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响凯先生, 你怎么说话呢？”
黑泽莲对于响凯给福泽谕吉的这个“老稀血”的称呼十分不高兴，忍不住皱眉道，“稀血就稀血, 为什么非要加个老字？”
响凯听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很抱歉，稀血。”
“这才像话。”黑泽莲满意地放下了纸稿，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一行人介绍道, “我刚结识的新朋友, 响凯，他的物种比较特殊, 他是一只鬼。”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福泽谕吉，对这种场景也是一时接受无能。
他们拼死拼活地在外面杀鬼，黑泽莲居然和鬼交了朋友。
简直魔幻。
“黑泽君，鬼是以食用人类为生的。”福泽谕吉重复了一遍黑泽莲先前说过的话, 以此来作为提醒。
黑泽莲淡然地说：“响凯暂时不打算吃我们了。”
“但对鬼来说，吃人就像我们吃饭一样吧。”江户川柯南从福泽谕吉背上慢慢滑下来, 若有所思，“如果这是出于生理上的需求, 那么他即使用意志力克服, 也总会有克制不了的时候。”
“柯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岛元太问道。
“打个比方, 元太你开始绝食，你心里拒绝食物，但饿到一定时候，生理上对食物的需求, 你是克制不了的。”
小岛元太使劲摇了摇头：“人怎么可能不吃饭呢？”
“那鬼怎么可能不吃饭呢？”江户川柯南反问黑泽莲。
连响凯自己都陷入了茫然……他是一只鬼, 怎么就答应不吃人了？
“没关系，响凯饿的时候, ”黑泽莲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会抽自己的血给他喝。”
他说这话的态度太过轻松，就好像是和说“我会买蛋糕给他吃”一样无关痛痒。
福泽谕吉眉头皱得更深。
“胡闹。”
……胡闹。
这句简短的评价也勾起了黑泽莲的回忆。福泽谕吉以前也这么评价过他。
他撇了撇嘴：“我自己情愿。”
直接把福泽谕吉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后者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黑泽莲做事一向恣意傲慢，很少会伤害别人，但也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在这方面，他始终幼稚的像个孩子。
“响凯，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如果你能回答的问题，就回答我。不能回答的问题，就摇头。”
黑泽莲没提让响凯叛变的事，因为他现在还不了解响凯和鬼王之间的联系。
他臣服于森鸥外和港口黑手党，是因为森鸥外持有威胁他的筹码。那么十二鬼月的首领鬼王，也许会持有威胁响凯的筹码。
当然，也可能是响凯被鬼王的个人魅力所倾倒。但黑泽莲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点的可能性很小。
“你以前是人类吗？”
书写人类女性为主角的小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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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是鬼，那么应该会写一只女鬼为主角吧。
很有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变成鬼的。
“是。”响凯点了点头，“我以前是人。”
人变鬼应该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鬼王将人类变成鬼，第二种是鬼咬人，像僵尸那样传染给人类。
……如果存在第二种的情况，那鬼又怎么会以人类为食物呢？难道存在着一定的变鬼门槛——有些人看上去适合当鬼，有些人就是食物？
这又是如何划分的呢？
“是谁把你变成鬼的？鬼王还是你的同类？”
黑泽莲刚问出这个问题，响凯的脸色就变了，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然后他拼命摇头，力道大到几乎要把自己的头摇断。
……这么厉害么，连听到这个问题都会吓成这样。黑泽莲思索，难道鬼王在这里装了监视器？
应该不可能，如果装了监视器之类的东西，响凯必然会转移地点再和他们进行交流。
在响凯的右眼里，他看到了“下陆”两个字。
那么是通过脑波之类的东西进行精神控制吗？
这只是一种猜测，但黑泽莲心思缜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全，而害死刚结识的朋友。
“响凯，冷静。”黑泽莲拍了拍响凯的肩膀，努力让他平静下来，“我不会再问你这个问题了。”
连想到名字都会如此惊恐，那鬼王与鬼之间存在的制约是相当之深。
黑泽莲决定避开鬼王这个话题，用排除法来从响凯身上获取有价值的消息。
“你能将我变成鬼吗？”黑泽莲低声问道。
响凯喘着气说：“不能。”
人变鬼的第二种可能性基本排除，看来是第一种可能性，鬼王直接将人变成了鬼。
“安心啦，你对你的首领忠心耿耿，又没有想过对他要做什么，对吧，坦坦荡荡的不用害怕。”黑泽莲替响凯顺了顺气，又顺手在他肩上的鼓上敲了一下。
刹那间天旋地转，整个房间都倒转了过来。
黑泽莲望着一屋子的人，除了被响凯托住的自己，其他人都摔得东倒西歪，连福泽谕吉也因为要保护少年侦探队，而踉跄的脚步不稳。
“抱歉抱歉。”他赶紧收回了手。
“原来鬼叔叔的鼓，人也可以敲啊。”圆谷光彦变得有些兴奋，已经忘记了这是刚才要吃他们的鬼了，“可以给我敲一下吗？”
响凯温和地提醒：“可以，但要注意安全。”
