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唔……”

    张煜昨天睡得舒服,今天醒得格外早。

    睁开眼,眼前是结实的胸膛,因为穿着衬衫,对方的扣子睡觉时松了两颗,把里头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的透露了出来。往上看去,是一张清秀的小脸,还未醒,睡得安详。

    小家伙身体一僵,脸还贴在哥哥的胸口上,一看自己的爪子,跟锁链一样死死的锁着哥哥的腰,锁了一晚上。

    杨滛是一晚上动弹不得,在梦里被坏人追着跑,身上还挂着一个可怜巴巴的挂件,跑都跑不动。

    那挂件就是张煜。

    张煜探着鼻子在他胸口嗅了嗅。

    哥哥身上好香啊……

    是什么味道?

    甜甜的,从来没闻过。有点像墨兰花混合奶油的味道。

    他又忍不住探着鼻子闻了闻,跟只小狗一样嗅食物一样,越闻越喜欢,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

    这里好像也软软的。

    他把手悄悄伸进了杨滛的衣服里……

    闷痒的触感惊醒了杨滛。头顶忽然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狗崽子你醒了?”

    张煜一惊,如一个偷东西的小偷被人发现,火速把爪子从他腰上抽离,坐了起来,竟有些不知所措。

    杨滛也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张煜,也许是刚睡醒,张煜头发蓬松松的,像只小兔子,软的好想让人揉一揉。

    杨滛的手蠢蠢欲动,但又忍住了。

    狗崽子会咬人,不能摸。

    “起来刷牙吧。去学校。”杨滛说。

    张煜乖乖点头,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进浴室,意外发现洗漱台上多了个杯子多了把牙刷,还多了一条毛巾,都不是他的。

    他拿起牙刷看了看,正疑惑呢杨滛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搓了搓脑袋,说:“我们以后住一起。”

    “嗯?”张煜微微惊讶。

    杨滛来到他旁边,透过镜子瞧了他一眼:“你不乐意?”

    张煜抓着他的牙刷发愣,没应话。

    杨滛洗了把脸,说:“你要不乐意,那我搬下去就是了,反正东西又不多离得又不远。”

    他是个拉不下脸的人,能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总不能说是爸爸为了让我们哥两好,把我逼过来和你一起住的?

    这样说估计狗崽子早炸毛了。

    不过看了看狗崽子,那表情估计也是不太乐意和他一起住。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他不干。

    杨滛把毛巾放在架子上,说:“你要不乐意就当我没说。”说着手一伸:“把牙刷给我,我走了。”

    张煜盯着他的手,愣怔怔的。

    杨滛皱皱眉,把牙刷夺了过来:“你是还没睡醒么?怎么跟傻了一样?”他转身欲离开,说:“早点洗漱下来,别等会迟到了。对了,记得把书包带上……还有那只em……娃娃。”

    他下了楼,杨温然正坐在餐桌边上喝粥,见他来了,粥碗一放,问:“弟弟呢?怎么没下来?”

    杨滛坐到他对面:“在洗漱。”

    杨温然:“对了,少年班那边我刚刚联系过了。你老师说等我下午过去和幼儿园那孩子家长交涉。你不要告诉弟弟我要过去,这事儿闹得大的话,我们只能私下解决。”

    杨滛:“怎么解决?”

    杨温然低头吃粥:“等等看。”

    他吃完去公司了。

    桌上留了一盒车厘子,说是要杨滛给张煜带上,结果杨滛自己不客气的吃了。一边吃一边等着楼上那小祖宗下来。

    吃了大概半盒吧,张煜这才慢吞吞从楼上下来。腿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异常乖巧的坐下吃早餐,没有给杨滛脸色,也没有露出什么轻蔑或者阴郁的神情,正常得像个“普通”小孩。

    杨滛看得慌,自从昨天他把张煜背回来后,张煜就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安静得可怕。

    难不成在酝酿什么阴招?

    憋大的?

