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宫人来来去去,春禧宫门庭若市。照规矩,各处掌事太监交了礼单来暖阁内叩拜,苏绿漪笑吟吟在一旁坐着,倒也无人敢刻意生事。
约莫晌午,皇帝下了旨意,要洛瑶雪闭门谢客,安心养伤,苏绿漪起身告辞,春禧宫内才回复了寂静。
当天下午,洛瑶雪趴在窗口,盯着院中芭蕉瞧了许久。
苏绿漪素来直爽,此一问绝非偶然。宫中妃嫔热情过度,那礼单之上一件件礼物,如流水一般送入,夹杂着后宫诸妃的好奇、羡慕、嫉妒、试探.......绝不是给一个普通才人的瞩目。
洛瑶雪不是傻子,亦不会自欺欺人。今天的种种情况,使她明白了一件事,这后宫中,感情珍贵,却也脆弱。很多事情,若是不挑明,到头来终会成为猜忌或隔阂。
前方崎岖可见,她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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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帝特意吩咐,太医院不敢懈怠,给洛瑶雪用全都是上好的伤药,她不再漫不经心,开始认真养着。李晟几乎是每天都来,瞧见她伤处日渐好转,心中亦是欢喜。
中秋过后,天日渐寒。
终于有一日,洛瑶雪临帖完毕,净手洗墨时,李晟挑帘走了进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玲珑等人行礼,洛瑶雪才反应过来,立即侧首蹲了下去:“嫔妾给陛下请安。”
弯腰将她搀了起来,李晟道:“朕说过不必这般。”
洛瑶雪抿唇笑笑,谢恩站了起来。进了暖阁,宫婢立即在软塌小桌两侧铺了绒毯,雨晴捧了茶来。
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放下帘子,李晟并没有在榻上就坐,而是来到一旁书桌处,拿起她临写的字迹,边瞧边打趣道:“朕早上听那群老臣打嘴仗,正头昏脑胀呢。一瞧见瑶瑶的字,瞬间醒神了。”
洛瑶雪羞窘,倾身抢了过来,藏到背后:“你莫看好了。”
“不看朕怎知你有没有偷懒?”李晟故意作出要夺的手势,洛瑶雪刚想闪身,便被人按到了软塌上,两根手指挠上她脖子里的痒痒肉,洛瑶雪立即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控制不住地前后翻滚,笑的花枝乱颤:“哈.....别......哈哈.....别挠......”
闹了不大一会儿,鬓钗皆乱,鹅黄色的宫装宽襟松散,细嫩的脖颈露出,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泛着莹莹白光。那若隐若现的锁骨,好似诱人的靡靡罂粟,让瞧一眼便上瘾。
李晟停了手,瞧着身下面色潮红,娇喘习习,狐眸含水的少女,眸色渐渐变暗。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李晟挑了一缕她鬓边的碎发,放轻了声音唤道:“瑶瑶.....”
“?”
洛瑶雪气息还未平稳,迷茫望来,便望进了凤眸深处。
那一抹隐忍的炙热过于明显,惊得她立即回了神,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他的手指彷如一道滚烫的气流,就那么停在脸颊。
紊乱的气息立即屏住,洛瑶雪好似被狸花猫按在爪下的小白鼠,一动也不敢再动。
凤眸一点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熟悉的草木香袭来,连带着另一抹呼吸与她的鼻息婉转缠绕,难舍难分。
洛瑶雪眼睁睁地瞧着他的亲吻落下,脑海一片混沌,只有唇上那抹滚烫的柔软异常清晰,明明一触既止,她却觉得好似过了许久一般,又窘又羞。
“腿伤可大好了?”他浅笑着问,目光深处有缠绵之意。
洛瑶雪一时半会未理解为何发问,刚待回答,瞧见他笑得颇为古怪。
这一瞬间,忽然如有神助一般,不知怎的,她就明白了他话中含意。心跳骤然加快,双颊如火烧一般,只觉浑身都热了。
诺诺回答不上来,她双手捂脸别过头去,只余一侧耳尖给他看。
李晟忍不住低笑:“瑶瑶害羞起来真可爱。”
“你......你先起来。”洛瑶雪闷闷道。
李晟拉着她起身,将她捂着脸的双手扒拉下来,瞧着她含笑打趣道:“起来之后呢?”
“起来,就起来了啊!”洛瑶雪强自镇静,通红的脸颊和耳朵却出卖了她。
李晟将人拥到怀里,把玩着她耳边垂下细长小巧的耳饰,轻声道:“你不反对,朕就当你同意了....”
洛瑶雪红着脸低着头,绞着手指不说话,却没有拒绝。
李晟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忍不住低首又在她脸颊处亲了一下,只觉得软软的小东西无一处不合他心意。
那一天,年轻的帝王在春禧宫呆了一整天,直至傍晚才离去。
随后,万由春便满面春风的来回禀,说陛下已经命宫闱局备了洛瑶雪的绿头牌,过不了多久就会宣召侍寝了,洛瑶雪红了脸,吩咐他们不许将此事乱传。
然而,后宫中很少能有秘密可言。春禧宫洛才人上了绿头牌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这段时间,陛下日日探望已是扎了诸宫妃嫔的心,却因陛下圣旨,不敢派人上门。
中宫无后,新妃嫔侍寝第二日,要去给太后请安。所以合宫上下的妃嫔,竟比皇帝本人,都还更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八月二十三傍晚,洛瑶雪正在窗边绣花,便听到院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即,玲珑挑帘,万由春带着御前总管王德走了进来。洛瑶雪起身,王德客气地笑道:“才人,陛下有旨,让您收拾收拾,稍后鸾恩轿就到了。”
洛瑶雪心脏砰砰乱跳,知道这是要她准备侍寝的意思。点头,稳着嗓子道:“我知道了,辛苦总管。”
吩咐玲珑给了赏,亲自送王德出了春禧宫。
带着宫婢再回头时,心中忐忑,脚步便忧心杂乱。坐到铜镜前,闭眼深深吸吐几口气,洛瑶雪道:“上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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