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己是乡下孤儿, 可转眼就能开得起偌大的酒楼, 那小人说不定就是故意伪装来骗你们的秘籍的。”小哥儿怀疑道。
那夫郎茫然地摇摇头,显然还是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朝夕相处的人突然露出凶恶的獠牙,他也不明白那到底是突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老板你们既然祖上便在此开店,为何如今依旧是这个规模呢?”陆凯觉得凭店家的手艺应该从前便能积累不少财产扩张店铺,那也就不至于被小人所害。
“我们从前自然有生意很好的时候,但是我们夫夫俩都是守旧的人,也没想过赚大钱, 最忙的时候就是聘了他,平常都是我二人负责整个店,虽说累了点,可也十分充实。”说起那段日子,那夫郎还是十分满足。
小哥儿本就对那什么飞鸿楼有极大的意见,此时听了这番话更是气的肺都快炸了。他安慰了那夫郎许久, 那夫郎也是心胸开阔的, 此时把一直放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心里也好多了。
“他确实是有经营能力的,当时飞鸿楼还只算一般的酒楼,这条街道住的也大多是平民百姓。后来飞鸿楼就只专门为有功名的读书人与达官贵人开放了,加上它环境清幽,自然形成了牌子。有些迷信的就觉得这条街文气充沛, 纷纷都搬了过来,飞鸿楼也就更为出名了,更别谈他家几个月前出了个举人, 飞鸿楼的招牌就更响了。”
说到自己夫夫俩保守的经营方式,那夫郎便有些惭愧。
“头脑再好有什么用,心都是坏的。”小哥儿提起那老板还是满不赞同。
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哪怕小哥儿十分喜欢那和善的夫郎,也不得不恋恋不舍的道别,去找客栈住宿了,虽然对他人来说这只是个故事,可是小哥儿本是嫉恶如仇的,根本难以忘怀,一想到日后那夫夫还要继续委屈,他们也很少能有机会再来,小哥儿便觉得心里堵堵的。
在客栈中,徐骄一直想着这件事也没太睡好,陆凯知道他上心了,可这实在不是他们好管的。
是夜,知州府中。
萧同甫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蹙着眉神情有些焦急,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过了许久,终于传来敲门声,屋里的小厮早已被他遣出门了,听到”咚咚咚“的响声,萧同甫才停下脚步,立刻前去开门。
“老爷,这么晚你怎么还不来休息?”他刚娶没多久的貌美小侍幽怨地看着他,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显然是以为自家老爷还在忙着公务的事。
见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萧同甫看着往日那张觉得百般爱怜的脸此时都觉得十分不耐。
“去去去,你自己先回去休息,别打扰我。”萧同甫冷着脸说道,继续往门外张望。
那小侍还以为自己这般温柔小意绝对能得到一番夸奖呢,心里有些生气,但在官威十分重的萧同甫面前,还是不敢恣意妄为,于是只好乖乖地关上门出去了。
过一会儿,又传来敲门声,十分烦躁的男人心想要是再来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他是完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敲门的是一个十分伶俐的小厮,萧同甫一见是他呼了口气,便心中稍微轻松了些。
“如何,找到人在哪了么?”萧同甫焦急地问道,紧张地注视着来人。
那小厮看自家大人着急,也不卖关子道:“大人,找到了,就在飞鸿楼附近的一家客栈里。”
“确定那是状元郎?可别找错了。”萧同甫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地问道。
那小厮拍拍胸脯,自豪道:“这不能,这临九州城内可没我不熟的地儿,我还和那店小二对过画像呢,是状元老爷没错。”
萧同甫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喜色,轻松地坐进自己的老爷躺椅里,夸赞那小厮道:“好,你这次立了功,到时候要重重地赏你。”
小厮心里惦记着奖赏,笑着忙点头。
“唉,这状元郎也是,非要隐藏身份单独回乡,要不是老爷我京中有人,只怕就要错过了。”萧同甫有几分自得地说道。
自从得知新一届状元郎是他们临九州的,萧同甫连续多日洋溢着好心情。
状元是什么概念,那以后是要进内阁当大官的,史上官拜首辅的就鲜有不是一甲进士的。
这么好的人脉,舔着脸来说他们还是老乡,此次将那状元郎招待好了,他也有望再往上探探。
因此,自京中传来状元回乡的消息时,他便派人十分注意着了,确定他走的什么路,大概什么时刻能到,再用心不过。
