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诗行不去打扰树下好不容易相见的小情侣，独自一人走在小土坡中间，狐狸三下两下蹦到她身上，用软蓬蓬松呼呼的尾巴直磨蹭余诗行的脖子。
长毛刮蹭在脖子这种敏感的部位，余诗行立刻紧绷身体，全身上下如背一阵电流扫过——
等三四秒后回过神，她抓起狐狸的尾巴，把它提在半空。
小狐狸手舞足蹈，叫声凄惨：“嘎嘎嘎嘎……”
余诗行：“狐狸怎么烧好吃？在线等。”
小狐狸惨叫：“你刚刚摸我耳朵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蹲着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一脸可怜的盯着他，小耳朵耷拉着，鼻子一抽一抽。
“建国后不许成精，你们一个个不怕被关局子。”
余诗行见她这副样子又不忍心，便轻轻的放在地上。
她坐在石头上，观察周围环境，惊呼：“没想到这里有湖啊。”
在月光下，湖水如镜面忠实地反馈着圆月的皎洁和墨色的大树丘陵，余诗行随手扔下一块石头，石头咚咚咚的沉下去，激起一片一片的涟漪，瞬间就模糊了映照的一切。
她一只手抚摸着刚刚被弄痒的脖子，一边从口袋里重新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后，就夹在指尖。
“你不该来这里。”一道冷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余诗行立刻回头：“何姝林！”
何姝林身上披着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长大衣，薄薄的一层看着就很冷。耳坠上的羽毛形状在夜里闪烁着特殊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侧。
余诗行狠狠吸了一口香烟，然后灭在石头上，小跑到何姝林面前，急匆匆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姝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视线移到了按灭的香烟上，声音很低，“你抽烟。”
余诗行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手忙脚乱辩解：“我不上瘾，只是没事的时候会来两根，真的，不会给学校带来不良影响，你闻，我的身上都没烟味。”
何姝林耐心的听她完，眼中温柔，“嗯”了一声，像是在面对一个急切证明自己的小孩子。
余诗行：“？？？？”嗯什么？？？开心不开心，说句话。
何姝林把石头上的烟蒂用手帕包好，细细的擦拭石头上的黑色灰尘，揣进口袋里，一系列动作行云如水，若是把那手帕上的香烟换成宝石，没人会不相信。
余诗行好奇：“烟头又不能卖钱，你干什么？”
何姝林突然凑在她耳边噗嗤笑了，“因为你的味道很好闻，我要放在枕头边闻着入睡。”吐息喷洒在耳畔上，耳朵立刻就红了。
余诗行：“……”闭嘴吧，你个变态。
余诗行不傻，她的头脑从来不会因为随便被人一撩就意识不清醒，这里是学校的后山，回廊前面的小洋房华丽的不像是这所学校有钱能建造出来，穿过回廊就是埋葬过往学生的墓地，更别说还有个黏着自己的看坟人，和四季颠倒的花卉。
这些就够奇怪的了，“何姝林……究竟是谁？”余诗行看着眼前笔直修长的背影，只敢在心中提出这个问题。
余诗行跟在何姝林身后走到靠近那棵大树不到十米的位置，从这里就能看清楚师综和图华相拥而泣，余诗行刚要继续往前走，立刻就被何姝林拉住手腕。
“过来。”说着她立刻把余诗行拉到一块红木牌位后，“你不是想知道图华失踪的真相吗，看着。”
何姝林站在余诗行的背后，浑身的气息都包裹住她，一双白嫩的手时不时按压抚摸着余诗行纤细的手腕，这个动作极能表达占有欲，小狐狸畏畏缩缩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敢凑近，更不敢提醒。
余诗行：“你在对我潜规则吗？”
何姝林：“同事间的友好交流而已。”
余诗行：“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另外一边，师综语气颤抖着道；“我们现在就回学校好不好？”
“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图华从他怀抱里挣脱开来。
擦擦通红的眼眶，露出大大的笑容，像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坠子部分是一颗泛着琉璃光泽的珠子，光是在月光下就能折射出梦幻般的彩虹光芒，更别说在自然光下有多耀眼！
师综：“这是？”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接过那条项链。
刺目的红色伤疤和断裂的指甲惊心动魄，图华鼻子一酸忍住泪水，用求表扬的语气说，“我去找美人鱼了，这是她送我的，只要有这颗项链，我们就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传说中，美人鱼能实现任何愿望，只要能给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师综一听到这三个字，脑袋嗡嗡的响，甚至伤口都止不住地崩开，血呼啦就流了满手满臂！
