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诗行一夜未睡,到了黎明时分还能撑得住,当整理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却回头看何姝林真慢悠悠的倒水,玻璃杯底还有些白色的粉末,在热水的冲击下瞬间就没了踪影。
何姝林:“喝掉。”把玻璃杯推到她面前。
余诗行警觉心大起:“你给我下药?”
何姝林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我若想毒死你,掐着你下巴灌下去就可以了。”
“也对。”
余诗行怂怂的缩了一下脖子,耳根处泛起绯红,一想到何姝林对她如此强势,身体莫名麻麻的,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变态的期待感。
余诗行默默地捧起玻璃杯,把液体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何姝林笑了笑:“真不怕我下毒?”
余诗行看着空杯子陷入沉默:姐姐,你可闭嘴吧。
何姝林带着她走出办公室的大门,穿过土扑扑的操场,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喝了这个,你就不会头晕昏迷。”
余诗行立刻想到何姝林医科大学附属研究院的出身,对药理学定然造诣颇高,心怀敬畏,小心询问:“这是什么药?能透露一下吗。”
何姝林:“不是药。”
余诗行心中一惊,“不是药,难道是……毒……”后面一个字不敢说出口,只用嘴型比了一个形状,配上她的表情十分诡异,要是不知道的人,必然会觉得这两人在法律的红线上百米跨栏。
“我们干的是正经事。”何姝林咬牙切齿,不管是行医还是打着行医的名号,干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往这个方向想过。
何姝林低低的应了一声,露出一个极有善意(傻)的笑容,“还有多的药吗?”
何姝林:“这种东西不能多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若是你晚上不乱跑到后山,捡到那只死狐狸,事情本可以慢慢解决,你们太心急了。”
何姝林说的大部分话,余诗行都听不懂,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腹部中有一股熟悉的暖流正在朝四肢缓缓淌去,如同蜷缩在母体中那样暖和。
“听何姝林的描述,这种白色的粉末必定和她本人有关,并非是来自制药公司或者某种草药。我接下来的任务不会停,受重伤的可能一直存在,说不准哪次就又能遇到。”余诗行回想起喝完那杯水后的感觉,如同在困倦时强惯了一大杯浓缩咖啡。
余诗行心里默默思考着,全然不知道何姝林看向她仔细的目光。
“后山?”余诗行踩在规整的花石板路上,小皮鞋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
“后山常年烟雾弥漫,不认识路的人上去被困死在其中也是常有的事。”何姝林走向其中一个之前并不存在的岔路。
“学校里的孩子也不认识路吗。”
“对。”
“那整个学校里……”
“算上我不超过两个,现在你是第三。”何姝林我等何姝林问完便回答。
余诗行抬头看遮天蔽日的松树,太阳细碎的洒在落叶丛中,往后看是望不到来路的石板路,往前看是一扇刷着黑色油漆的铁栅栏门。
这门的风格很像洋房外头的那一扇。
何姝林:“你在想那栋装修很漂亮的房子?”
余诗行义正言辞:“压榨教学经费建成的房子,不可能漂亮,顶多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何姝林:“对,还是很好看,是吧。”
何姝林:“老校长就住在那里,没事的时候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若是哪一日讹上你去叫救护车,你是认还是不认?”
余诗行:“……”你这话说的可是太有道理了。
何姝林推开那扇门,往后看了看,视线掠过一颗粗壮的松树,轻声笑了下。
余诗行在她后面一起进了门,当顺手把门关上的时候,何姝林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在耳边说:“门不用关。”
余诗行对这里不熟悉,何姝林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深究。
走过那道黑色半高的铁门,面对的是一个和小洋楼装修极为相似的花园,围墙上也挂满了发着莹莹幽光的紫藤花,和翩翩起舞的发光蝴蝶,梦幻的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余诗行紧紧抿着嘴,想起了洋房后面星罗棋布的墓地,埋在地下的都是她未曾见过的学生。
紧紧盯着何姝林说:“这里很干净,草坪被修剪的很好,也没有凸起的坟包和扎眼的红木牌位。”
何姝林:“你怀疑那些孩子和我有关?”