“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没?明日绝对不能让状元郎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躲过去,一定要让咱们状元郎宾至如归,对了,在飞鸿楼定个雅座。”萧同甫显然十分重视此事,同那小厮吩咐了许久,确定没什么差错后才放人离开。
解决了心上一直压着的事,萧同甫觉得浑身轻松,这才带着笑脸准备去好好哄哄他那小娇夫。
第二天清晨。
因为要赶路,陆凯和徐骄起的很早,随意地在大街上找了个露天的摊子点了两碗混沌,这样能快些。
做生意的人起的比他们要早上许多,睡得也晚。一般都是天刚蒙蒙亮便爬起来,晚上还要准备好次日做吃食的原料。
大街上有许多这样的小摊子,有卖混沌的,卖包子的……吵吵嚷嚷,热闹极了。
那混沌摊的老板也在这做了好几年,手艺精湛,速度也快,不多会儿便端了两碗皮薄馅厚的混沌,那混沌皮看上去晶莹剔透,汤上飘着几片清香的小葱,又香又不油腻。
小哥儿想起昨天那件事心里还是有些闷。他本意是想叫那夫夫干脆放宽心搬个地方再好好干,不然天天在这也堵心,那老板不要脸,可也不能为此搭上夫夫俩一辈子。可是夫夫俩都是守旧的,说什么也不肯走,硬是天天让刀子往心口上划。
“别挑着玩儿,好好吃。”陆凯抬头看小哥儿那副吃相,皱着眉说道。
小哥儿鼓起脸,也不敢再多想了,乖乖小口小口地吃着混沌。
“好人会有好报的。”陆凯知道小哥儿心里在想什么,淡淡安慰道,他确实同情那对夫夫,不过归根结底来说与他无关,不过一面之缘罢了,更何况这里也并不是他熟悉的地盘,那飞鸿楼老板身后有什么势力也不得而知,没必要去淌这趟浑水。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啊?”小哥儿吃着嘴里的混沌,心思又被远处的声响给吸引住了。
不同于刚开始的人声嘈杂,此时远处又传来敲锣打鼓声,还聚集了不少人。
陆凯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回道:“婚嫁丧娶,其中之一。”
“哎呀,你这个汉子好生无趣,咱们过去看看好不好。”小哥儿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轻轻地拉着陆凯的衣袖故意撒娇道。
陆凯早已经熟悉了小哥儿的套路,他完全无视,“再不快些待会日头上来了,到时候可别抱怨。”
听到他的语气,小哥儿开始怀疑陆凯是不是厌烦他了,怎么现在撒娇都没用的,但听话的小哥儿还是拿起了筷子,只是轻轻嘟囔了两句:“反正坐马车的。”
不过后来小哥儿发现,根本就不用走动,因为那敲锣打鼓的队伍就是往他们这边来的。
“许是有人家成亲,这鼓声都是欢快的,我要看看这新婚汉子长什么模样。”小哥儿一边说一边观察陆凯的神情,明显是故意刺激他。
陆凯黝黑的眸子盯着小哥儿,还没说什么,小哥儿先怕了,完全是只纸老虎。
他讪笑道:“开玩笑的,陆哥哥别生气。”
不过小哥儿确实是没看错,那队伍就是往他们这边来的,再具体点来说,就是冲他们来的,并不是哪个人家成亲。
直到眼前一个穿官服的中年男人笑着站在混沌摊面前时,小哥儿才反应过来,呆滞地咬着手中的筷子。
萧同甫自然也打听到了他们的少年状元有了个小夫郎,甚至还将人带去了京城,他看看徐骄,顿时便确定了这就是那小哥儿。
他招招手吩咐身后的侍从说道:“还不赶快把这清汤寡水的混沌端下去,状元郎和夫郎回来咱们临九州,怎么能就吃这些东西。”
说罢又对陆凯说道:“此时才来迎接状元郎,真是招待不周。”神情中有几分抱歉。
周围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家听到动静便匆匆出门来看热闹了,他们这辈子还没在除戏台上见过活的状元老爷呢。
谈情说爱书文里倒是不少,但这只增加了状元这个身份的神秘感。
当场有些小哥儿便有些濡慕的看着陆凯,不知不觉在脑子里开始想象一个自己和状元郎的情爱故事。
更何况这状元郎确实长得如同杂书里描绘的差不多,剑眉星目,正气凛然,英俊极了。
从他短短的几句话中,陆凯便得知了来人的身份。
“陆凯见过知州大人。”
萧同甫原以为这个不过才十七八岁的状元郎必定是倨傲无比的,毕竟他见识多了那些有几分才气的书生,都是恃才傲物,不将常人放在眼里,没想到这状元郎竟如此谦逊,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状元郎不必如此客气,”萧同甫扫了周围一眼,又道:“此地人多口杂,我们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促膝长谈。”
陆凯当时拒绝皇帝派人护送,就是担心这种情况的出现会拖慢他的速度,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他倒是不好拒绝了。
“听凭大人做主。”
萧同甫看着徐骄碗里还剩一半的混沌,说道:“状元夫郎定是还未吃好,本官在此地有名的飞鸿楼订了个雅间,咱们不如边吃边谈?”
说到飞鸿楼,陆凯自然是还记得昨日的事,他淡淡开口:“大人还是换个地方吧,飞鸿楼这样的地方恐怕容不下陆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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