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笙挂了电话, 看着她刚修一半的画,发了好一会愣,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这事,不管的话,她肯定难以心安,可管了的话, 万一被陆瑾琨发现她怀孕了, 那如何是好, 以后她还怎么跟他撇清关系?
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关键是她都已经答应张凯了, 不去也不行。
脱了围裙,她连油墨也顾不上收拾,拿着手机便匆匆上楼,快速收拾了两身换洗的衣服,便拿拎包下楼。
*
程笙赶到鲤城的时候刚好跟张凯在火车站碰了个面,张凯把他家的钥匙交给她,让她最好把陆瑾琨领回他家去, 又把陆瑾琨住的那家快捷旅馆的地址跟电话都发给她。
程笙以为张凯说的快捷旅馆应该是‘如家’那种的, 但没想到的是陆瑾琨住的那家竟然连个门面都没有, 她在那条街转了半天才找到。
进楼的时候她都有点害怕, 楼道特别的黑, 电梯还特别的小,好在她在电梯里看到一张用A4纸打印的旅馆指示说明,说是乘电梯到五楼, 出电梯右拐就是。
等程笙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的便是一条像是看不到尽头的走廊,特别的狭窄,灯光昏暗,阴森森的,大白天的看着都让人心里发毛。
程笙不由捏紧手里的包,往右边拐,穿过狭窄电梯过道,终于看到前台,心想这是什么旅馆呀,看着跟家无照经营的黑店。
台前特别的简陋,里面坐着一位中年妇女,烫着一头短卷发,边磕着瓜子边看电视,很像电影里的那个包租婆。
“你好,我想找319房间的客人,不知道是那个房间。”程笙颇为礼貌的问道。
老板娘磕着瓜子,抬眸瞥她,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问:“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程笙说。
“你往左走,最后一间就是。”老板娘面无表情,嗓门还有点大。
“你这还有没有房卡。”程笙又问道。
“没有,一个房间就一张。”老板娘爱搭不理的回了一句。
程笙继续问:“那您知不知道,他几天没出门了?”
老板娘吐了口瓜子皮,往左边那头瞥了一眼,口气有点不耐烦说:“之前好几天没出来,不过今天中午他出去了一趟,又拎回来一大袋酒,估计没个两三天不会再出来了。”
“谢谢。”程笙转身往里走。
老板娘叫道:“诶,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长的那么俊,天天窝在我这破旅馆里醉生梦死的。”
程笙脚步微顿但没有停也没有回老板娘的话,快步往走廊尽头去。
她还没走到头,就听到319房里传出一声闷响,像是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她不由快步走到房门口,看眼门牌,她心脏骤然跳的飞快,紧跟着里面又传出一清响,像是什么打碎了,她没再多想,抬手拍门一边叫道:“陆瑾琨,开门。”
里面突然变的很安静。
程笙连着又拍了好几下,“你听到没有,快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陆瑾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她又喊了一句,“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在这一直喊。”
可不管程笙怎么喊,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反倒把隔壁的房客给叫出来,那人开门看了一眼,骂道:“拍什么拍,别人还要休息呢。”骂完又甩上门。
程笙想这么叫也不是办法,把双肩包往房门口一放,她拎着小包又跑回前台去。
老板娘还在那磕瓜子,见她又跑回来,笑了一下,问道:“他是不是不给开门呀,早上他那个朋友过来喊了半天他也没给开。”
程笙皱着眉头,“你这应该有备用的房卡吧。”
“有……倒是有,不过那客人叮嘱过,谁来也不能给,不然他就不给结房费。”老板娘从椅子上起身,趴到柜台上看着程笙,很是八卦的问道:“你跟他,关系不一般吧?”
