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梦想兄惊叫。
景弦转身就走,那就当没听到吧。
“哎,等等——啊!!”
景弦走得毫不留恋,却忽听水声,他才回头看去,梦想兄掉水里了!!!
出于本能,景弦立即大步跑回去,梦想兄半个身子跌在水里,几番挣扎,景弦浑然忘了他们本就是来跳河自杀的,着急伸手给他:“快拉着我!快上来!”
却又不知为何,梦想兄不愿拉他的手,不仅不拉,还又往更深处游了游。
景弦眼见他越游越远,原来是会游泳的啊!救什么救?他还不愿意被救呢!再说了,他们本就是来跳河的。景弦心中有些不高兴,立即转身走了。
走了十来步,“等等!!!”,后头又响起催命一般的声音。
景弦毫不搭理。
“兄弟,等等啊!”后头吼得更大声。
晚了!
“兄弟我听到了!!!”梦想兄歇斯底里地喊。
景弦的脚步一顿,四周霎时变得更为安静,过久的安静后,响起梦想兄略小的声音:“呃,我听到了…………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景弦暗自冷笑,不好意思什么!
他都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了!
景弦再抬脚,“等等!等等啊兄弟!没睡过!没睡过!我刚被掰弯就被甩了,还没来得及呢!我没来得及睡呢!”景弦回头,梦想兄半个身子依然在水里,双手扒着岸边,睁着双大眼睛,状似无辜地盯着他瞧。
呵,若不是要死了,这张脸又还不错,谁稀罕。
他现在也不稀罕了,时效已过。
景弦头也不回地走了,梦想兄从水里爬出来,浑身湿淋淋地追了上去,跟在后头念叨:“我刚刚是太紧张了,真的真的真的!”
“不稀罕。”
“我稀罕啊我稀罕,我头一回见到兄弟你这样帅的!走出这个林子,再走五分钟,有个旅馆!我住过!我住过好几次!那旅馆不错的,真的!早上起床还能听到鸟叫呢!”
景弦走得飞快。
“帅哥你考虑下,你瞧咱们这对苦命的可怜人,睡也没睡过,回头就要死了。那既然都要死了,咱们睡上一回,一同去死,到了下面也互相有个照应不是?我到了下面,给你唱歌听啊!”
景弦置之不理。
“同是天涯自杀人,不如睡一场啊!兄弟!”
景弦被这句话惊得差点没笑出声来,脚步不知不觉就缓下来了。
梦想兄抓紧蹿到景弦面前,伸手拦住他:“三思啊!”
景弦抬了抬下巴:“你在求我?”
“是啊兄弟!给我个机会!”
景弦不作声,梦想兄紧张地盯着他,漂亮的双眼巴巴地眨着,身上的水还在“滴答滴答”往下落。
梦想兄紧张到甚至开始数起了水滴低落的声音,直到景弦开口,他支起耳朵,听到景弦问:“旅馆在哪儿?”
梦想兄喜笑颜开,指着一个方向:“那里那里!”
他们俩沿着乡间小道往那个方向走去。
虽说此处是乡下,有蟹塘在,每年都有无数人特地过来买螃蟹,周边倒也不至于人烟稀少,连着有三四家旅馆。只是此时不是吃螃蟹的季节,旅馆看起来都有些冷清,灯箱孤独地亮着光。
梦想兄带着景弦到最里头那间,伸手去推门时,他还殷勤介绍:“这边几家我都住过,这家虽然是最小的,却是最干净整洁的。”
景弦无所谓,反正都要死了。
两人进去,前台小姑娘正抱着手机看综艺,声音开得很大,她笑得前俯后仰的,倒也显得挺热闹的。有客人进来,她不是很热情,头都没抬,直接懒洋洋道:“大床房两百,双床一百八,五楼带阳台,加五十。”
梦想兄回头看了景弦一眼,本想问他对于房间有没有要求,例如是要靠近楼梯的,还是要走廊尽头的之类。
却见景弦一脸漠然,矜持地站着,仿佛游离在这片狭窄的热闹之外。
景弦自己游离在外,那份漠然却砸到了他的心里,梦想兄心中起了许多难以言喻的涟漪,不免看景弦看得有些久。
景弦这才察觉到他的眼神,回眼,不解看他。
梦想兄突然便变得特别高兴,他笑嘻嘻:“没什么没什么!”
景弦心道,这人也就是脸长得好看些,智商不太高,也就是这个要死的时候,否则谁要跟他睡。
梦想兄上前,手指敲敲桌子:“给我来间最好最贵的!”
前台小姑娘翻他一个白眼:“没有最贵的!统一价——”,白眼翻到一半,她看仔细梦想兄的脸,迅速变脸,甚至站起身,热情地问,“先生!有啊!您要靠近楼梯的,还是靠近窗户的?您要——”她的眼睛再一瞄,又看到了景弦,热情得恨不得要爬出前台了,兴奋道,“想要什么,都有啊!这位先生!您要什么啊!您都跟我说!我有求必应啊…………”
梦想兄于是也兴奋起来,兴致勃勃地跟前台小姑娘聊起房间。
景弦差点没被烦死。
最终梦想兄花了三百“巨资”拿下本旅馆五层顶楼据闻最贵风景最好的一间房!
