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不长的宵夜街上,碳烤出的烟火气弥漫开来。
老板端着铁色的盘子,上头摆了烤串和生蚝,他脸上带笑,走到了外面的圆木桌上,稳稳地放在客人面前。
一个男孩挥挥手,就当是道谢了,他脚上缠着纱布,不耐烦地将一次性筷子掰扯开。
“我这几天倒霉透顶。”
他边狠狠地咬着烤肉,边抱怨道。
先是被女人抓破了手臂,又是摔在地上扭到脚的。
“秦少,苦尽甘来啊。”旁边有人笑嘻嘻地安慰他,也不管成语是否用对,胡乱地说着话。
“去你的苦尽甘来。”秦乐笑骂道。
他们这一桌五人,全是吊儿郎当模样的,连发尾翘起的弧度都是张扬的。
“不是说嫂子今晚要跟我们一起吗?”
这么一提,秦乐才恍然想起好像缺了什么人。
甄余莉转性说,今晚要跟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吃宵夜。
宵夜档九点开门,他们十点到这,再聊聊天,怎么着也得吃到十二点。
十二点,銮悦宿舍是别想进了,门禁十一点半,过了一分钟都能第二天打电话跟家长说夜归。
他们这些家里管得很松,根本不住宿,凌晨回家里都没人说。
但是像甄余莉,平常印象中高傲得像小天鹅,对自己的管束不放下丝毫,典型銮悦优秀学生,即便家里不关心,却也不会自降格调。
这次竟然一反常态,要跟他们混作一团。
“是不是有人怀孕让嫂子有了危机感。”
“用古代的话说,如果庶长子先出生,那可是大忌。”
甄余莉看不起他们,他们心知肚明,但也只敢嘴上过过瘾。
秦乐想起全云就头疼,自从上周日带着全云去私立医院后,原本温柔的可人儿变成了无理取闹的母夜叉,整日不是抱怨他,就是想让从他这里捞钱。
今天周四,全云出院了,秦乐也当自己甩掉了一个负担,把她的联系方式拉黑,立即约着兄弟出来吃个宵夜。
“别提了,马失前蹄。”
忽然,秦乐的凳子似是被撞击一般,往前移动了一小截。
秦乐右脚扭伤使不上劲,左手拿着木叉,右手上还拿着筷子,只能用左脚支,撑着摇晃了几下才恢复平衡。
他舔了舔后槽牙,心里恼火,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便转身狠厉地看过去。
竟敢踢他的凳子?!
甄余莉抱着双手,右脚尖抵了抵粗糙的水泥地,像是幽灵猫,黑眸看着他,眼底还夹杂着一丝不屑和厌恶。
秦乐可没有不骂女人的规矩,他眉头一竖,就想质问她发什么神经。
然而更气人的不是甄余莉,在甄余莉旁边还站着一个长相甜美精致的女孩,理所当然地指挥他道:
“秦乐,拿两个凳子给我们吧。”
秦乐这一桌只有五个塑料凳子,全被坐满了,确实没有空余的位置。
秦乐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只觉得自己的肺要炸开来,哪里的祖宗,连他父母都没有这样命令过他,一个莫名其妙的沐田田还像是吩咐佣人一样,让他拿凳子?
先不说他腿瘸着,即便他没扭伤,也不会站起来搬凳子。
“凭什么?”秦乐坐在那里,背后是烧烤店热闹的交谈声和炭火烧起后冒出的白烟,划出分明的界限,他脸色极其黑沉,“先前我不追究你,不过是看在沈墨致的面子上。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为你搬凳子。”
“秦少的脸色好可怕哦。”沐田田不憷他,反而笑嘻嘻学着刚刚他们一桌人,带着恶意地笑道,“腿瘸了搬不了,我们也是可以体谅的。”
秦乐被激怒了,他唰地站起了身,因着动作幅度过大,扭伤的右脚脚踝处传来抽痛,他咬着牙硬是没有哼出声。
“病人就好好坐着,火气那么旺,会恢复得很慢的。”沐田田睁着蜜糖色的眼眸,似乎真的在关心他一般,语气真切,“别让我有机会在半年后,还能观赏到秦少右腿绑纱布的模样。”
秦乐握着拳头,眼眶都气红了。
木桌上终于有人出声,本着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行了行了,我来搬,秦少你就别折腾了。”
“还有,这位妹妹要是再找茬,别怪以后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讨厌不客气这个词。
沐田田眯了眯双眸,原著里,将原主推向深渊的人叫袁商,但是她问过甄余莉,甄余莉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这意味着还没到袁商转学到銮悦的时间线。
原著里袁商是一个彻头彻尾,忠于施天月的恶魔。
“你摇头,就是答应的意思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袁商蹲着,直直地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孩,手里的小刀一下下、轻轻地刮过少女娇嫩的皮肤。
沐田田晃了晃头,把情节晃出脑袋。
男生向老板要了两个塑料凳,几个人挪出了足以坐下两个人的间隙,才将塑料凳端正地摆好。
他打了个请的手势。
秦乐胸口起伏几下,最后还是坐下了,没有再说些什么。
如果沐田田告诉沈墨致,沈墨致又恰好怒发冲冠为红颜,那他的好生活得到头了。
家里人非得撕了他一层皮。
不光是他,整个秦家都对沈墨致有些忌惮,之前亲叔叔手长摸了沈墨致最新接手的酒店业务,几个项目便陆续停摆,他们找了很多关系,才有好心人指点出:
“你们是不是得罪过沈家人。”
甄余莉和沐田田勉强坐下,甄余莉坐在秦乐左手边,而沐田田随着甄余莉,坐在甄余莉的左边。
木桌上的人虽然不着调,但是哄女孩的本事一流,不管背后怎么意淫诋毁,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一个个递筷子端茶倒水,先上的菜也都放在两个女孩面前。
她们对他们的殷勤无动于衷,神色淡淡。
甄余莉不想多待,直接按照计划流程走,她端起了老板刚满上的茶壶,便起身:“我来倒。”
陶瓷茶壶灌满水,重量不轻,而且手握住把柄时,手指也会碰到茶壶肚。
很烫。
甄余莉手腕没什么力,手甚至微颤。
秦乐心里不屑哼了一声,并没有有帮忙的意思,只是看着甄余莉往他杯子里倒水。
再怎么凶、怎么厌恶他,还不是要给他倒茶。
直到甄余莉手一偏,茶壶出水处倾泻滚烫的茶,径直流向他的位置时,他还没反应过来。
衣服沾了水,贴在皮肤上无异于烙刑。
他跳了起来,右脚因着承重,更是痛得他暴起了青筋。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难道上星期那个神棍是有真材实料的么,神棍一说血光之灾,他就倒霉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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