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热情地扑向顾钟鸣。
身上系好的安全带在此刻起了作用,江白刚靠近顾钟鸣一点点, 就被安全带拉回了原位。
江白没能靠近成功, 这不要紧,既然他靠近不过来, 那自己就靠近过去。
顾钟鸣的上半身几乎完全离开了驾驶位,他的手掌托在江白脑后, 牢牢地给予江白温暖的踏实感, 另一只手取下遮阳镜和口罩,随手放到车台上。
听到前座传来微弱的声响, 后座的安肖闻默默掏出耳机戴上, 用力按着音量键, 爆炸般的音乐响在耳道里, 彻底隔绝了来自车内其他地方的声音。
江白颇有点用力地抓紧了顾钟鸣的后背,顾钟鸣这才睁开眼看了一下, 江白面色红润, 显然是有些喘不上气了。
指腹擦去江白唇角的水渍, 顾钟鸣坐回驾驶位,系上安全带后,利落地踩油门, 缓缓加速离开机场。
车平稳地驶在高速公路上,安肖闻感觉到车停了下来,抬起帽子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车子左边可以看见高处的高速公路,右边却是一处偏僻的草地, 看这样子,他们显然没有回到城里。
安肖闻默默又把帽子盖了回去。这一次,他一不小心就真的睡过去了。
顾钟鸣带着江白穿过田间小道,来到一处修整干净的木屋前,随着三声敲门声落下,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在看到顾钟鸣后,侧身让两人进来。
给他们开门的人是陆中申,这座郊外小木屋是他无数个落脚点其中的一个。
屋里,打开的灯光下,满墙挂满了无数照片,木屋中间唯一一张桌子上,放满了零零散散的纸张,这些纸张就这么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那里,从江白的角度,可以看见上面用记号笔标记着一些内容。
江白通过墙上的照片,大概明白了他们正在调查谁。
——维切斯。
说到维切斯,江白还没想好怎么跟顾钟鸣提起维切斯的事。在江白看来,顾钟鸣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江艺白,自己该怎么跟顾钟鸣解释自己竟然认识维切斯?
江白看向顾钟鸣。
……撒谎的话,暂时也编不出逻辑严密的故事,很容易被顾钟鸣发现破绽,到时候反而更不好解释。
江白在心里叹着气,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顾钟鸣开口了:“江白,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非常正式、非常正经的严肃语气,一听就是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了,江白竖起耳朵,同样认真地点点头,面上的意思很明显:我在认真听。
顾钟鸣带着江白来到一面墙前面,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上:“之前只是跟你说了下大致情况,后来我想了想,事关重大,我应该将事情的严重性全部跟你说清楚。”
“他回来了。”顾钟鸣的视线从墙上的照片移到江白脸上,目光温柔地瞧着江白的侧脸,“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以前的事重演。”
江白没想到会是顾钟鸣先跟他提起维切斯,一时有点惊讶。
顾钟鸣觉得江白应该没见过维切斯的样貌,抬起手摁着墙上那张照片中的某个人:“他就是维切斯,M国人,一个十足十的罪犯。”
为了让江白清楚地了解来龙去脉,顾钟鸣缓缓地将所有情况尽数告知:“维切斯之所以盯上我,是因为他的弟弟。他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维切斯很疼爱他这个弟弟,这份亲情,是维切斯唯一还保留的人性。”
江白还是第一次知道维切斯有一个弟弟。
江白对维切斯的了解不多,只知道维切斯是一个身负无数条人命的犯罪份子,手段残忍,很是狡猾,是好几个国家的通缉犯。
顾钟鸣继续说下去:“维切斯对他这个弟弟太过纵容,以至于养成他弟弟跟他一样无法无天的性格。维切斯很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踪迹,早期他犯的那些事,都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定他的罪,以至于国外警方一直不能直接逮捕他。不过,他弟弟就没有那么聪明了。”
“维切斯为了保他弟弟,将他安排到了我们国家。即使藏头藏尾逃到了这里,维切斯的弟弟依旧不懂得收敛,很快就在这里犯下了恶劣的刑事案件。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名实习警。”
顾钟鸣说到这里,江白已经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明白两人之间存在的恩怨。
顾钟鸣继续说着:“……因为他拒捕袭警,我不得以,借用前辈的枪打伤了他的腿,将他逮捕归案,又因为他外国人的身份,在国外本就犯过案,之后被引渡回国。”
“他引渡回国的时候,我已经因为追捕他立功升为了正式警,也被安排全程护送他被送入国外的监狱。”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维切斯,他为了他这个弟弟,不惜亲自过来劫囚。负责跟我们交接的国外警察中有他们的人,他们里应外合之下,眼看就要成功劫走囚犯,在当时那个情况,我不得不再次开枪。因为维切斯弟弟正拿枪对着我的脑袋,要报我射伤他左腿的仇。”
