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王鉴走最后一个。

    拉着内殿的两扇门退后, 偷偷往里头瞄两眼, 赶紧轻手轻脚把门带上了。

    方才, 他家殿下瞄着王妃娘娘打哈欠往浴房去的背影, 一等娘娘进去了, 一扫方才随意靠坐的姿态,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榻, 火速冲进了另一边浴房。

    然后王鉴就看着他家殿下以战斗澡的速度解决洗浴, 然后站在大铜镜跟前捣腾着。

    用梳子挑了几下,把沾湿的额发挑下来几缕, 拨了拨,身上也没好好擦, 素白的绫缎寝衣就随意披在身上,襟口半敞着,萧迟低头看了看, 还用手整理了一下。

    王鉴:“……”

    这画风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

    然后他们就被主子赶蚊子似的赶出去了。

    王鉴默默把内殿门带上,和身侧的桃红对视一眼,然后看了看另一边的小文子,他撇嘴, 挥手:“去去去, 除了守夜的, 赶紧出去!”

    “桃红姑娘,你慢些。”

    桃红默默转身,但愿她家主子不要被吓到了。

    裴月明当然没被吓到,萧迟的套路她见识得可多了, 她好笑。

    果然啊,这人是不能闲的,看吧稍稍一闲,就折腾着要出幺蛾子了。

    她忍笑,把束发的簪子抽了下来,随手顺了顺长发,簪子久搁在床廊里的小妆台上,坐在床沿。

    瞅了萧迟一眼,别说,这家伙姿势还摆得不错的,微微斜倚一手撑额,蛮性感的哈,“你不冷么?”

    这两天倒春寒啊,虽不如冬天冷,用不着点炭盆,但这湿冷湿冷的也很寒的,尤其是晚上。

    裴月明往他半敞的襟口瞄了眼,见汗毛竖起,隐约,开始见有些小疙瘩立起来。

    “……”

    她闷笑,嗤嗤笑了两声,拉起锦被甩在他身上,笑骂:“还不赶紧把衣服拉好,当心风寒了!”

    萧迟:“……”

    姿势摆不下去了,其实他还想挣扎一下的,可是她已经在喷笑了,他有点点委屈,默默把衣襟拉好了,拥被坐起来。

    然后就被裴月明撵回床里侧去了。

    “别折腾了,赶紧睡。”

    裴月明打了哈欠,她真困得很,爬上床一挨着枕头就意识朦胧,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

    萧迟就很郁闷了。

    推了她两把,她沉沉睡着动都不动,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呼噜。

    萧迟就有点丧。

    好吧,他是想圆房了。

    很想。

    天天和心上人躺一床,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怎么可能不想的,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就一直想着了。

    一开始是想着两人才在一起,时间太短觉得不好,怕吓到她,于是就按捺下来了。

    好不容易处得几个月,那心思就浮动起来了。

    其实,萧迟有过一次很好的机会的。

    就是重华宫那次,事儿都到一半了!

    然而,他太累半道上竟睡了过去。

    !!!

    萧迟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捶胸顿足,要是他坚持下去,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柔润细腻的肌肤,触手如膏腴,淡淡香甜的桃花香,添上一丝平时没有的馥郁,再往下,蜿蜒起伏的隆起,少女的柔软,她低低轻哼,……

    萧迟呼吸登时重了起来,十分迅猛反应,不敢再想了,抱着被子栽倒在床,连翻了两下。

    翻来滚去,最后还是滚到她身边去。

    要是平时,他那是有多近贴多近,可这回却不敢了,稍稍拉开距离。

    才回忆过,身体有点受不住。

    重重喘了几下,他睁开眼睛,不行,他得加把劲了!

    他们早就成亲了,他得尽快把这房给圆了!

    还有,她到底明白没有?

    萧迟回忆一下,不好说。

    总感觉没明白更多一点,因为她一点点羞涩的情绪都没见,只是在喷笑,还一躺下就睡着了。

    诶。

    ……

    裴月明当然明白啊,她怎么不明白?

