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是真的想哭了,贾珍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又是郡马爷,当然不会怕得罪了荣国公夫妇,毕竟荣国公夫妇说白了还是得归贾珍这个族长来管。可是他这个知府怕啊,这左边是郡马爷,这右边是荣国公,他打哪边的脸都不对啊。知府心里也有怨恨秦寿,你说你会啥偏要在今天闹事,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贾将军。不过,瞧着秦寿这惨兮兮的模样,他心里还是很开心,要知道他来金陵已经有两年了,常常因着这护官符不敢怎么得罪这群主子和二主子,前儿贾珍扭送人到他府衙来,他还觉得更做梦似的,看到不少往常在他面前摆架子充老大的人被真正的老大给整成这模样,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是今天这热闹可不好看了。
“你放心我已经给荣国公送信了,相信荣国公自有处置。只不过今天这狗奴才污言秽语地污蔑起朝廷命官来,不如就关押一阵子吧。”贾珍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金陵知府的难办之处,倒不如给个人情面子,日后好见面。平心而论,贾珍特别不想管荣国府这群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是他今天没撞上就算了,撞上了那还真非管不可,不然他好不容易洗白好的名声就要被这群奴才往死里踩了。
“这是自然,下官谢过将军。”金陵知府忍不住在心里感动得热泪盈眶啊,好人啊。谁说贾将军不近人情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说起来,知府大人每日琐事甚多,劳心劳力。为了这小事还要劳动知府大人,倒是我的不是了。”贾珍微微一笑,和金陵知府寒暄了起来。“哪里,哪里,将军太过客气了。”金陵知府收敛了一下情绪,回答道。俩人又交谈了几句,贾珍这才告辞离开。“大人,咱们拿这个姓秦的怎么办?”师爷有些为难地瞧着知府说。“哼,饿他几顿,看他还有精力闹吧。记住别出人命就是了,不然咱们不好交代。”知府提着心送了下来,对着秦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师爷也是人精子,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先不提贾珍这边,只说贾代善收到了贾珍的信函,气得那是连饭都吃不下。“真是一群好奴才。”贾代善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旁边的奴才婢女都低耸着脑袋,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贾代善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到了金陵,把这群奴才该杀的杀,该卖得卖。可是自己要上朝,老大也被自己扔到军营里去了,得了个九品实缺,这个时候根本走不开。至于老二,这家伙别说把事情办好了,只怕过去了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派奴才心腹,贾代善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从信上看这些奴才少说横行霸道了有五六年了,他这里年年派人过去,却半点风言风语都不曾听闻,可见这奴才们都连成一气蒙着主子呢。贾代善仔细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信,他如今只好把这些事情委托给珍大侄子办了。
“你把这封信还有这个盒子务必要立刻送到珍哥儿那里,越快越好,不能耽搁。”贾代善起了清理府中奴才的念头,又怕自己的心腹管家和金陵有了牵扯,因此并不明说,只说这些东西对贾珍很是重要,绝不可马虎。
将自己心腹派出去之后的贾代善便开始调查府里的诸项事宜,他从来不管后院之事,奴才们在他面前又十分听话懂事,他哪里知道府里已经乱成这样子。有些奴才仗着已经服侍了有些年份敢在年轻主子面前拿大,简直是岂有此理。这回子他真火了,打杀了一群奴才之后,夺了贾史氏的理家权,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媳妇,至于贾史氏则被盛怒之下的贾代善给关进了佛堂,让她思过。贾史氏手下的奴才折了不少,只剩下后来服侍她的一些人和心腹了。
管家得了贾代善的吩咐,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地往金陵赶去,连在荣国府祖宅处歇息都不敢休息,便要求见贾珍。贾珍这些日子已经把族学什么的都料理得差不多了,章程也都一一补充完善,族中事务已经都走上正轨了。这些日子贾珍过得挺平静,如果没有除了荣国府那些奴才时不时地来闹事,贾珍表示这样的日子其实不错的,不过那些來闹事的奴才,各个都被他名正言顺地赏了板子,如今只怕现在还床上爬不起来呢。