    杨滛是这么猜测,张煜却没半点点那个意思,吃完后喝一口奶,说:“我吃好了。哥哥走么?”

    杨滛愣一阵,回过神把自己偷吃了半盒的车厘子推给他:“爸爸买的,你带着路上吃。”

    张煜接过盒子,抓了一把车厘子塞进口袋,又看向杨滛。杨滛一怔,就见他张开双臂,撒娇道:“背背。”

    语气甜腻得像摔碎了的蜜罐子。

    杨滛:“……”遭不住。

    张煜要背,杨滛无奈,只得背着他去上学,谁叫他的腿是自己弄伤的呢。

    狗崽子心情倒是不错,两条腿跟荡秋千一样摇晃得欢。一边啃着车厘子,一边吧唧吧唧着小嘴儿。

    杨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天挺开心啊?”

    狗崽子没应话,一对漆黑的眼珠子四下晃悠,好奇的观察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张煜?”杨滛又喊了他一声。

    狗崽子这才应:“要吃糖糖。”

    杨滛道:“你不是才吃了饭么?而且不是还有果子吃么?”

    张煜还是那句:“要糖糖。”说完小手还伸出来了,伸在杨滛眼前讨糖吃。

    “……”“在我口袋里,自己拿。”

    张煜把小手摸进了他的口袋,从里边掏出三四块大白兔奶糖,嘴角浅浅一笑,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原本杨滛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想吃糖,直到在教室外看到了张煜揣着糖在小树面前嘚瑟的一幕,他才知道他把这崽子想得太美好了。

    “看,哥哥给我的。”

    张煜把小树堵在两张桌子之间,因为昨天杨滛没分给他糖,记小树的仇记了一晚上。

    今天讨到了,他就迫不及待去炫耀给小树看:“哥哥说你是个坏孩子,以后都不会给你糖吃了。他的糖糖以后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得,还挑拨离间上了。

    杨滛看得头疼,懒得看,转身去了厕所。

    小树不屑的推了推眼镜:“这种便宜糖也就你们吃。”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吃过没?我爸爸给我的,五百块钱一颗。”

    “唔……”张煜摇摇头。

    小树拆开巧克力包装纸,分了一个巧克力给他,说:“昨天你欺负我,本来我不想理你的。但我是咱们班班长,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喏,分你一半巧克力,给你这穷孩子尝尝。”

    张煜接过,揣进了兜里。

    小树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张煜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脸,笑了:“你是大人,我是宝宝。我才不要你的大量,就要欺负你。”

    小树脸一下沉了:“那你把巧克力还给我!”

    “你说这个么?”张煜手掌摊开,几颗金灿灿包装的巧克力在他手上滚动。小树一惊:“呀!我的巧克力怎么在你那里!”

    “?”小树:“你要干什么?”

    张煜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巧克力扔出了窗外。小树愣了愣,眼睛瞬间红了:“呜……我的巧克力……”

    张煜拨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当着他面放进嘴里,眉梢上扬着病态的愉悦感,“……谁允许你吃哥哥的糖?”

    小树委屈反驳:“那是杨哥哥给我的!”

    张煜脸一沉,双手一伸,把他从椅子上推倒在地:“哥哥的就是我的,谁都不可以动我的东西。”

    小树屁/股摔疼得生疼,好一会才爬起来,扶正摔歪的眼镜,气呼呼说:“我要告诉老师去……你等着……”

    张煜无视他的委屈和怒火,自顾自己的拿起了他桌上一把工具刀,轻轻一刀把自己手掌划破了。

    小树一惊。

    视线里,张煜的嫩白手掌开始流血,小孩子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那血流得好可怕,吓得身体都僵直了。

    趁其他人没发现,张煜把染血的工具刀扔在他桌上,再看小树的时候,眼里掠过一丝轻蔑。

    “张煜回座位,要上课了。”

    声音是一个男老师的。

    小树看到老师,指着张煜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张煜暴戾一眼瞪得不敢说话。

    杨滛也从门口进来了,他刚上完厕所。

    小少年酝酿了一下情绪,跑着扑到了杨滛怀里,眼眶里的眼泪说来就来,“哥哥……呜呜……哥哥……”

    杨滛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

    张煜哭得可怜,把被刀划破的手托起给他看:“疼疼……”

    杨滛还没反应过来。

    那边老师一看,连忙从口袋掏出卫生纸压在他的伤口上,一脸急切:“呀……怎么搞的?”

