶座上戴着口罩和深色遮阳镜的司机按住了副驾驶的座位,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安肖闻愣了一下,好在他反应灵敏,很快明白了过来。
这辆出租车,是石秘书推荐的。
安肖闻自觉地把还在低落情绪的江白塞进副驾驶座,自己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坐进后车座系上安全带后,立刻闭上眼睛靠着座椅装睡,他还故意拿了一个帽子出来盖在自己脸上。
江白还在低头翻深不见底的工作便签,眼里写满了绝望。
过了一会儿,驾驶座上的司机看江白迟迟没有主动系上安全带,他先解了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而后探身往副驾驶座靠过去,手臂伸过江白胸前,手指够到门边的安全织带,将它拉过来,轻轻合上锁扣。
随着锁扣清脆的“咔哒”一声,江白抬起头,注意力从手里的手机转移到正贴身靠向自己的司机。
深色遮阳镜和口罩……
注意到江白看了过来,司机没有立刻坐回去,而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拿刚才拉安全带的手指轻轻掠过江白的眉眼和鼻尖。
江白认出眼前全副武装的人是谁,瞬间一扫低落和阴郁,开心地朝顾钟鸣扑过去:“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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