经过这几天的事，师综的精神已经蹦到了极致，崩溃：“又是美人鱼，这满地的死人，不都是因为那个传说中的怪物么？！”他抢过那项链，在图华惊愕的目光下用力一扔，扑通一声掉进了不远处的湖中。
图华目瞪口呆：“你——”
师综先入为主的想法立刻占据了他的脑海，痛苦：“我以后不会再让别人那样欺负你了，对不起。”
图华：“……”
师综见图华不为所动，以为她被美人鱼给吓到了，赶忙上去笨拙地抱住她。
图华没有动作，黑黝黝的眼睛里重新镀上一层水光，“只要有这颗项链，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把它扔掉。”
师综心说自家小姑娘被蛊惑的不浅，“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你项链，告诉你究竟付出了什么？”师综就算把自己身上的鬃毛全部剃掉都无法见到美人鱼，他无法想象图华为了换取项链付出了何种代价！
叶白：“什么都没有。”
师综按住她的肩膀，却不敢真的让她疼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冥顽不灵，和我说实话。”
图华委屈的簌簌落泪，小姑娘我见由怜，鸦羽似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殷红的嘴唇开了又合，最后化作一句话：“你怎么秃了？”
师综一口气没上来，对着树就是一拳，那树比桂花树还不结实，全套还没到，树就倒了。
余诗行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同时感叹：“师综看来肝火旺，脾气需要调调了。”
何姝林：“？”听了半天你就知道这个？
图华为了那个传说，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的那颗象征两人感情的项链，就是为了和师综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现在一切的努力却如同一个笑话。
图华心中凉透了一片，一言不发的原路返回，余诗行赶紧跟上。
师综低着头，发出阵阵无力的低吼。
“真是个小孩子。”余诗行路过他身边时叹息。
“老师？”师综机械般抬起头。
“你先回学校歇着吧，如果不是遇见图华，你活该单身一辈子。”余诗行心想哪有他这样谈恋爱，“人小姑娘好不容易求来项链，就算是个假的，也要捂在心口里揣着，事情究竟如何，那都是次要的，人没事了就好。”
何姝林觉得言之有理，“你的经验很丰富？”
余诗行被师综气得不行，语气不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老师六年，我心里还能没点数？”
何姝林温柔笑了，“我们余老师很厉害。”
余诗行懒得理她，拉着师综就跟上前面的图华。
“这树……”师综羞愧。
何姝林用大衣上的胸针戳破手指，一滴血落在断裂的树干上，两个断口立刻如长的触手般互相吸引的连接在一起，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余诗行瞠目结舌。
“原来学校那破房子能屹立那么久不倒，不是彭牙缝里省出钱修缮啊……”钱都用来修小洋楼，哪有钱补贴基础建设呢。
原路回到学校后，余诗行让师综好好在教室里休息，毕竟人已经没事了，他只关心则乱，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伤口又开始渗血，黄景都忍不住起床把他抽一顿。
何姝林忍不了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屏住呼吸，顺手捂住余诗行的鼻子，在师综面前晃两下，这单薄的少年立刻啪叽一声昏倒在地，睡得不省人事。
余诗行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她。
何姝林：“？”
余诗行：“我晕倒的时候……”
何姝林：“我没有。”
余诗行：“我还没说完。”
何姝林：“你晕倒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干。“
余诗行心想换个人说这句话，我可能就信了。
师综这边解决了，余诗行心放下了一半，“图华呢？我要和她聊聊。”做好学生的思想工作，是老师不可推卸的责任。
何姝林：“去找校外的混混了，她能闻出师综伤口上沾着豺狼的气息。”
余诗行心中不有一跳，“你把那些野兽叫做混混？”
何姝林耸耸肩，“不然呢？”
余诗行：“我去找她！”
何姝林不打算去，站在医务室门口嘱托：“小心点。”
余诗行苦笑：“当然，那群豺狼以多欺少，现在头领被你砍死了，肯定如亡命徒疯狂。”
何姝林：“不，我的意思是，小心图华，她没看上去那么弱。”
余诗行心说你特么在逗我？！小姑娘有事无事三滴泪，纤细的身子风一吹就倒了，能指望她做什么？哭倒长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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