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潜起身,这一起便注意到了盖在身上的披风。披风其实也不是那么没有存在感,只是一抬头便见到了那般剑法,便给忽视掉了。
如今捞在手上,一瞧便知晓不是自己的,他的没这么大,裴静深的个头要比他高半头差不多。
“你的”他问。
裴静深点了点头,“你那边离得远。”算是解释了。
又想起,“这么早过来等着,有事”
白云潜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听说你每天都要练剑,便想瞧瞧本准备等你来了问一声能不能看,但”
睡着了。
“没什么不能看的。”裴静深道“又并非是什么独门剑法,对了,好看么”
“不能用好不好看来形容”顿了下,白云潜道“好像也不是不能,的确十分振奋人心,是极为好看的。”
他这说的乱七八糟,裴静深却是听懂了。他的剑法向来不是剑舞,的确不能以好看来论。但再说起来,这样的剑法是杀敌的剑术,舞起来懂的人自然能看到其中的刀光剑影,让人兴起热血,的确也能算是好看。
是个懂剑的人。
裴静深眼底不自觉的含了笑容,两人一起前往饭厅吃饭。白云潜难得早起一回,吃到了静王府的早饭。
三鲜鸭子,五绺鸡丝,小菜配鲜虾仁肉粥,还有几道白云潜暂时认不出来的菜,总之也很是丰盛。
白云潜吃得十分满足,看来他这趟没白早起。
“很好,我还当你们早餐会简单些呢。”白云潜道。
裴静深一顿。
旁边薛管家已经道“平常是没这样的,王爷说没必要这么多道菜。今儿是王妃起得早,便让厨房多备了几道。要我说就该这样,每天这么忙,肯定是要吃好喝好的,这算什么奢侈。”
“一般会这么说的管家,都有一个不注重享受美食的主子。”白云潜瞅了一眼裴静深,夹了一筷子鸡丝过去,问“不好吃么”
裴静深“”
“以后每天多给他备两道。”白云潜说。
薛管家立即应声,高兴道“好的,都听王妃的”裴静深抬眼一扫,他剩下的话便吞回了肚子里面。
“那个,我外面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他跑了,裴静深便看向白云潜。
白云潜振振有词,“我是为了我自己,免得哪天突然起来想吃,发现没点儿啥好吃的。”他向来到处是理,谁也说不过他。
裴静深也没一定想说什么,便继续吃饭。吃完便瞧见了等在外面的清芷几人,先前还没见,估计是不知道白云潜跑出来了。毕竟他以往都起得晚,没那么早进去喊他,这是发现人不见了便赶紧找来了。
这之后,二人中一个出门上朝去,另一个则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没办法,起太早,困。
而且是很困。
白云潜还挺享受这种感觉,毕竟在他的人镜生中,前三年自然不存在觉不够的情况,小孩子总是有权利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的。后来当了镜灵,要睡也是沉睡的那种睡,不然可以维持很久不用休息,也不会困倦和累。
心累不算
迷迷糊糊的又补了一觉,醒来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事实证明作息时间真的轻易不能动,动了非但不能提高你清醒的时间,还会让你变得更困,睡得更久。别人怎么样不清楚,反正白云潜是这样子的,以往他不会睡到这么晚,而且还感觉精神不怎么好。
不过看到裴静深之后好了许多,毕竟美人如厮,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变好。
裴静深今日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这是平阳侯世子。”
平阳侯世子今天硬缠着要来,主要是想跟白云潜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那天在酒楼之后,他就对白云潜这位纨绔完全改观。因为那天实在是怼得太爽了
本来想自己来的,但毕竟不太好。不是因为不合适,虽然白云潜现在是静王妃,但到底是男妃,不会像女妃那样规矩多。主要是怕被觉得是来试探,不友好,回头再被裴静深收拾。
但即便如此,静王脸色也不太好,“他硬要来,你若不想见他,便让人赶出去。”
平阳侯世子“”
要不是知道你们还分居两院,我都要觉得你这是重色亲友了。
不过仔细想想
他瞅着裴静深如今的脸色,平时他那一张脸就够不友好了,这会儿更不友好。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加之又实在想见白云潜,他肯定死也不趟这浑水。但看向白云潜,人家在拉开的凳子上乖乖坐下,好像半点儿没感觉似的。
甚至还往裴静深这一侧斜了斜,悄悄话似的说“我就知道,你还是向着我的。”
平阳侯世子“”
裴静深看了他一眼,“应该的。”毕竟他们初步达成一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规矩,双方的事自己解决,不给对方添麻烦。
