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爆发出的稚嫩声音，蛮劲里又透着一丝倔强。几拳几脚，打趴了又爬起来，硬生生把对面小孩都吓哭了。
杨滛看着训练教室里被打趴下又爬起来的张煜，一阵嫌弃：这狗崽子打人靠得不是体术，全程输出全靠吼。
说实话他有点想笑，看到张煜这注定吊车尾的体质，他的担惊受怕一下烟消云散。
张煜在方面没有什么造诣，因为他身体不行。可能是早产儿，心脏出了点问题，虽然不大，但是不能做剧烈运动。
杨温然平时也只是让他练两三个小时，就不敢让他再继续了。老师教的也只是三脚猫的拳脚糊弄他，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同龄小孩摁在地上摩擦的原因。
“唔。”又被打倒在地了。
没一会又爬起来了，脸色还阴沉沉的，一步步向打他那小孩接近，把那小孩吓得哇哇直哭：“你……你不要过来啊……”
“啪！”
打人打到怂到哭，杨滛是第一次见。
张煜那边也不客气，看准了他心里害怕，一拳把他撂倒在地，牙齿都打掉了一颗，够狠。
“呜哇哇——”小孩哭得很惨。
那边张煜拿着书包一瘸一拐的出来了，杨滛正靠在门口等他。
一见到杨滛，他耳根微微一红，竟有些不好意思，说：“你都看到了？”
杨滛翻白眼：“我又不是个瞎子。”
张煜耳根更红了：“其实我打得过他。”
“对。你打得过。”杨滛忍不住嘲讽：“刚刚被人家摁在地上摩擦的人是谁？瞧瞧你，半边脸都肿了。只是个训练你非得拿命去跟人家拼。”
他越说，张煜的脸越黑。
杨滛揪着他脸，说：“你瞪着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人家打你留了余地，你打人家是巴不得把他往死里边揍。”
“抱我。”两个字，简简单单，干脆利落。
狗崽子还伸出了双手。
杨滛炸毛：“你是残疾儿童吗？”
张煜不耐烦：“快点。”
“一边去。”
杨滛背着书包往前走，不搭理他，谁爱抱谁抱，给他点好脸色就骑到自己头上来，不狠一点他还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亲子。
“唔。”
张煜一瘸一拐跟上他，被一扫地的阿姨看见，可心疼了抱了起来：“谁家的崽崽啊？怎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杨滛一愣，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张煜可委屈的靠在她怀里：“哥哥不要我了。唔……阿姨抱我回家家好不好？”
这么个孩子撒娇谁顶得住，在加上那张可爱的脸，根本没人能忍心拒绝。除了他杨滛。
这狗崽子，怎么谁都可以抱，也不怕遇到坏人给拐走了。想了想，又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开玩笑……
哪个坏人有他坏？
假如有人要拐卖他，张煜绝对是属于那种被拐了还能把人贩子卖掉的鬼小孩，完全不用担心。
想着，他看了一眼张煜，说：“你少在那给我抹黑，我可没有不要你啊。”
张煜嘴角愉悦上扬：“那你抱我。”
杨滛无语：“你都多大了你。”
张煜晃了晃腿：“是腿疼。”
杨滛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小腿以下都是瘀伤，这狗崽子还真够拼的。他到底是心软，招招手说：“你过来。”
张煜从阿姨怀里跳了出来，笑吟吟地扑倒他脚下，被他毫不费力的抱起。
杨滛说：“你说你要练这个干嘛，天天搁这给人揍。要不别练了？”
其实后面一句才是重点。他就是单纯的想给这狗崽子洗脑，免得他以后把拳脚功夫用在自己身上。
“要练。”张煜趴在他怀里，身体软软的：“这样才没人敢欺负我，也没人敢欺负哥哥。”
还把他也算进去了，真是“令人感动”：“得，你别欺负我就万事大吉。”
“饿了吗？”杨滛随口问。
他点点头：“饿了。”
杨滛：“我口袋里有小面包。”
张煜听话的从他口袋里摸出一袋小面包，看了看包装，一脸不悦：“这是那个宝宝的？”
这是欣欣送给杨滛吃的。
杨滛瞅了崽子一眼，说：“给你吃屁话还那么多，不吃还给我。”
说着要抢，张煜连忙躲开他的手，撕开了包装啃了起来：“不行，你不可以吃别的宝宝给的东西。”
杨滛：“咋滴我吃东西你也要管了？”
张煜气鼓鼓的嚼着面包：“你吃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就会一直缠着你。到时候你就不跟我玩了。”
杨滛：“我也没想过跟你玩好吧？”
“我不管。”张煜勾着他的脖子：“你只能跟我玩。”
杨滛走着走着，走到了垃圾桶旁边。张煜神情一紧，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微怒道：“你敢。”
杨滛把面包壳子扔到了垃圾桶里，笑得意味深长：“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过来扔个垃圾，又不是扔你。”
张煜脸色松了一些，语气有些委屈：“哥哥你……你不可以扔我。你再扔我，我会生气的。垃圾桶里很臭……”