“响凯叔叔，我也有问题想问你。”江户川柯南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可以吗？”
“……好。”
响凯其实很怕他们问到鬼王鬼舞辻无惨的事，他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连一点背叛的念头都不能有。
否则他将会被当场抹杀。
“响凯叔叔的家好大啊，是你一只鬼住吗？”
“嗯。”
“那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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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鬼叔叔，是自己跑过来的吗？”
江户川柯南指的是长舌鬼和尖角鬼，这两只鬼已经被福泽谕吉丢出窗外，被太阳晒死了。
“对。”响凯指了指福泽谕吉，“他们也想得到稀血。稀血，香。”
他还是有点馋福泽谕吉。
但被对方凌厉的眼神一扫，立刻缩了缩脖子。
虽然福泽谕吉用的不是日轮刀，但被他砍头还是挺痛的。
江户川柯南又说道：“响凯叔叔为什么不和其他鬼住在一起？”
响凯摇头：“不能。”
江户川柯南和黑泽莲交换了一个眼色，瞬间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响凯回答的是“不能”，而不是“不喜欢”，看来是让他独居也是上面的命令。
“响凯叔叔结婚了吗？”吉田步美问道。
“没有。”
“那有没有想过找一个女鬼阿姨？”
“……没有。”
这涉及到了响凯的知识盲区。
从来没听说过鬼还能结婚的，找谁证婚啊，鬼舞辻无惨么？
“鬼是一次生育几个呢？还是说和人类一样？”灰原哀也突然插话问道。
“……我不知道。”
这也是响凯的知识盲区。印象里好像没见过鬼恋爱结婚生小鬼的。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还很难说。
他一直专注变强，并没有关注过那些东西。现在，他只想把他弃坑的小说捡起来继续写。
“不知道没关系。我的异能力似乎恢复了。”黑泽莲朝响凯温温一笑，“我带你去我生活的地方看看。”
响凯略微迟疑，没有立刻点头说好。
“我知道你害怕日光，那就到这里面吧。”
黑泽莲伸出左手，手腕上缠绕的黑影飞出，然后覆盖在了响凯的身上，将他完全包裹后，随即又迅速缩小，缠绕回了黑泽莲的手腕上。
“响凯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响凯在黑影里问道。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黑泽莲摸了摸手腕上的黑影，“这个东西因为太过无聊，不能吃别人的衣物，因而自己发展出了储物的功能。”
其实是他在礁海时，发觉黑影在覆盖少年侦探队后，体积突然缩小了，才知道它并不只是用来遮挡的。
黑影委屈巴巴地在他手腕上扭动了两下，被黑泽莲狠狠地掐了一下。
“老实点！不要学你的主人那样作妖，否则我就把你带去见太宰。”
被陀思卖了这笔账，他还没有跟陀思清算。黑影惧怕太宰治，听到后者的名字，立刻就不动了。
真是恶物自有恶人磨，黑泽莲心想。
……
回到现实世界后，黑泽莲和福泽谕吉先将少年侦探队送回了阿笠博士的家里。
在门口分别时，江户川柯南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页，递给了黑泽莲。杰米哒 xs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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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黑泽莲接过那张纸，这是一张复印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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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泽X”。
圆圆的字迹，每个字的尾端却又勾出上扬的笔锋。
是黑泽歌溪的字迹。
“黑泽哥哥的爸爸还是很在意黑泽哥哥的。”江户川柯南心想，虽然黑泽歌溪确实动过杀死这个孩子的念头，甚至还安排了那个叫森林太郎的人去执行，但最终他接受了黑泽莲。“我想这个‘黑泽X’代表的就是刚出生没几天，还没取名的黑泽哥哥吧。因为黑泽哥哥的爸爸和妈妈不是一起去人鱼岛的，所以名字才会分开写。”
“原来是这样啊。”黑泽莲摸了摸黑泽歌溪的字迹，“多亏你们专门去替我复印下来。”
人鱼岛的名册是不能撕下来的，于是少年侦探队就替他复印了下来。
“黑泽叔叔去长寿婆的神社写名册，也是希望黑泽哥哥能够健康平安。”
“谢谢你，谢谢你们。”黑泽莲俯身，在江户川柯南的脸上吻了一下，“也祝你们健康平安。”
江户川柯南立刻臊了个大红脸，磕磕巴巴道：“不……不客气。”
虽然知道黑泽莲是外国人，但这种以亲吻表达方式的感谢，还是令他接受无能。
黑泽莲小心翼翼地将复印纸叠好，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黑泽歌溪是希望他活下去的。
原本他因为黑泽莲出生即被死亡缠绕的悲惨命运，不止一次地想要结束他的生命，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过着一辈子都戴着呼吸机的生活。
但最终放弃了杀他，甚至反过来，去长寿婆的神社里，写下了他的名字。
黑泽莲心想，如果能亲眼所见，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呢？
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在一个初夏的午后，掐灭了香烟，走进了他从前嗤之以鼻的神社。然后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手里，接过了据说会得到祝福的名册。