    张煜在杨滛怀里委屈告状:“是小树……”

    老师和杨滛同时看向小树:“小树?”

    听到张煜这样说,小树急忙解释:“胡说!不是我!是你自己用小刀把自己割伤的!”

    杨滛一脸复杂。

    张煜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奶声奶气说:“我把小树哥哥的巧克力扔了,小树哥哥让我赔……”

    老师:“所以你俩打起来了?”

    张煜没说,但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令人心疼,不是也得是了。

    杨滛不是个傻子,不可能凭他一人之言就去冤枉小树。但老师不了解张煜……

    像他之前说的,张煜这副与生俱来的可怜模样,给了他最好的伪装。就算他杀了人,手上沾着血,别人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是他干的。

    同样的道理,老师也不会相信张煜会拿刀割自己,就说:“小树,你怎么能用刀伤人呢?”

    小树百口莫辩:“不是我……”

    杨滛站出来解围,说:“老师你先别急着怪小树。我先把张煜送去医务室包扎一下伤口。”

    老师也是被这两孩子惊到了,这才想起张煜还受着伤,忙说:“好,你快去。老师问问其他同学。”

    杨滛抱起张煜走了。

    老师看着委屈低头的小树,叹了一口气,又扫了一眼班上其他小孩,低声说:“谁看到张煜的手是怎么伤的?”

    小孩们摇摇头,“没看到。”

    当时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看投影仪上播放的动画片,没人注意到张煜和小树这边的动静。

    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敢说话。

    这个人就是脸色苍白的孙欣。

    她小小的身子在发抖,瞳孔睁得大大的,盯着自己铅笔盒里一只死老鼠。老鼠死的时间不长,尸体还没腐烂,不知道是谁放的,肚子皮都被破开了。

    再看书本,写着杨滛名字的小本子全被刀化了个稀烂。小刀还被折成两半,扔在她的课本上。

    吓痴许久,一个尖锐的叫声响彻教室:“啊——”

    一波未息,一波又起。

    孙欣仰起头嚎啕大哭。她哭出来后接着就是委屈憋着的小树……

    两个孩子哭得跟交响乐一样,老师这节课硬是没上成,抱着两个孩子去办公室哄着,哄半天都没哄好。

    医务室里。

    女医生给张煜打了一阵破伤风,还给他包扎好了伤口,摸着他的头说:“小宝宝,下次注意点。你怎么才来两天就一直受伤呀?老师看着都心疼。”

    张煜小脸微红。

    女医生站起来,对杨滛说:“杨同学,你陪着弟弟。老师去隔壁看看其他两个小孩,他们哭得很厉害。”

    杨滛点头:“好。”

    女医生走了。

    杨滛想把怀里的狗崽子拎下来,未想他却及不乐意甚至暴躁的推了他一下,两条手臂锁得他的腰死死的。

    杨滛无语道:“你搞什么?”

    张煜没说话,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杨滛揪着他的领子,把他从怀里揪出来,质问道:“手是你自己割伤的吧。”这句话说得没一点疑问,非常确认肯定他做了这件事情。

    对于杨滛肯定的语气,张煜有些不开心了,闷闷道:“是小树……”

    杨滛心里跟明镜一样,说话也直接:“是个屁。小树他家里又不缺那几块巧克力的钱。他拿刀划你干嘛?”

    狗崽子生气了,反揪着杨滛的衣领,奶凶奶凶地喝道:“就是小树!”

    杨滛嘴角讥讽一笑:“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拿刀划你?”