那些外来因素自然无法十成十的控制,谁也不会说什么,但内部嘛要是裴静深的人来添堵,那肯定不行。
但平阳侯世子不知道这些,他一脸不可思异,觉得出京一趟再回来,这世界都变天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古怪又不可思异。
就说裴静深那天怎么会突然要对裴江鸿出手,原来还是在给自家王妃出气
这时候,下面的小丫环们已经开始上菜了。平阳侯世子一眼就瞧出几道以前没见过的菜色,而且还瞧见了茶叶蛋。
他尝了一颗,心说茶叶蛋有什么好吃的,然后就“这蛋是用什么茶煮的。”
“雨前龙井。”白云潜说“正好府上有,就用上了。不过不多,二皇兄也实在太小气了,上次才给了那么一点点。”
平阳侯世子“”这话应该把二皇子喊来听听啊,气不死他我
当初送茶叶的时候他是在的,那嘴脸都不说了。真恨当时白云潜不在啊他一边嘀咕一边又尝了一口其他的菜,发现味道都是极好。
不由感慨一句,“真会吃。”
这顿饭不白来蹭啊
吃过饭便是正事,先前白云潜让裴静深帮忙查了吏部尚书的儿子齐锦容,如今已经查出来了。
平阳侯世子正好在谢展亭那里,便抢着帮忙送了过来。
白云潜接过,翻了翻,发现人是没什么问题,的确是个好学的。身体虽然不好但只要好好养着不影响寿命,其他的也没看出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为人和气,从不仗势欺人,在京中声名也不错,朋友不少。
平阳侯世子就见着白云潜一目十行,直接翻到一处才停了下来。那份东西他也是瞧见过的,扫了一眼大概就知道停在哪里了。
这边说的是齐锦容有没有妾室通房之类的,看起来外面传的静王妃同胞妹感情不好有些问题,真要感情不好,绝对不会最先考虑的是这个。
“无妾室无通房。”平阳侯世子道,“在这点儿上很不错了。”
白云潜不置可否,是没妾室没通讯,但这位齐公子有两位红颜知已。一位是他的表妹,因家中落难寄居他家,二人自小一同长大。另一位则是他房中的丫环,说是丫环,以前也是大家闺秀。
不过家中出事,自己也落了奴籍,被齐锦容设法买进了府内。
见他在看这里,平阳侯世子道“这个齐锦容倒是个有情有意的,这个丫环当年救过他一命,他便将人留在身边,也不要求做点儿什么,反倒跟个小姐似的养着,只是在外宣称是丫环罢了。”
白云潜再看,却没什么这两个女人的消息了,皱了皱眉,“她们二人性情如何”
这个平阳侯世子哪里知道啊
他们查的是齐锦容,不是什么表妹和丫环啊
白云潜又往后看了看,发现齐家家风还算可以。当然这个算可以只是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反正齐锦容的父兄也不是没纳过妾就是了。只不过纳的少些,规矩很大,不会让妾室爬到正室头上。
这点介于这个年代所限,不加分也不扣分,毕竟这不是难得,而是应当的。只是因为旁人家里有闹得过份的,便显得他家隔外不错了而以。
想看看这个婆婆好不好相处,再一看发现也没什么参照,毕竟庶子的媳妇待遇肯定跟嫡子的不一样,但齐锦容的嫡亲兄长娶的又是他的表姐。
这个表姐跟表妹不是一家的,家里势力也不小,又是亲上加亲,齐夫人自然没有挑毛病的道理。
“不论立场的话,看着还不错。”平阳侯世子道。
白云潜不这么觉得,旁人家嫁人只需要考虑婆媳关系,最多再加个姑嫂关系,这位更牛,直接还有表妹关系加丫环关系。
那位表妹自是不必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旁人轻易肯定插不了足。那个丫环便更不一般了,曾有救命之恩,地位自然不会低的。
当然也不是说这两位就有问题了,这跟婆婆一样,有没有问题还要看人,有恶的当然就有好的。
只是如果这二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或者干脆对齐锦容有什么心思,他妹妹这时候嫁过去,定然肯定是要受些委屈的。
难道还指望这个齐锦容不管表妹,忽视救命之恩,一心护着她么。
白云潜瞅了一眼裴静深,觉得世上应该很少有人同这人一般讲道理,到时候会搞什么谁的错谁认,公平公正。
白妍姿自然是不怕这个,毕竟她那性子柔和,不是个生事的。但齐锦容呢白云潜往前扫了一眼,通过几件事情发现,这人惯是个会和稀泥的。
“两方谈到哪一步了。”
裴静深知道他在问什么,当即道“靖远侯已经透露给你妹妹了,似乎准备办个赏花宴,让两人远远的见上一面。”
“衣冠禽兽这么多,一面能看出什么,还远远的。”白云潜嘀咕。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帮我查查那两个红颜知已。”他总觉得这中间有事儿,他是神器,一般有这种感觉,八成都会应。
“虽看不出什么,但相貌总是过了一遍,不会娶回来才发现都看不下眼。”平阳侯世子道“不都是这样么。”