    萧迟想干嘛,她第一眼就秒懂了。

    也好笑,更想逗他。

    这家伙。

    至于那啥事儿吧,倒不是不行。

    恋爱谈了,也处了有一段时间了,她感觉挺好的。

    两人够熟悉,感情底子又深,开始没多久,她就很快适应过来了。并没什么陌生感,磨合期直接跨过去进入热恋状态。

    她很开心,两人感情也越来越好,哪怕一下午啥都不干就光腻在一块,心里也快活得很。

    想起萧迟,裴月明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

    恋爱谈着,两人也好着,那啥啥吧,她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啦。

    不是不行的。

    只是吧,就感觉差了点什么。

    也不是需要什么特别契机的,就是好歹得有点氛围,毕竟两人一床睡久了,紧张不起来,暧昧自然就难有了。

    她就有点进入不了状态。

    看他挖门盗洞套路频出,她喷笑,更想逗他。

    裴月明想起昨晚,吃吃低笑两声,反正就一句话,看他表现呗。

    “殿下,到了。”

    回忆两人,时间一下就过了,轿辇一停放下,外头王鉴轻唤一声,撩起轿帘。

    裴月明应了一声,便收敛心神下了辇,今天她和萧迟换过来了,她早起上朝。

    先不想了,上朝再说。

    卯初的天还黑着,不过比起冬天好多了,今天也没再下雨,大伙儿三三两两站着,低声聊天说事。

    裴月明缓步往前,众人朝她拱手见礼,她颔首一起免礼。

    每天都一遍,大家也很习惯了,这种场合不用拘礼,于是除了段至诚等亲近人,大伙儿纷纷散去,谈天的继续谈天,说公事的继续说公事。

    裴月明缓步穿行而过,偶尔听到有人说起太子的事。

    这个太子,倒不是说萧遇。

    而是现在东宫被废,自然而然,就会有人议论立新太子的事了。

    并难免会有些视线落到她和萧逸身上。

    裴月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从容走到最前头,和段至诚分开,回到自己的站位上。

    萧逸已经来了。

    他回过头,如往昔般颔首打招呼:“三弟。”

    唇畔微微带笑,神色温润和煦,“今儿晚了些,可是路上耽搁了?”

    裴月明笑了笑,“是二哥早了吧。”

    萧迟版的漫不经心语气,不过萧逸不以为忤,微笑晏晏,接了一句:“说来,愚兄今日是略早了些出门。”

    不断都视线悄悄睃过来,这兄弟两个不露声色,寒暄了几句,萧逸微笑看了裴月明一眼,转过身去。

    这人比萧遇棘手多了。

    秘密到现在都没扒完。

    不过既然一时扒不开,那就先不想了,急也没用,以不变应万变,该知道时总会知道了。

    裴月明瞟萧逸背心一眼,垂眸不语。

    等了一会儿,有人眼尖,看见张太监来了。

    上朝的时辰到了,不过宣政殿的大门却没如常打开,张太监过来宣了皇帝口谕,说皇帝晨起略感不适,免朝一日。

    今日不用早朝,于是众人便散了。

    皇帝又不舒服了?

    这开年以后,这都第四次免朝了。

    估摸着皇帝一贯处事,他该是很不舒服才会罢朝的。

    裴月明吐了一口气,提起笔,给萧迟说了这件事。

    接着她在户部忙碌到中午,午睡的时候,两人就换回来了。

    萧迟摊开手心那张纸,盯了半晌。

    他低头继续处理公务,今日事情不多,紧急的早上裴月明还都弄好了,把琐碎的都安排下去的后,才未时末。

    半下午。

    他坐了一阵,起身往紫宸宫方向去了。

    没有坐辇,沿着宫墙,慢慢走过去的。

    重病一场以后,皇帝身体差了很多,也苍老也很多,人像从中年直接迈入老年。

    人一下子瘦了,不知何时,萧迟忽惊觉他有一丝佝偻之态,衰老,病痛,皇帝头风恶化过一次后,频频复发。

    他的父皇老了。

    站在紫宸宫的陛阶下,萧迟停住脚步,他想来看看他,可到地方了,却不知见面了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站了许久,他还是转身走了。

    才要迈步,却有个小太监喊声,“三殿下?”

    小太监忙忙过来见了礼,又急急转身去通传,萧迟不能说不想见了,只得站住。

    小太监飞奔进了外殿,张太监听过后,忙入内通禀:“陛下,三殿下求见。”

    “他来了?”

