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纱织还并不清楚楼上的邻居小姐误会了什么,她目送着夜斗开开心心地揣着一口袋五円硬币,两手提满了袋子,正式的踏上他神生派送之路。
看了看时间,才刚过午后一点,收拾好厨房和家里卫生后,她还有时间可以小睡一会儿。
至于她过于健康规律的作息时间,像是老年人这一点,纱织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白天休息好了,晚上才有精力做想做的事情嘛。
纱织腼腆地翘起嘴角,心情愉快的走进卧室。
躺在柔软的灰色双人床上,她朝右侧空荡的位置看了一眼。
嗯...右边是作之助常睡的位置。
安静的房间四下无人,披散着一头如蜜糖般色泽长发的女人紧抿着薄唇,眼中闪过一缕决然之色。
纱织当即立顿翻身占据属于织田作的位置,幸福地把自己埋在桑蚕丝质地的枕头里。
嘿嘿,枕面残留的气味是作之助的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将薄被盖在肚子上,纱织枕着带有能让自己安心气味的枕头,缓缓合上眼,陷入安稳的睡眠中。
“笃笃笃——”
纱织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急促地敲击声吵醒的。
大脑从朦胧一片到清醒只花了几秒,送玄关传来的敲击声沉闷而急促。
她下意识想翻身藏在床边,从床头柜墙壁后隐秘的密道离开,看到床头柜上摆着她和作之助还有孩子们的合照时,才意识到这里是她和织田作的家,并不是在非时院的住所。
她在担心什么啊,家里是不会有危险的。
深深吐出一口气,纱织揉了揉额角,剔透的琥珀色眼瞳中睡意散去。
给自己披上一件淡蓝色的开衫外套,纱织走到玄关处,踮起脚尖朝猫眼看了一眼。
“QAQ!”
黑发神明大写的委屈表情出现在猫眼中,因为透镜的关系被放大成一双含泪金鱼眼。
“纱——织——”
“对不起!(;>人<;)”
“你朋友的酒吧好像被抢劫了,华夫饼没有人签收我又回来了。”
原来是夜斗。
“这样啊,没事的,”纱织开门让正在土下座的夜斗进来,忽然她一愣:“等等?”
出云哥的酒吧‘HOMRA’被抢劫了?
换句话说就是,赤之王权者和其氏族们所在的基地被人抢劫了?!
*
半小时后,东京都镇目町的十字街口。
“纱织,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夜斗看着门口大开,几扇玻璃窗已经完全碎裂的酒吧,满脸担忧地将最后一份华夫饼的袋子递给纱织。
夜斗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开始的外送员生涯,第一天就遭遇滑铁卢。
没能实现结缘者的愿望,简直是神明失格啊!!
“没关系,你已经送到指定地点,那么就已经完成我的愿望了。”
仿佛完全清楚夜斗的内心活动一般,纱织摆了摆手,接过袋子,随后上前捡起掉落在路边的风铃。
它大概是从高处摔落后还被人踢到旁边,裂开的玻璃将金鱼和海浪的图案分割开,原本写着美好的祝愿、系在尾部的短册纸条也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这串风铃挂在HOMRA门边好几年了,她还在高中时就挂在这里。曾经也被吠舞罗的男生们嫌弃太花哨、小女生,但每次开门时都小心控制力道不让它掉下来摔坏。
现在也终于彻底报废,再也不用担心它哪天被粗心大意的成员摔掉。
纱织垂下眼,指尖摩挲着风铃上还算完好的小金鱼,如蝶翼轻颤的长睫轻颤。
玻璃上的小金鱼脱离海面得到了自由,承载着欢笑和回忆的场所却被毁坏。
再抬眸时,她望着空无一人的酒吧,被恶意砸坏的桌椅、破碎的酒杯吧台。失去一贯温柔笑意的眼眸,真正展露出琥珀那透明有机宝石般特有的冰凉寒意。
夜斗见到她的神色,蓝色的眼眸褪下往日的嬉笑之色。他说道:“纱织,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陪着你的。”
“谢谢,”纱织还是摇头拒绝,看着他轻声道:“但是我不想让夜斗参与进这里面。”
夜斗终究是彼岸的神明,让他接触太多此岸的事物并不是好事。
夜斗看她态度坚定,嘴巴张开又合上,还是咽下所有话语,只是和她告别后转身。
离开前,他远远地望着那纤细瘦小的背影,似纯净宝石般的眼眸中闪烁不定。
神明低喃着:“千万别做错误的选择啊。”
你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加...