“对，就是这种态度。好好保持。”杨滛满意地说：“以后少给我犟嘴，也少在别人面前抹黑我。不然我就把你扔垃圾桶去。”
“哼。”张煜不屑。
杨滛说：“多亏你，少年班一群小孩离得我远远的。你坏话没少说我吧？就为了不让他们接近我，就说我整天在家里打你？”
“……”张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杨滛头疼：“以后不准这样了。你会生气我也会生气。不要去捏造子虚乌有的事情，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
“哦。”狗崽子闷闷应了。
杨滛抱着他回了家，拿出了家里的跌打损伤药水，去给他涂抹一身的瘀伤。
由于药水太过刺激，张煜老是躲开他的手，杨滛不耐烦说：“能不能给我坐好。”
张煜：“疼。”
“你疼个毛线。”杨滛冷笑一声：“我看你跟别人打的时候一点儿都不疼。老师都被你吓着了。”
张煜垂下眼眸：“我不打他，他就会打我。”
“你甭跟我解释。”杨滛拍了拍他小腿，说：“我懒得管你，爱咋咋地。反正挨打的又不是我。”
“哥哥……”
一双小手托起他的脸，对方星眸如火，灼灼发光，倒印着他微微吃惊的神情。
张煜用拇指摁了摁他柔软的唇瓣，痴迷又紧张地说：“阿煜想亲亲……想亲哥哥这里…… ”
上一次碰过之后，梦里脑子里都是杨滛唇上那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念念记记，像磕了什么药一样，上瘾。
要是每天都有一个亲亲就好了。
这么想着，杨滛忽然抱起包子，让包子在他唇上舔了一下，舔得张煜一怔：“还亲么？刚好包子也喜欢亲亲，来，你两对着亲吧。”
张煜：“……”
杨温然回来了，买了张煜爱吃的车厘子。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这几天教堂的事儿一直都是他在处理。
杨滛想了想，也是，上了玛雅，不得给她付出点什么？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杨温然和她沾上了，注定会被这个女人缠上。
今天出奇意料，杨温然给他也买了小蛋糕，尽管杨滛没说什么，杨温然肯定也知道他和修女的事儿了。
“儿子，我们聊聊吧。”他说。
杨滛找了个借口离开，也没吃他给的小蛋糕：“算了。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爸爸你要聊就去找张煜聊。”
张煜根本不搭理杨温然，屁颠屁颠跟上他：“哥哥带我一起睡。”
兄弟俩都走了，只剩下杨温然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直叹气。就在刚刚，自己银行卡里被转走了二十万。
玛雅说，是给她的精神损失费，另外孩子们的医药费也要二十万，一共四十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讹人，杨温然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女人在房间里藏了摄像头，把他们合欢的画面录了下来，由此来威胁他。
现在孩子也看到了。
他这张老脸真是无地自容。
“桦儿……”
他拿着贴身携带的一张照片唉声叹气，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婚纱，笑得美艳，只是另一半被人撕掉了。
“明天就是你的忌日，我都没有脸去见你了。但是我得把你的孩子带给你看看，看看我把他照顾得有多么好。”
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没有跟我在一起……跟我在一起，你也不会被那个疯子给杀了。”
“宝宝……妈妈好痛啊……”
女人的身体又如玻璃一般碎了，碎成无数血淋淋的肉块落在小少年眼前。她的声音却如鬼魅响在脑海里。
“给妈妈报仇好吗？把害死妈妈的人全都杀了……宝宝你没有做错，他们都说该死的……”
“妈妈……”
“张煜？张煜？”
小脸被人轻轻扇了扇。
张煜睁开一双泪水模糊的眼睛，视线里杨滛正一脸着急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张煜点点头：“梦到妈妈了。”
杨滛把浑身热汗的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哄着，：“行了行了……只是个梦，你别怕，那都是不存在的。”
张煜贪恋的在他身上找寻安全感，一双小手跟猫爪子踩奶一样，摸来摸去的。
杨滛给他泡了一杯奶，递给他：“把这个喝了。好好睡一觉。”
张煜没犹豫，接过杯子喝完了牛奶，没一会沉沉的睡去了。杨滛盯着他沉睡的小脸，许久，才把藏在口袋里的一小板药丢进了垃圾桶。
他替张煜盖好被子，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了狗崽子，明天你妈的忌日我不能让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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