白云潜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吏部尚书是你们的人,所以你在拼命给齐锦容说好话。”
但又不应当,靖远侯是二皇子门下的,他就算要联姻,最多挑的是四不沾的,绝对不会碰别人手底下的,人家也不可能答应他。
平阳侯世子干咳了一声,“我只是公平公正,实话实说。”事实上是进来之前被警告了,不许过多干预,干扰选择。
不过这会儿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道“不过如果算上立场问题,这桩亲事就不那么完美了。”
“还算实诚。”白云潜并不在意立场问题,以他的本事不管将来谁登上皇位,想保一个家族还是不难的。
关键还看齐锦容。
看看裴静深是怎么做的,整天冷着一张脸看似别人都欠他八百万,但其实很讲道理。该给的尊重有,也不会随意发火,甚至在双方说清楚之后,王府的下人也都被约束得很好,就连这位世子爷也被谈过话,但齐锦容呢他能做到么
有时候怕的不是男方那边关系有多么混乱,而是怕这个人拎不清。什么婆媳姑嫂的关系如何,跟男人拎不拎得清有很大关系。
不然就算现如今那两个红颜知己都是好的,日后保不齐也会出现新的
“我找个机会,见齐锦容一面。”
说完,他又看了裴静深一眼。
这般一对比,他发现他已经潜意识的觉得齐锦容肯定比不过裴静深,对方哪哪都好“怎么了”裴静深问。
“没什么。”白云潜收回目光,一定是错觉,单身久了看谁都眉青目秀,更何况裴静深原本就优秀。
若他还是神器,择主的时候肯定会选这样的人。
他们二人不觉如何,平阳侯世子却怎么也觉得不舒坦,仿佛自己现如今该原地消失,不配存在似的。他抖了抖身子,觉得要不是觉得静王爷不是这样的人,都要以为这两人刚刚是在眉目传情了。
这想法实在太可怕了,导致他坐也坐不住了。原本是来想找白云潜聊两句的,这一来也没聊成,直接就告辞了。
薛管家还奇怪呢“今儿个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跟后头有狼在追似的。”
眨眼间,这边就只剩下白云潜和裴静深了。
“”白云潜一脸无语,“我还当他是见识到了我在酒楼的威风才来找我的,结果就是来送份资料”
裴静深也搞不懂了,不过他突然发现,“你知道他当时也在”
白云潜点了点头。
“裴江鸿又不是彭致睿。”若是那位左相公子,脑子简单,来找事纯粹就是瞧你不爽,一时冲动。但裴江鸿要更阴一些,所以一见是他,白云潜还想过会不会是有人借他的手来干什么,便找了只顺风耳道具装上,监听了整座酒楼。
结果自是不必提,别的没听出来,首先发现了这位平阳侯世子,当然,顺道那位状元男妻谢展亭也没落下。
他们俩说的话又太过明显,傻子才听不出来这都是裴静深的人。
因为那天这人准备下来帮他,虽然说是为了裴静深吧,但到底白云潜对他印象还算不错,只不过沉稳冷静显然是不及那位谢公子的。
裴静深一听哪还能不知道,也是,习武之人自来耳力灵敏,白云潜又隔外不同寻常,能听到也是正常。
“裴江鸿的背后的确有人,想试探一下你受了欺辱,我是个什么反应。”他说。
白云潜了然,他时常出门,人家估计早就想好了要折腾一出。至于是哪一出,还得看当时的情况。
所以当天幕后之人可能并不在酒楼,所以他才没发觉。
“又是那两位干的”
“不是。”裴静深道“这回是他的那个外室。”
白云潜“”
“他那外室以前爬过我的床,侥幸活了下来。”白云潜懂了,这原来是跟朝中没甚关系,原来是儿女情长。
“看来你还挺招人惦记啊”白云潜心想,他以前也是很招人惦记的。毕竟是神器,谁不想拥有。
不过他存在的年岁不多,不像白灿灿前辈动不动就以万为单位的那种,但也是听说过他们神器被人争相追夺的情况的。他们认主是自发认主,又不像仙器可以抢来抢去,但那些人修硬是不愿意相信,因为这个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裴静深长得的确是好,又好歹是位皇子,被惦记再正常不过。不见人家如今已经跟了别人,还惦记着这边呢么。
“她绝不敢再来第二次,无非就是见我娶了别人,你还活得挺潇洒,就想证实一下,其实你过得一点儿都不痛快”
他这么一说白云潜懂了,原来这还是个损人不利已的。
就那种,瞧见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区别在别人有这种想法是在碰见仇家的时候,这位么估计就是心中不甘,想证明一下自己当初虽然被拒了,但不成功反倒更好
白云潜有些无语,就听裴静深道“我让人把他养外室的情况爆出去了。”
痛快
白云潜眼睛瞬间一亮,“美人儿,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他脱口而出之后才发觉,称呼了某个裴静深并不喜欢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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