*
等到夜斗离去,纱织终于吐出口气,有些事情她的确也不想让夜斗看到。
在短暂的愤怒和担忧过去后,大脑只剩一片清明冷静。
她避开地上的玻璃,走进酒吧内,琥珀色的眸子快速地环绕四周,从各处细节还原现场、寻找线索。
被草薙打扫整洁的酒吧地面一片杂乱,留下许多成年人的脚印,散落在地面的桌椅残肢更像是被人暴力砸坏、摔坏,连卡座的布艺沙发都被割开,露出内里弹簧和海绵。
不过好在她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通往低下休息室的门被锁上了,门上有钝物撞击的痕迹,大概是有人想暴力破门,但是低估了这扇闲来没事被多多良加固过的超级铁门。
地下休息室有着酒吧的仓库,和学长住宿的房间。一般来说出云哥不会锁上这扇门,除非酒吧处于无人看守的状态。
再加上酒吧内没有打斗的痕迹,纱织已经很确定HOMRA被‘入侵’的时候处于空无一人的状态。
只是难以想象,之后草薙出云看到他最心爱的酒吧被这么破坏了会有多暴怒...
无异于夺人之妻了叭。
不过,到底是什么组织敢明目张胆袭击一位王权者和其氏族们的居所?
平常争夺地盘的都只是小打小闹,这样的行径,已经和正式宣战没有任何区别。
是她离开这座都市太久,还是十四年前,前代王权者们暴走险些造成一个都市的消失的事件,已经被选择性遗忘?
纱织凝眸思忖片刻,实在想不到东京都内还有什么组织,她转身走回酒吧门口,拨打出云的电话。
毫不意外的区域服务外,无人接通的电话陷入无尽忙音。
接下来纱织又试了试,但包括周防尊在内的吠舞罗所有成员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关掉拨打界面,提着华夫饼的袋子站在门口,微微蹙眉凝视着西南的方向。
那个方向非时院所在的御柱塔,纱织不得不承认,离开族人和氏族们的帮助,她连想知道自己的友人们遭遇到什么事情都无法得知。
或许说,她太自以为是和利己主义了。
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自私任性的丢下友人和族人,选择性的封闭视听,对出云哥之前的提醒也没在意,到现在纱织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她不后悔嫁给织田作,实际上能遇见他,就仿佛像是完成了她人生中最期待、最重要,也是最幸运的一件事。
不过…
她看着不远处从武装装甲车中下来的蓝色制服,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看来今天的平凡日常就暂时到此为止了。”
她真想早点回去见作之助啊。
*
名为东京法务局的某栋欧式别院内。
宗像礼司刚刚从屯所的地下牢房里出来,就看到他那位不太与人为善的蓝发下属,一脸冷漠烦躁地伫立在他办公室门前。
“伏见,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他推了推眼镜,略微反光的镜片遮住他眼中神色。
一贯慵懒、性格糟糕的伏见猿比古居然露出这种难以言喻地表情,偶尔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宗像礼司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伏见猿比古瞥了他一眼,莫名感受到了来自上司的恶趣味。
青年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和宗像礼司同样属于蓝色系发色,但伏见的发型明显更随意却有形。
“那个人,在里面等你。”
他懒懒地说完,立刻蹙眉,啧了一声,像完成任务一样转头离开,从职场礼仪的角度来说完全无视了站在他面前的顶头上司。
但是能让伏见有这样奇怪的态度,明明不耐却要守在门前,非等到他来了才肯离开。
更像是门里有什么重要的人或者物品,要确保它的安全。
他大概知道里面是谁了。
宗像礼司推开门,占据他办公室另半边绿竹茶室的人端坐在榻榻米上,双手端着茶杯,恰好抬眸看过来。
那是像是真正的树脂融化凝成的琥珀色双瞳,无论隔了多久看都不会从记忆中淡去。
同样难忘的是那藏在眼底深处高高在上的漠然。
如今却有了几分变化。
“贵安,宗像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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