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长得十分可爱的人类在打完招呼之后,重新转头看向了殿内。
光明神想,或许刚刚只是祂的错觉,这个可爱的人类只是觉得窗外的天气很好,为明媚的阳光露出笑容,而不是特地对祂微笑。
神降临人间,只要祂不想,就没有生物能够看得见神,而飘荡在教堂外的光明神拉亚此时此刻并没有解除自己的伪装。
很可能刚刚人类的眼神并未聚焦在祂的身上,只是他的眼窝比较深邃,看起来给人一种他是在专注深情凝视其他人的错觉。
当然,作为神明的拉亚是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感受他们充沛的感情的,目前他并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被楚衡阳喜欢上了,只是单纯不愿意相信神的伪装会被一个人类轻易的看穿。
为了验证祂的猜想,祂决定小小的试探一下这个人类。
楚衡阳正看着礼堂的中央,就看见之前倒挂着的男鬼,不,穿着白袍子的魔法师飘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窗户,没有错,窗户没有缝隙,也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是完整的一块琉璃镶嵌在特殊的魔法石料打造的墙壁上。
大礼堂高层的窗户都是封闭着的,一方面是为了美观,一方面是为了保护礼堂内部的建筑。
钱从来都不是问题,聪明能干的七中学子可以骑着魔法扫把和其他飞行工具充当免费的劳动力。
就算不麻烦学生,财大气粗的七中也负担的起专业的人员的清洗费用。
只是灰尘会让教堂藏污纳垢,让这座大礼堂变得不那么干净,一般不是重要的会议,这座造假和维护极其昂贵的礼堂常年都是关闭的。
阳光、风霜和雨雪无法腐蚀教堂,飞行课乱窜的新生学子骑着他的扫把也不可能冲进教堂的琉璃窗户里来,对它造成什么破坏,因为整座大教堂都是处在一座巨大的魔法阵上。
这个魔法阵连通杜衡月手里捧着的那本圣书,都是当初建校的大能一起建立的。
这些并不起眼的知识点都是楚衡阳在宿舍里的七中校训手册中看到的,新生入学,人手一本。
不仅是刚入门的新生能够用的上,油滑的老生们一样能用上,他们得时不时的翻一翻冗长的手册,免得自己在练习魔法的时候一不小心触犯了校规校级。
毕竟神奇的魔法并不能让人的脑袋瓜子变得聪明强大起来,他们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魔药再厉害,也不可能把全世界都变得像楚衡阳这样记忆力超强,而且过目不忘。
当然,把这些人集体变傻倒是挺容易的。
总而言之,这座教堂是全七中最为安全的地方,一个毁灭力量强大的魔法砸下来,把整个七中的建筑夷为平地,小教堂都不会有事情。
就算是七中的现任校长,都不能可能打破魔法阵进来,所以他眼前的这个魔法师是怎么进来的?
他曲起手指,轻轻的在邻座的手背上敲了敲:“你刚刚看到窗户外面有什么没有?”
后者同样压低声音,小小声回应:“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外面有什么飞过去的鸟吗?”
七中的上空是专用领域,除了开学当天,平常只供校内人士使用,现在全校师生都在大礼堂,外面能够有什么人,只有鸟。
楚衡阳愣了一下,别人看不见?还是他眼睛花了。
楚衡阳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看向从外飘过来的魔法师,对方现在正站立在他的亲弟弟杜衡月的头顶,准确的说,是站在那尊看起来就像是大灯泡的雕像前面。
尽管“大灯泡”的光明很是刺眼,几乎让他看不清楚那个白色袍子的男人,但是对方金色的头发,和像是子夜一般黑色的眼睛还是让楚衡阳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这个也是祈祷仪式里的一部分吗?
楚衡阳努力的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可惜这个身体里残存的关于学校的记忆并不多,但是并没有这么一环。
家里虽然冷冰冰的,可是到底还有亲情血脉天然带有的羁绊,这些傲慢的天之骄子们带给少年楚衡阳的就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他也不确定过去是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楚衡阳的错觉,大概过了十秒钟,他感觉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幽灵”离他更近了。
楚衡阳再次闭上了眼睛,稍微的停留了一下,“白衣幽灵”还在,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大概三米。
饶是淡定如楚衡阳,面上也难以控制的流露出些微惊讶。
他这些连贯的异常反应落在拉亚的眼里,他确定了猜测,就是这个人类是真的看的见他,是神的力量对人类失效了?