“我是他……前妻。”程笙深吸了口气,“你能把卡给我吗,回头他要是不结房费我给你结。”
“原来是这样呀。”老板娘很暧昧的瞟了眼程笙,“那行,我给你房卡。”
程笙:“谢谢了。”
老板娘边找房卡,边叨叨,“这人在我这住了一星期多了,天天喝酒也没见他吃什么东西,我真怕他死在我这,你要能把他弄走最好了。”
程笙听着心顿顿的痛。
“找着了,”老板娘递给程笙一张发旧的卡。
程笙接过,问:“他在这订了几天房。”
“他今天又续了一周。”老板娘说。
“谢谢。”
程笙拿着房卡走回319门前,提起地上的双肩包,刷卡推门。
一推开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程笙肚子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她忙捂住鼻子,就见陆瑾琨躺在地上,满脸潮红,双目紧闭,已然醉的不省人事毫无意识。
狭窄的房间不足十平之大,连个窗户都没有,酒味烟味混在一起,呛的她眼都有点熏,房内一片狼藉,地上全是酒瓶跟烟蒂,床上、床头柜上到处都是花生皮花生壳,脏衣服在椅子上堆了一堆,
程笙开着门,让空气流通了一会,这才走进去,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她拧了拧眉头。
过了好一会,她挪到床边,把床上的花生皮花生壳扫干净,再把双肩包跟手包放到床上,她进了卫生间。
程笙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小的卫生间,不足一平米,在里面也就将将能转个身,连条毛巾都没有。她又走了出来,从包里找出湿纸巾,蹲到陆瑾琨身边。
从办离婚手续那天到现在,他们已有三个多月没见,男人清瘦了很多,眼窝深陷,颧骨都凸出来了,头发不知道多久没理,长的都快遮住眼睛了,胡青也没刮,身上衣服皱的不成样……她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心疼到无以呼吸,眼泪猝不及防坠落。
豆大的泪珠砸在男人眼窝处。
陆瑾琨浓密的眼睫毛颤了颤,眼睑随着转动了两下。
程笙捂住嘴,没让自己痛哭出声,眼前的人……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那么清贵矜持的人,那么沉稳果断的人,那么睿智精明的人,那么爱干净整洁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拿着湿纸巾,程笙边哭边给陆瑾琨擦脸。
擦完脸,她又给他擦了擦手,拿起他左手时,看到他无名指上还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她一下蹲坐在地上,捂着嘴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会,程笙才克制住,望着地上的熟睡男人,她胸口抽抽的疼,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栗。
她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听到隔壁有人咳嗽她才回神。
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想把人扶到床上去,可陆瑾琨看着清瘦却沉的厉害,她连上半身都扶不起来,只好把人又放回地上,她跑去找老板娘帮忙。
刚好来了个送水的小伙,老板娘便让那小伙帮程笙。送水的小伙很有劲,一个人便把陆瑾琨从地上架到床上。
程笙谢了又谢,反倒弄的那小伙很不好意思。
送水的小伙走后,程笙想叫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可在走廊里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服务员,她只好又去找老板娘。
“又有什么事呀?”老板娘一看到她过来,都有点不耐烦了。
程笙陪着笑脸,“我想找保洁收拾一下房间,他那房间太乱了。”
“这个时间段没有服务员,”老板娘磕了两粒瓜子,慢吞吞的回道:“要等明天早上十点,才有人收拾房间。”
“啊?”程笙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三无旅馆,既然连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员都没有。
“那有扫把,”老板娘往墙角指了一下,“你要是看不惯可以自己先打扫一下。”
程笙拿了扫把跟簸箕,回到319房间。陆瑾琨还是刚刚那个睡姿都没动过,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的那么死。
程笙从地上捡起一个塑料袋,把空酒瓶都收拾进袋子里,然后把地扫了一下,房间立马变的整洁很多。把垃圾提出去后,她在房里转了一圈,在床底找到一个黑色小行李箱,她拉出来,又把他那些脏衣服收拾进行李箱里。
收拾完,她就坐在床头柜上,看着床上的人,想着,等人醒了,她必须得把他带回张凯那去。
“啦啦啦……”手机突响。
程笙忙起身走到床尾,从包里掏出手机,见是林伟霆打过来,她走到卫生间里去接听。
“程笙,你说晚上要请我吃饭,人呢?”林伟霆在那头问。
程笙这才想起晚上要请林伟霆吃饭的事,“霆哥,我现在在鲤城,晚饭肯定是没法请你了,只能等我回去再补。”
“你怎么突然跑鲤城去了,”林伟霆问,“你怎么过去的?”
“我做动车过来的,有点事要处理。”程笙压着声音,往外看了一眼。
“哦,那什么时候回来呀?”
“估计要在这边呆几天。”程笙说。
“那你自己可要注意点。”林伟霆在那头叮嘱,“可千万别把自己累着。”
“我知道。”
“有事记的给我打电话。”林伟霆还是很不放心。
“嗯,那我先挂了。”
从卫生间出来,程笙又走到床头,盯着床上的人看,越看心越酸。
“呕,”陆瑾琨突然翻了个身趴到床沿,像是要吐。
程笙连忙拿起桌上一个空塑料袋,蹲到床边给他接着。
陆瑾琨呕了两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他很是难受的拧着眉头。
程笙腾出一只手,给他抚撸后背,她抚了两下就听他又“呕”了一声,吐了出来。
那股酸腥味,瞬间让她的胃翻滚起来,她捂着口鼻强忍住,等他吐完了,她才冲进卫生间,这一通吐的差点连她胆汁都给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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