进电梯时,他还得意念叨:“脸蛋就是第一生产力!瞧瞧我这张脸!”
景弦沉默不语,梦想兄一番吹嘘,还道:“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景弦看他,冷冷道:“我在犹豫我的决定。你太吵了。”
“…………”梦想兄乖乖地给自己的嘴巴拉了个拉链,再笑眯眯朝他比了个“OK”。
景弦这才满意了些。
走进价值三百的房间,梦想兄冲到窗边,拉开窗帘:“我们来看看这最贵的风景!呃——”
景弦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一望无垠的蟹塘。
梦想兄想了想,大声道:“这是,塘景房!”
景弦到底是笑出声。
梦想兄也“嘿嘿”笑,景弦看他,他虽说有些吵,又有些笨,倒是挺有趣,再说,脸蛋的确是第一生产力。
看看这张脸,景弦对他的好感又恢复不少。
景弦崇尚极简与高效率,也不拖延,直接道:“那就开始吧,你先洗,还是我先?”
“呃,要不您先?”
“…………”景弦直接往浴室走,梦想兄亦步亦趋地跟着,非要冲进去帮他调水温,还要问他:“您觉着这样可好?”、“您觉着冷吗?”、“您觉着热吗?”……
“请问您今年贵庚?”景弦忍不下去了,不由问他。
“呃,贵庚?”梦想兄想了想,“哦!是问我多大岁数啊!我今年二十七!”
“那我只比你大四岁,又不是你爸爸,你‘您’来‘您’去的,到底在‘您’什么呢!”景弦这辈子都很少说出这么具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话来,今天全部给这位梦想兄了。
梦想兄再一愣,对他笑:“我就是太紧张了!”
景弦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命令道:“出去,我要洗澡,我洗完你洗,早洗早做,早做早死!”
“……哦。”
梦想兄乖乖出去,片刻之后,响起了水声。
梦想兄便在屋子里转起了圈,他纳闷,他往常不是这样的啊,即便喝了酒也不该这么蠢哪,他可是大家心目中最耀眼的梦想啊!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能像个弱智一样呢?!
为了证明自己,他一会儿可要好好表现!
表现好了,一起死了之后,去了地下,那位帅哥估计也能愿意跟他做个伴吧?
说到表现好这件事,他翻翻身上,啥也没有。
大家都是第一次,他也就算了,对方……“咳咳”,他握住拳头咳嗽几声,趁着景弦在里面洗澡,赶紧又开门出去了。
景弦洗完澡出来,梦想兄刚刚推门进来。
景弦的头发滴着水,还穿了来时的衣服,裤子却没穿,正慢条斯理地扣着白衬衫的扣子,梦想兄手把着门,艰难地咽了咽,诚实道:“何必呢,反正我还要解的。”
景弦回眸看他,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梦想兄吓得一哆嗦,关了门,将手中塑料袋扔到床上,直接冲进浴室。
景弦穿好衣服,看到桌上有两瓶纯净水,拧开一瓶喝了几口。
他这才坐到床边,打开那个塑料袋看,里边是condom与ky。
他的手顿了顿,又将东西放回塑料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塘景”。
他是男人,又不是封建年代的人,其实没有什么贞操观念。
但景弦这种性格的人,自律的另一面便是对他人要求极高。
这些年一直没有谈恋爱,既有打造完美自己的原因,从来没有真正出现过一个能打动他的人,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自律,洁癖,对他人要求高,精神愉悦的重要性甚过身体,便注定他不会轻易与人上床。
他扯唇笑了笑。
他也没有想到他的第一次,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罢了,对方傻归傻,脸好看,还知道买这些东西,细节决定性格,看起来也是个会照顾人的。
能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人也不错。
景弦回身,靠着窗户看向这个小小的房间,心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五分钟后,梦想兄走出浴室。
景弦喜欢他的脸,却也没有仔细看过他。景弦眯了眼打量,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不仅脸好看,身材也好,手长脚长,典型的脱衣有肉。
人不能贪婪,能有这样的脸蛋与身材,其他的,此时的他都完全能够接受。
“呃,那什么,我们就开始了?呃——”梦想兄小心问景弦。
景弦大步上前,伸手按了墙上的开关,正要回身去抱他。
他先一步推着景弦到床边,景弦还没反应过来,先倒在了软绵绵的床里。
景弦亲自认证过的脱衣有肉的手臂就压在他的手臂上。
景弦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他讨厌被压制。
不过陌生的温度蔓延时,他怔了怔,终于回神,想起自己在做什么。他放弃一切反抗,变得比被子还要软绵绵。
渐入佳境时,景弦彻彻底底地忘却了自己。
是彼此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便要去死,他们俩都有些歇斯底里。
因而当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时,他们俩都没听到。
第二次敲门声再响时,他们依然没有听到。
直到响起刷门卡的“滴”声,门被打开,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景弦恍惚觉得不对,梦想兄已经先一步用被子将他紧紧裹起来,刚裹好,“不许动!”,响起一道无比正义且愤怒的声音。
景弦满脸茫然,梦想兄皱眉回头看去。
三两个便衣警察指着他们,大声道:“都不许动!我们手握你们俩参与不正当嫖|娼的切实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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