余诗行没有说话。
何姝林眼睛里一片清明和冷静,“当然和我有关,就我把他们一个个从垃圾桶边,从桥洞里面,从废旧大楼里,从各种各样的犄角旮旯里面捡到这所学校。”
余诗行说说事实:“可是他们都死了。”
何姝林静静凝视余诗行的双眼,“黄景,叶白,师综,图华,他们活得很好,身体很健康。”语气中是余诗行理解不了的沉重。
余诗行无法反驳,每当抚摸叶白无比光滑的长毛时都会产生伙食很好的错觉。
“跟我来吧,路上已经耽搁了很久了。”何姝林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绕到一堵墙后面,入眼便是湛蓝色的湖面。
余诗行:“这里和小洋楼是连着的。”
她走至湖边,只见那大石头上坐着一个极为优美的女人的背影,纯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纤细的手腕的上缠绕着一根红绳子,也不知是绳子过于殷红,还是手腕过于白皙,两个颜色碰撞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力极强。
余诗行小声地感叹了一句,“真美。”
那女人的下半身浸泡在水里,偶尔一动便露出一条流线型的鱼尾巴,像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那般,墨绿色的鳞片有宝石的光芒,仿佛蕴藏着神秘的力量。
余诗行:“美人鱼……真的存在。”
何姝林:“郁雁。”
美人鱼立刻转过头,弯着眉毛对何姝林投来一个友善的笑容。
郁雁见余诗行这个生面孔,茫然无措,扑通一声,立刻躲进水里,只探出一个脑袋出来,尾巴甩动下身,立刻就准备逃走。
郁雁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纵使是面无表情,也带着三分笑意和羞涩,分别说像此刻这般活灵活现,余诗行此刻哪里还能想任务,满心满脑都是“我要变成富婆,把这小妖精养在家里,谁都不许看。”
何姝林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下子,低声呵斥:“收起你脑子里肮脏龌龊的想法。”
余诗行:我不是,我没有。
何姝林酸酸的瞅了眼郁雁,“学校里新来的同事,这个小傻子,别怕。”
郁雁懵懂的点点头,从湖里出来,探出大半个身子趴在石头上,声音悦耳动听:“你好。”
余诗行立刻挥手,“你好!”
她盘腿坐在石头边上,越发感叹,很多女人都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看,飘飘欲仙的从眼前掠过,仔细看去却是难以入眼,可郁雁确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品,身上带着那股出尘气儿,是旁人怎么模仿都复制不来。
郁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你……想问我什么?”
余诗行这才恍然,脑子里收罗了大半天,愣是没理清个头绪。
郁雁见他模样可爱,又没有攻击性,便一个翻身跳坐在石头上,半趴下身子对她眨眨眼睛说:“你是不是也听说过我的眼泪可以实现愿望?”
余诗行:“对。”
郁雁说着眼眶中便有一汪泪珠打转,没过几秒便滴下一颗耀眼璀璨的宝石,她把宝石放在余诗行的手心上,那神似仿佛在说:“看,厉害吧。”
余诗行叹为观止,半张着嘴巴那是不知道该说啥。
郁雁叹气:“我们学校的好大一笔支出都是靠我的眼泪呢,若不是一天哭几个小时会瞎,我都能接成吨的订单了。”
余诗行:“等等???”这和我想的童话故事怎么不一样?
余诗行:“我们学校也没啥支出啊?”
郁雁神秘的笑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余诗行用力的点头。
郁雁甩了甩尾巴,支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前头有个小姑娘来找我,说是听了传说,你要我祝福她和她家男朋友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余诗行:“图华!”
郁雁:“好像是叫这名儿。”
余诗行眼睛一亮,顺势问下去:“听说很多学生都是因为要找你才消失不见,最后我找到了他们的墓地!”
郁雁眨眨眼睛:“你觉得是我杀了他们?”
余诗行没有说话,心脏嘣嘣直跳。
郁雁:“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快要死了才来找我,我的特殊能力是能缓解痛苦,让人产生幻觉,学校不想让剩下的学生谆谆不安,才说他们去更好的地方生活。”
余诗行:“什么?!”
何姝林复杂道:“在以前的学生来学校之前,身体千疮百孔,兽人和普通人类的生理结构不同,免疫系统也千差万别,你就不该和人类共同生活在一个社会中,刚来时有的肠胃极其脆弱,有的已经是半残废,甚至有漂亮的姑娘和男孩子被反复……过。”
“因为长期被当做异类,被人类社会排斥在外,他们的精神也受到伤害,从而产生自残的行为也屡见不鲜。”
“适合人类的医疗方式未必适合兽人,我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现在能活下来的四个孩子,无疑是很幸运,余诗行,你有想过他们的过去吗?”
余诗行张口结舌,何姝林所言的她从未考虑在内。
黄景和师综受的伤,隔夜就好,原来不是先天的优势……这一点超出余诗行的认知。
郁雁笑盈盈的看着余诗行,“这些人的真相很简单,但是大家喜欢乱猜,真是让人没办法。”
郁雁无法离开这湖,虽然无法澄清别人泼在她身上的脏水,说人都是她杀的也好,说用最珍贵的东西换也好,郁雁人就在这里,想要解释也没人听。
余诗行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那宝石,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郁雁:“当然……”是没有,除了好看就是安眠,就是产生幻觉,那要唱歌才行。
何姝林立刻接过话:“当然很神奇,给你留着做纪念吧。”她从一个小布袋里倒出一根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银色的羽毛吊坠,和一个晶莹剔透的放在阳光下,会闪射出七彩光芒的宝石,设计简约,高贵,余诗行爱不释手。
何姝林:“送你了,戴上让我看看。”
余诗行傻不愣登的把项链带好,因为这没镜子,只能试探的望向两个人,“好看吗?”
何姝林满意:“好看,长期待着对你身体有好处。”
余诗行心中大喜。
郁雁对何姝林的不要脸程度感到震惊,眼神在说:庸医!这样对新员工以权谋私真的合适吗???
何姝林用眼神回:合适。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