他落笔的那个瞬间，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对未来的茫然，对儿子又爱又恨的无奈，与妻子充满矛盾还没和解的烦恼，还有组织一堆麻烦事令他烦心。
“我想我爸妈在那天一定是和好了。”回去的路上，黑泽莲突然对福泽谕吉说道。
他没有用异能力直接送福泽谕吉回家，因为他说自己想在夕阳下散步，欣赏黄昏时的横滨。
福泽谕吉同意了。
“其实我爸妈对我挺好的，虽然他们最后是同归于尽的，但是他们很爱彼此。家父如果还在世，年纪也和福泽先生一样大了。”黑泽莲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和福泽谕吉不算熟，甚至只能说是刚认识，就对别人说这些家事，似乎不太礼貌。
但是他又很想说下去。
他总是面带笑容，无论面对怎样的逆境，看上去都无忧无虑，但其实他也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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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想要倾诉的东西。
只是在以往，他不知道该对谁倾诉。
对陀思说，只会被他窥探话里的秘密，从而伺机利用他。
对琴酒说，只会挨打，因为父母是他的禁忌。
对森鸥外说……那还不如不说，说了肯定会被对方调侃。
算了，他或许就该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让它们再没有被提及的机会。
“黑泽君，你父母——”
福泽谕吉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必然对你寄予厚望。”
他不擅长安慰人，平时偶尔抚慰江户川乱步的情绪，只要稍微夸奖一下，给买个小零食，对方就能立刻笑眯眯了。
小零食……对了，他口袋里还有一个苹果糖。
那是他给江户川乱步带的人鱼岛特产。
拿出来吧。
……乱步少吃一块糖，应该也没事吧。
下次再补给他好了。
嗯，乱步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他不会介意的。
“这个，是在岛上买的。”
黑泽莲回过头，看到福泽谕吉手里举着一根苹果糖。
红艳艳的，在夕阳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一如他的眼睛。
“给我吃吗？”
福泽谕吉“嗯”了一声。
黑泽莲撕开苹果糖上的覆膜，轻轻舔了一下。
甜甜的。
“……我就当是男孩节的礼物了吧。”
这里是横滨的港湾大桥，黄昏时分，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两人并排走着，走得很慢，看着只剩些许霞光的落日在大海的上方起起伏伏，直到沉进海里。
黑泽莲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前方喊道：“黑——泽——莲——聪——明——帅——气——又——可——爱！”
有回音传来。
黑泽莲……
聪明……
帅气……
又可爱……
福泽谕吉回眸的那个刹那，看到的是黑泽莲的侧影，他举着苹果糖，咔擦咬了一口。
那清脆的声响在黄昏时分因为晚高峰而变得拥挤嘈杂的桥上，听上去竟然无比清晰。
黑泽莲的高马尾扎的是歪的，随着他啃苹果的动作，很小幅度的晃动着，尾巴尖尖像是飞出了灵气一般。
他的唇角沾了糖渣，原本还算成熟的面容又带上了孩子般稚气的欢喜。
“抱歉，我有点自恋。但我聪明帅气又可爱这也是事实吧。”黑泽莲抬起脸，抿了抿嘴唇，“谢谢福泽先生的苹果糖，超级好吃，港黑根本吃不到。”
“不必客气。”
“福泽先生看上去不太开心呢，因为遇到鬼的事太魔幻了吗？还是一直就不喜欢笑呢？”黑泽莲突然凑上前去，福泽谕吉没避开，差点被他撞到鼻尖，“不过很遗憾，我身上没有带糖，没法在物质上礼尚往来。”
“我不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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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过了吃糖的年纪了。
“那么我帮福泽先生缓解一下压力吧。”黑泽莲朝他摊开了左手，“我觉得很管用。”
福泽谕吉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只手。
是一只很年轻、白皙漂亮的手，手指修长，掌心的纹路很淡。
——是要把手心让他抠一下？杰米哒 xs63.cobr />
——小孩子用来缓解压力的方式么？
“福泽先生，你要试试吗？”黑泽莲又问了一遍。
他把希冀浓墨重彩地写在脸上。
福泽谕吉还没开口，背后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
“他不需要。”
有人从路边停下的轿车走下来，正是港黑的首领森鸥外。
“你在说什么无礼的傻话呢，福泽阁下怎么可能陪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森鸥外将黑泽莲的手按了回去，然后优雅地笑着看向福泽谕吉，“我来接我们港黑的小朋友回家，多谢你的照顾，福泽阁下。”
<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森以前给莲莲买过苹果糖，不过莲莲吃完就忘了。
莲莲收到的男孩节的礼物：
琴酒：一颗糖
少年侦探队：神社名单复印纸
福泽：一个苹果糖
……
感谢在2020-04-05 20:54:46~2020-04-06 20: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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