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皮底下,洛瑶雪不敢造次,佯装未看到苏绿漪搞怪。双手放在腰间,规规矩矩地跪坐着。
“皇帝政务繁忙,今日就不过来了。”太后道:“想必你们今日也都累了,早日回宫去休息吧。”
听闻陛下不来,所有人都有些失望。成怡然捏着帕子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礼:“嫔妾告退。”
其他的妃嫔也纷纷起身,俯身行礼:“嫔妾告退。”
一次参拜,后宫中的形式一目了然。太后与成贵妃分礼抗衡,互为制肘。成贵妃圣眷优渥,不是谣传。
洛瑶雪轻移步子退出寿康宫大殿,跟在众人身后行礼目送三妃、四嫔先行上撵离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洛瑶雪总觉得成贵妃临走看了一眼她们这边。
不过,这道目光似乎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在......侧头望向身旁的苏绿漪,洛瑶雪眉头轻蹙,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待众人散去,洛瑶雪搭着玲珑的手腕,与苏绿漪并肩而行。
皇宫长巷总不是说话的地儿,洛瑶雪想了想道:“苏姐姐,自入宫咱们就一直窝在自己宫中,连宫中的路都认不全。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苏绿漪点头笑道:“好啊!”
此时初春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桃、李、杏、梨各有风姿,皆在园中占有一席之地,姹紫嫣红、招蜂引蝶、各自美丽。锦缎蜀绣面儿的绣花鞋踩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与脚边的紫荆、玉兰交映,煞是好看。
洛瑶雪与苏绿漪在千秋亭里落座,吩咐玲珑和苏绿漪的贴身丫鬟秋月守在不远处。洛瑶雪颦眉问道:“姐姐以前可认识成贵妃?”
“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
成贵妃发作她还情有可原,为何要与苏绿漪为难?是因为苏绿漪“女状元”的名头么?
“姐姐,以后行事万望小心。”
“无妨。”
苏绿漪不甚在意,抚了抚自己鬓边的步摇,轻嗤:“小心如何?不小心又如何?既入了这皇宫,所有的妃嫔皆是敌非友。一味的避让,除了让自己不痛快再没有任何用处。”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大好女青年,还怕这些深宫怨妇不成?
抬手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苏绿漪笑着说:“有我在你莫怕,以后我会护着你的。”
洛瑶雪红了眼眶:“还好有姐姐在。”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出了千秋亭,在御花园外道了别。沿着长龙一样蜿蜒的宫巷过了应华门,一转弯,上恰巧遇到了方美人和冯宝林。
方美人,当朝太尉的孙女,真正的天之骄女。
洛瑶雪恭恭敬敬地向方清溪行了礼:“才人洛氏问美人安。”
方清溪停了脚步,冯宝林微笑立在一旁,却没有任何向洛瑶雪见礼的意思。
“洛才人?”方清溪声音冷淡,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洛瑶雪略感难堪,却不得不缓缓抬起头来。
“果真当得起‘艳压群芳’四个字。”
“嫔妾惶恐。”
“先莫要着急惶恐,好好想想你如何会入选才是要紧事。”方清溪嗤笑,意味深长道:“这宫中,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
说罢,也不理洛瑶雪,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冯宝林瞥了一眼洛瑶雪精致的面容,轻“哼”一声。只觉得那一双狐媚招子,当真碍眼。
不过一入宫就得罪了成贵妃,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二人离去,洛瑶雪方才起身。她眼神复杂,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玲珑疑惑地唤道:“小主?”
“无事。回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刚刚用过早膳。寿康宫便来了人,说太后召见。
洛瑶雪心中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更盛了些。
强笑着送走了传话女史,洛瑶雪换上最得体的对襟宽袖宫装,依旧是百合髻,累丝衔珠蝶形头面,斜插一只缠枝钗。洛瑶雪与昨日参拜时一样,惴惴不安地在寿康宫前下了轿。
大太监安福正在殿前与女史说话,瞧见洛瑶雪过来。笑眯眯地揣着拂尘走过来见礼:“奴才给洛小主请安。”
洛瑶雪连忙还礼:“安公公好。”
安福侧身躲过她的礼道:“小主稍等,奴才这就去通秉。”
“劳烦公公了。”
此时太后正在东次间吃茶,洛瑶雪得了允许便随着女史进了殿,玲珑在院中等候。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吧。”
寿康宫东次间绒毯铺地,鎏金香炉中常年焚着香,清雅的香味扑鼻。太后和颜悦色地放下茶杯,对一旁的守着的女官道:“去,给洛小主看坐。”
“谢太后娘娘。”
女史搬来凳子,洛瑶雪不敢全坐,仅仅是挨了一点点边缘,垂着头不敢说话。
瞧见她低眉顺眼的温驯模样,太后心下满意。温和地问道:“入宫之后可还习惯?”
“回太后,一切安好。”
“刚刚入宫,难免不适应。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尚宫局开口,定然不会委屈你。”
“谢太后,嫔妾记下了。”
“不用这么拘谨。”太后招了招手,示意她近些:“从第一次瞧见你,哀家就觉着喜欢。以后多来寿康宫坐坐,陪哀家说说话。”
“能得太后喜欢,是嫔妾的荣幸。只要太后不嫌弃,嫔妾以后一定常来。”洛瑶雪恭敬道。
“这话说的,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太后笑道:“这人年纪大了,就爱瞧见你们喜欢鲜嫩的。”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洛瑶雪,道:“还是哀家眼光好。瞧这水灵的小模样,皇帝见了定然欢喜。你也要多多努力,争取早日让哀家抱上皇孙。”
洛瑶雪脸颊泛红,好似害羞到不知该怎么回答。实则心中惊慌的厉害。太后这话.....过于明白了些吧。
又说了一会儿话,太后便有些乏了。赏了些东西,便让洛瑶雪回了。
此时,宫中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长春宫内,成怡然听到宫人的禀报后,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柔了。
“昨日,洛才人可是偶遇了方美人和冯宝林?”
红黛有些疑惑,这事主子昨日已经知道了,为何现在又提起了呢?
她道:“正是呢。冯宝林自持身份,还未向洛才人行礼。”
“身份?入了宫就是皇家人,身份高低皆由位分说话。以下犯上,可是大忌。”
“娘娘的意思是?”
“邀众位妹妹御花园一叙。”成怡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钗环,笑容满面:“本宫与她们好好讲讲‘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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