    “什么事?”

    张太监道:“小梁子说,见三殿下站了有一会了,也没叫通禀,估计想来看望陛下的。”

    内殿浓浓的药味和薄荷油味,不能开窗通风,皇帝见风头更疼,他半靠在床头,沉默一阵。

    “就说朕睡了,让他回去吧。”

    没见。

    张太监亲自出来解释,说皇帝服药后刚睡下,因陛下头疼得厉害,他们不敢惊扰,请殿下.体谅云云。

    萧迟转身就走了。

    这么多废话,他知道是皇帝不见他。

    自从父子两个撕破脸后,他没再没事就往紫宸宫去,皇帝也没在召见他。

    今天是他不知抽门子的风的。

    萧迟心里不舒服,不过很快抛在脑后了,不知早就知道回不去了么,好端端的还想干什么?

    骂了自己一句,他决定不再想了。

    有这个时间,他不如想想怎样才能顺利圆房!

    ……

    萧迟丢开不理了,回到值房,开始苦思冥想。

    抓耳挠腮半个下午,他终于又想出一个法子了。

    暗示不行,那他是不是试一试明示?

    当然,这个明示也不能太露骨了,然萧迟直接就说,他想圆房。

    他说不出来啊。

    怎么样才能委婉一点呢?

    萧迟埋头写写画画,最终想出了一个具体办法,他拎起那张纸上上下下看来几次,精神大振,“走,回府去!”

    然后,裴月明就发现萧迟一扫昨晚的颓唐,步履生风,精神头那是格外地好。

    她心里好笑,也不说破,就和平时一样倚在榻上看他擦脸换衣,然后两人一起去用晚膳。

    用完晚膳,散步消食,天黑透了,然后两人就回小书房处理公事。

    没什么事儿,很快理好了,距离睡觉吧,还早点,于是两人照理歪在榻上聊天说话。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歪到夫妻相处去了,萧迟就说:“是挺重要的,今天上值宋康几个还在聊呢,说家和万事兴。”

    宋康几个,就是萧迟的近身书吏,官儿小,不过也是心腹,刚成亲的年轻人,位置距离萧迟值房挺近的。

    不过回家闲聊也说起,这还是第一次。

    来了。

    这是要干嘛?

    裴月明压了压唇角,瞅着萧迟。

    她看这家伙装模作样轻咳一声,然后貌似很随意问她,“那你说,一对夫妻之间,最重要是什么?”

    当然是两性和谐了。

    这词儿萧迟不会,但他心里想的就是这个意思。方才聊天,他也举了一些丈夫不理妻子啊,或者妻子不理丈夫,不亲近没有孩子导致关系恶劣的例子了。

    顺着说下来,那肯定就要说一些好好相处啊,不能再分房睡了,多在一起这孩子不就有了吗之类的话了。

    萧迟十分期待看着裴月明,只要她的话沾沾边,他就能顺势带过去了,然后……

    他连王鉴桃红等人都全部遣下去,就是想着,万一,那就可以……不被打断了。

    裴月明眨眨眼睛:“真挚的感情啊。”

    只要深厚的感情底子,不就啥事没有了吗?

    “……”

    萧迟:“除了感情呢?”

    裴月明说:“性格也重要的,要互相包容。”

    然后她给萧迟解释性格和包容的重要性,人与人相处,性格互补挺重要的,就算不能互补,也得有体恤的心,如果总想着别人迁就自己,这关系肯定处不长的。

    她一本正经,从夫妻引申到朋友,甚至上下级相处,佩佩而谈。

    萧迟:“……”

    她这小论文说得有点久,等她说完,都快到平时睡觉的点了。

    而且话题都歪到十万八千里。

    裴月明含笑问他:“你说对不对?”

    “……对。”

    然后萧迟就听她说:“好了,时间不早了,那我们洗洗睡吧。”

    “……”

    萧迟并不想洗,也不想睡,他还有话没说完。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趿鞋下地,笑嘻嘻地回头看他一眼,欢快往浴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月月多爽快的人,不会逗小迟子很久的嘿嘿,别急哈宝宝们,马上到位了哈哈哈哈哈哈

    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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