后者在一瞬间飘了过来,落到楚衡阳的位置上。
学生们当然没有那个本事集体悬浮在高空之中,而是齐刷刷的坐在悬浮高空的座位上,前排挨着后排,两把椅背之间大概是八十公分的距离,椅子的宽度在五十公分,还留了三十公分供学生放脚和正常出入。
拉亚就是落在这三十公分之间,他往前倾,就是和楚衡阳面对面了,脸贴脸了。
楚衡阳的心里天翻地覆,像是翻滚的波涛,面上却风平浪静,维持着他的镇静,只是微微握紧了把手的手指出卖了他此时真正的心情。
冷静一点,在这种魔幻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方能够进入魔法阵,可能是因为不是人,而是幽灵,魔法阵能够防得住生活在光明中的魔法生物,却不见得能够抵御另外一个世界的幽灵——幽灵就好像是风,是云,是空气,它们是无处不在的。
楚衡阳的大脑高速运转,从科普读物中翻出来这个世界关于幽灵的备注:失去了记忆的幽灵们经常穿着一件没有任何花纹的朴素白色长袍,长长的袍子遮住了它们的双脚,这是因为幽灵们并没有脚。
幽灵是人类记忆残留的产物,它们懵懂天真,大部分都维持着生前的样貌,没有什么杀伤力,生活在昏暗阴凉的地方。
幽灵们惧怕光明,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幽灵,一旦落入阳光之中,就会像是吸血鬼一样被燃烧殆尽。
书里是这么写的,书里还写,幽灵是人类想象的生物,这玩意可能存在,但是从来没有谁看见过。
亡灵法师们驱动的不是亡魂,而是人类死去的躯体,是从长眠中被强制唤醒的白骨军团。
书里说的不对,他眼前的这一只幽灵,根本不畏惧阳光,要知道今日阳光明媚,大礼堂的外面正是艳阳高照。
在传说中,光明神心情好就会天晴,心情不好就会下雨。
这种说法当然是谬误的,偌大的日耀星,有地方下雨的时候就有地方天晴,光明神却只有一个。
“你看得见我?”
楚衡阳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得寸进尺的幽灵,因为它不仅开口说话了,而且还坐在了他的身上。
楚衡阳面无表情的想:书里写的全部都不对,那个叫做沃兹祭卞德的撰写者说幽灵没有脚,那他膝盖上这个温暖的东西是什么,幽灵的臀部吗?
庆幸的是,幽灵看起来十分美丽,那是一种超脱于性别的美丽,楚衡阳作为一个不擅长用文字赞美的人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形容对方的容貌,总之就是长得给人感觉不像个人。
靠近的幽灵让楚衡阳有一点安心,作为一个生物方面的科研人士,他在念书的时候也没有少上过解剖课,甚至还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一起吃过早餐。
可人类对未知的畏惧是本能,楚衡阳敢说,如果死了的人突然诈尸了,他一样会感到害怕。
好在这只幽灵的容貌极大的削弱了他的身份带来的惊悚感。
是的,他,尽管幽灵有着一头长长的金发,但它平坦的胸膛和明显的喉结足以让楚衡阳判定它生前的性别——光明神在捏身体的时候,细节一向还原的很到位。
不仅能够看的到,还可以触碰到。
拉亚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祂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楚衡阳没有看到,祂是从其他人类的身体之间直接传过去的。
神当然可以拥有人类的心态,可以让人类触碰的躯体,可是只要神不愿意,他就好像是雾气,是清风。
但是现在,风被眼前的这堵墙挡住了。
拉亚坐在楚衡阳的身上,双手捧起了楚衡阳的脸,然后面对面的贴了上来。
因为对方的动作太过突然,而且处在最好不要乱动的环境里的楚衡阳僵住了。
幽灵贴的是他的额头,并没有做什么过线的事情,但他感觉自己被轻薄了。
回去的时候要在那本书里夹一张标签——不具有战斗力的幽灵一点都不胆怯羞涩,更不会躲闪,它们见到人还会耍流氓,可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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