    张煜哼了一声:“因为我有糖,他没有。”

    杨滛:“糖?什么糖?”

    张煜从口袋里掏出杨滛给他的大白兔奶糖,托在掌心:“糖糖是哥哥的,小树没有,所以他才不开心了。”

    杨滛:“……”

    这说的是反话吧?

    张煜抓着一把糖,看着杨滛:“小树说哥哥讨厌,把糖都给了阿煜,以后都不会跟哥哥玩了。”

    杨滛:“所以呢?”

    “所以……”他埋在杨滛怀里蹭了蹭,浅浅笑着:“哥哥以后只能跟我玩……不可以抱别的宝宝。”

    杨滛沉默一阵,喊他:“张煜。”

    “嗯……”张煜抬起一张微红的脸。

    杨滛绝情的把他扔在了柔软的床上,冷眼说:“我想有一点你得搞清楚,我跟你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只能属于你一个人。当然以后也不会,毕竟我不是个东西,想属于谁就属于谁。”

    张煜沉下脸。

    杨滛继续说:“以后,你在用这种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吸引人的注意,我就把你送走。”

    张煜盯着鞋尖,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听懂了。”杨滛也是无奈到极点:“这才来两天,上面的被你弄哭两个,下面的被你打伤一个。狗崽子你真是够了。”

    “哥哥……”张煜忽然抬起头。

    杨滛撇了他一眼:“说。”

    张煜跳下床,扑到了他怀里。

    杨滛正觉得奇怪呢,就见他努力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半块舍不得吃的巧克力,放在他手心里。

    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祈求地说:“巧克力给你吃……不要生气好不好?”

    杨滛:“……”

    居然主动示好?

    这狗崽子……吃错药了?

    见杨滛没动,他又拽起了床上放着的娃娃,塞到他怀里,再次用那祈求地口吻说:“小熊先生也给你。”

    杨滛烦躁的心情一下消去了,他把娃娃还给他,说:“没事的话,就跟我去教室跟小树道个歉。”

    他撇嘴:“不要。”

    杨滛掐着他的后脖子往外走:“不要也得要,本来就是你的错。”

    张煜被杨滛强行摁头给小树道歉,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小树却完全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张煜一张小脸也阴沉沉的,没有丝毫做错事儿的样子。

    孙欣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看着杨滛无奈地背影,一张小脸苍白得可怕,显然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

    下午最后一节课杨温然来了。

    经过一场协商,幼儿园里被毁的玩具、建筑、围网全都翻新,以及被打孩子的医药费,全部由杨温然一个人承担。

    杨滛这才反应过来,杨温然早上说的私下解决,原来是用钱……估计花了不少,幼儿园外面的围网都换成特制栏杆了。

    不过这些钱对于杨温然来说不痛不痒,他向来喜欢用这种方式解决麻烦事。

    现在教育楼谁都知道张家兄弟有个出手阔绰的有钱爸爸了。

    就连幼儿园的游乐园都给他们开放了。

    只要张煜想去玩,随时都可以去玩。

    杨滛估摸着,要不是这地儿不怎么大,估计杨温然都能给他重新打造一个游乐园出来。

    “去吃料理么?”

    杨温然站在车门口问他们兄弟俩。

    张煜乖巧的点点头。

    杨滛则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

    他看上去心情有点不好,说完这句话后,也没等杨温然和张煜说什么,拎着书包走了。

    张煜看着他走的,没一会,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还不忘转头对杨温然说:“我要和哥哥一起。”

    杨滛走得太快完全没发现张煜跟上来了,孤身一人来到家门口时,发现有个女人正鬼鬼祟祟的站在他们家门口张望。

    是个极其朴素的女人。

    明明还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穿着打扮却很保守,长衣长裤,全身上下除了头,没有一块露出来的地方。

    杨滛走到她身后,问:“你在干什么?”

    女人似乎没有发现他过来了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向杨滛。也是这一下,杨滛意外的发现她的手指断了一根。

    是右手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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