江白明白了:“所以……”
说起这件往事,顾钟鸣的情绪似乎没有一点波澜,既没有成功阻止劫囚的自豪,也没有成功脱身的高兴,更没有经历这么一场生死存亡的苍凉与悲壮。
有的,只有一如既往的冷静:“所以,我当着维切斯的面,一枪打进了他弟弟的心脏,而后带着所有幸存的警方人员逃离维切斯的包围。”
“……”江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反应,即使顾钟鸣现在说的这般冷静,江白也明白,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顾钟鸣感觉到了江白的担心,伸出手握住江白的手,传达着自己的平静,而后继续说下去:“一开始,我以为维切斯会想疯狂报复我,想要我的命。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他并不想要我的命,相反,他要我好好活着,比他活的还要长久的那种活着。”
这个江白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顾钟鸣眼里闪过冷意:“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要摧毁我所有在意的东西,他想要看到我绝望痛苦地活着。”
江白的心猛地战栗起来,他再一次真切感觉到了维切斯的可怕与阴冷。
……所以说,自己原身江艺白的死亡,就是因为维切斯觉得那时候顾钟鸣有点在意江艺白,认定江艺白是顾钟鸣在意的人,所以就拿他下手。
更重要的是,顾钟鸣那时候已经升为空中监狱的典狱长,这应该是高层对顾钟鸣的保护,就是为了防止顾钟鸣被维切斯寻仇,没想到那样防守严密的地方,还是被维切斯用日积月累的阴暗手段渗透进去了。
江白看向顾钟鸣,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好傻。
——为什么要躲着这个人啊?
——之前的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就算自己不接近顾钟鸣,就维切斯那种人,不也还是……
江白紧紧回握住顾钟鸣的手,终于可以将自己见过维切斯的事说出来:“……钟鸣,我……我在M国度假的时候,见过这个人。”
顾钟鸣猛然把目光转向江白,像是确认江白的安全一样,从江白的肩膀处开始往下确认,生怕江白身上有他没注意到的伤口。
江白有意减轻顾钟鸣的紧张,笑了笑:“放心啦,我没事,只是偶然碰上,他应该不知道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要不然,江白这次恐怕根本不能这么安稳地回到国内。
顾钟鸣问江白:“你是在哪里见到他?”
江白如实回答:“两次,我刚到那边入住酒店时,在酒店门口见过他一面,第二次是在托斯福大道的街边咖啡厅。我能感觉的出来,这两次都只是意外偶遇,不是人为的。”
顾钟鸣陷入沉思,而后又不放心地问道:“只是见了一面?你们应该没有其他接触吧?”
“……唔。”说到这个,江白就有点支支吾吾起来了,他瞧出顾钟鸣在担心自己,咬咬牙,厚着脸皮把实话说出来了,“第一次的时候没有,第二次的时候……他主动过来搭讪,有点想……”
看到顾钟鸣眼里逐渐升腾起的愤怒火焰,即使知道那股愤怒只是冲着维切斯,江白有点难以启齿地继续说下去:“……他好像有点想……让我做他的床伴……”
墙上一枚闲置的大头钉,狠狠地扎进了照片里维切斯的脸上,直接将大头钉深深捶进了墙中,再也弄不出来的那种。
“维、切、斯!”顾钟鸣低着嗓音,冷冷地念叨了一遍维切斯的名字。
江白连忙安抚顾钟鸣的情绪:“别生气别生气,我很明确地拒绝他了,为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顾钟鸣将江白揽进怀里,压在墙上狠狠亲了上去,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江白安然无恙地在自己面前。
……
陆中申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这都亲了足足十分钟了,自己应该可以打断他们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陆中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示意那边的两人,这里还有人呢。
江白被亲的晕乎乎飘飘然,猛然听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按住顾钟鸣摸到自己腰上的手,气喘吁吁:“……有……有人!”
顾钟鸣放开后又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不准任何人惦记你,你是我的,这是标记。”
江白不甘示弱地回了一个:“我也给你打上一个我的标记。”
陆中申默默转身:我应该在屋外,不应该在屋里。虽然……这是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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