贾珍很快就看完了手里的信,又打开了盒子,贾代善的印章便放在锦盒中。“李管家,你跟我走一趟吧。咱们得把国公爷交代咱们办的事情给办好了。”贾珍有些懒洋洋地起身,李管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到他看到贾珍点了一队护卫的时候,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贾珍瞧着李管家有些紧张的神情,翻了翻白眼,他还真不喜欢当清道夫,想着自己家还有一堆事情和奴才没料理完,他就郁闷。算了,洞总要一个个补,补得慢点累点不要紧,总比最后捅了篓子好。说起来,他都指挥护卫抄了多少人的家,或者这一队护卫可以改名叫做抄家小分队。
一回生,二回熟,李管家眼睁睁地看着贾珍这队护卫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地冲进那些他认识的人家里,然后把人绑了,又熟练地从那暗房密室里抄出那些账本钱财。再看看贾珍这副悠哉游哉的模样,李管家忍不住腿肚子有些打颤,他作为贾代善的心腹,能摸得着贾代善的脾气,就是贾代化的脾气他也知道几分,但是这个小主子一直笑眯眯的,却让他摸不着半分想法。“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李管家你说对不对啊?”贾珍斜眼瞧了一眼李管家,坐在了白棋摆放好的椅子上。李管家这些年来也没少参合这些人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可是知道这小主子在临走的时候处置了不少府里的奴才,如今只能盼在贾珍顾念几分贾代善的脸面下手轻些。
“珍大爷,你打算这么处置这些人?”李管家瞧着这些人都被堵上了嘴,心里松了口气,忙开口问道。“老规矩。”贾珍淡淡地回了一句李管家,可是底下的奴才们各个面目恐怖,努力挣脱身上的束缚,吐出嘴里的布团。“李管家,你来说说我是来干什么的。”贾珍有些不耐烦地说,在他看来证据确凿,没事再听犯人们的噪音是一项极其无益于身心健康的事情。李管家是识字,看了贾珍递给他的信,面如土色,但还是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主子,我们已经将这些奴才家里抄出来的财物和账本对上了,祖宅里不少东西都已经被这些奴才贪墨了,这里还有他们平时欺男霸女,抢夺财产以及放利钱的证据。”白棋回禀道。“你们都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宁国府里背主且为非作歹的奴才吧。前儿你们这里有一个叫秦寿的奴才还要爷来叫你们大爷和妈妈,可见是没规矩的。今儿爷就趁着最后点时间教你们点规矩。”贾珍冷哼一声,眼睛却瞧着李管家。
“听凭珍大爷吩咐。”李管家觉得自己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来的。贾珍示意了一下白棋。白棋便依据贾珍立下的规矩将这些人的惩处方式一一报了出来,在狱中的秦寿也被人带了过来,一并处置。李管家都有些不忍心看了下去,里面很多人都曾经和他有过交情,现在死的死,发卖得发卖,一派凄惨。“李管家不知道吧,今日这些消息传出去,金陵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拍手称快的。有时候,我还真好奇,若是贪墨主子财产也就罢了,可是拿那些沾满人血的利钱,这晚上真能睡得着吗?”贾珍依旧将这些抄家得来的东西,该入库的入库,该拿去安抚苦主的拿去安抚苦主,只是瞧着李管家容色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荣国府留在金陵的奴才仆役被贾珍这么清理,十个人里只剩下了两个,至于那些空缺自有贾代善做主选人补上来就是了,与他并无干系。贾珍这些日子忙碌得很,如今总算可以闲了下来,便写写信给了楚氏,好叫楚氏放心,又命人将自己特意给楚氏寻得那些精巧玩意连同信件一并捎过去。贾珍在心里想着还有两个多月,他的头一个孩子可就要出生了,不由地在信中反复嘱咐楚氏小心身体,可别太过劳累了,并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孩子的名字了,若是男孩,按照规矩应当是草字辈,若是女孩的话,倒是可以相对自由些。其实贾珍真心不希望用草字辈,总觉得这些有些女气,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只是对贾蓉,贾蔷这些原著中的不孝子孙有阴影。
贾珍选了半天的字,终于决定了若是儿子就叫贾茂,古话有云——以旌茂功,以慰劬劳,且《诗小雅》有云德音是茂,寓意极好。若是女孩便叫贾华(繁体字是草字头)。随后,贾珍又圈了蔚字,英字留作日后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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